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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公子,我再給你添一些茶。”趙崢明放下手裡的杯子,提起茶壺將壺嘴湊到她面前。江凌連忙把茶杯放低,讓趙崢明給她斟茶。卻不想不知何時趙崢明換了一壺茶,這壺茶極燙,一斟入杯中燙得江凌微顫了一下,杯里的茶也撒出了兩滴,濺到她的手腕上,火辣辣地痛。

  “小心。”趙崢明伸出左手來,扶住她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長,觸手有些微涼,碰到被茶濺到的地方,甚是舒服。

  “沒事。”江凌放下茶杯,不著痕跡地將手腕從趙崢明手裡掙脫開來。一轉眼,卻看見秦憶的眼睛正盯著她的手腕,眼裡似要噴出火來。

  江凌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慡。看樣子,這一文一武兩衙內又斗上了。他倆愛怎麼斗都行,就只別老把她扯進去

  想到這裡她看了趙崢明一眼。趙崢明對她如此不同,其原因估計還是她是秦憶未婚妻的身份鬧的。自己今天跟他到蘭園,這一行為就已夠打擊秦憶的了,秦憶心裡不知怎樣惱火呢。看來,得把自己跟秦憶退婚的事透露出去才好,這樣趙崢明或許就不會理她了。他倆再怎麼斗,都不再關她的事。

  “趙公子,你那蘭園還有多遠?”江凌臉朝著車窗外邊問道。

  “馬上就到。”趙崢明滿臉的笑容,似乎很高興。

  他的話聲剛落,馬車就駛進了一條巷子,不久就在一座宅子的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二位公子請。”趙崢明等車停穩,第一個跳下了馬車。秦憶也跟跳了下去,轉過身來看著江凌,伸出手來似乎想扶她。

  “不用。”江凌避開他的手,一個縱身利索地下了車。秦憶兩眼眯了眯,沒有作聲。

  “公子。”聽到響聲,宅子裡跑出來一個小廝,對趙崢明行了一個禮,然後把半掩的大門打開。

  “請。”趙崢明對秦憶和江凌作了一個手勢,率先進了宅子。

  這是一個兩進的院子,進門是一個小院,種著兩棵桂花樹和幾株薔薇。從中軸線往裡走,穿過廳堂進去,便是一個花園。這花園西臨小湖,臨湖種著各色花卉。從品種上可以看出,花品軒里的很多花,都是從這裡搬過去的。

  而在花園的東面,專門辟出了一個七、八十平方米的園子。說是園子,不如說是一間大屋子,一排六根柱子,柱上面有梁,屋樑上面及柱子四壁,都卷著一些糙帘子。看來這蘭園設計比較合理——這糙帘子一放下來,不但可以遮擋暴風雨,到了冬天或夏天,還可以用來保暖或遮擋烈日;風和日麗時把糙帘子一卷,又可以讓蘭花沐浴在最自然的環境裡。

  從敞開的蘭園望去,裡面的蘭花有的直接種在地上,有的則用陶盆或瓷盆栽種。微風拂來,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幽幽的蘭花清香。

  趙崢明正要領他們進園子裡去,卻聽見一陣響動,不遠處的廂房出來了一個人。這人五十多歲年紀,穿著一身半舊的深藍色綢緞儒服。他走到趙崢明面前,隨意地拱了拱手:“公子,您來了?”

  “哈哈,來,我給二位介紹一下,這是我從京城請來的種蘭高手於清明先生。江公子,那天在花品軒賣花給你的,就是於先生的兒子。”趙崢明笑道。又把秦憶和江凌介紹給了於清明。

  於清明雖然是個種蘭的師傅,但從穿著來看,卻像是讀書人出身,而且對僱主趙崢明的態度也不卑不亢,似乎頗有幾分傲骨。他打量了秦憶和江凌幾眼,拱了拱手,便走進了蘭園。趙崢明領著秦憶、江凌也跟了進去。

  進到裡面,蘭花的香氣更為濃郁。江凌四處看了看,大概為了便於管理,春花、蕙蘭、寒蘭、墨蘭、春劍各幾種蘭花都分類種著。春蘭那一片,花開得正盛,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建蘭本應再過一個多月才開的,但不知這於清明用的什麼手段,有幾株已含苞欲放了,估計到賞花節,正好是花開之時。這蘭園裡,好蘭不少,直立葉的汪字、泰素、老極品,環垂葉的宋梅、大一品,肥環葉的大富貴都有。江凌細細看著,眼光忽然被一株蘭花給吸引住了,不為其他,就為它被於清明用晶瑩透亮的越窯青瓷花盆所栽——花盆便已如此名貴,這盆蘭花的貴重之處自不待言。待她細看去,才發現這蘭花的葉子呈扭曲的螺旋狀,看來很有可能是蘭花中最名貴的綠雲。而最難得的是,這株蘭花已有花苞,過幾天就可以開放了。

  看到此處江凌興奮起來,用眼睛將這株蘭花都細細地看了一遍。按她的想法,這樣名貴的品種,肯定有很濃的霧氣才對。同時心裡又遺憾,這樣的蘭花,就是有霧氣,也不是她能買走的。至於趙崢明說的送她一兩株的話,江凌全當是客氣話。就算不是客氣話,無功不受祿,無緣無故的,她是不會要趙崢明的東西的。

  江凌半蹲下身子,讓眼睛與那盆蘭花平行,凝神靜氣細細地看去。可令她失望的是,這株蘭花雖然有霧氣,但霧氣極淡,連原來雲先生買走的那株蘭花都不如。

  難道不是綠雲?江凌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江公子,這株蘭花有什麼不妥嗎?”趙崢明進來後就一直注視著江凌,此時見她皺眉,連忙問道。這一問不打緊,把正在護理蘭花的於清明也吸引過來了。

  第八十二章打賭

  於清明見江凌煞有介事地蹲在那裡仔細端詳自己那盆寶貝蘭花,打量了她兩眼,臉上頓時不悅起來。如果江凌不是趙崢明帶來的客人,估計他就要喝斥起來了。

  在他看來,像江凌這種穿粗布衣服的少年,怎麼可能會懂得蘭花?蘭花可是高雅之人玩賞的植物,豈是一個貧民出身的小孩子能指指點點的?於清明自己雖然淪落到給人種花,但他也是出身權貴家庭,家裡也曾有蘭園,後因家中父輩入獄,家道中落,這才被趙崢明重金聘來種蘭。因是種蘭,雅人之事,他絲毫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就算是趙崢明,如果對他的蘭花出言不遜,他都會毫不客氣的開口駁斥。

  此時看到江凌竟然敢對他嘔心瀝血精心培育出來的極品蘭花皺眉,這可謂是觸犯了他的逆鱗,於清明說起話來便不好聽了:“這位小公子,你還是去那邊玩吧,這株蘭花可不是你能碰的。”

  秦憶在邊關的軍營里長大,那個地方可沒什麼蘭花。而且他對種花賞花這種勞民傷財的紈絝行徑特別看不慣,要不是江凌跟著趙崢明來此,便在用八抬大轎請他,他都不會來這裡看看。所以一進蘭園,他看了幾眼,就袖起了手,跟在江凌後面,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此時見於清明對江凌說話如此輕漫,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趙崢明是知道於清明的脾氣的,如果不說明白,估計還有更不好聽的話在後面,所以趕緊開口道:“於先生,江公子是我們花品軒的貴客,也是個愛蘭之人,她不會亂碰這株蘭花的,你放心吧。”

  於清明的話要是放在前些日子說,江凌一定會出言反譏一番。但此時早已有了“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的明悟,她自懶得理會這個人的無禮,仍凝神想著這株蘭花為什麼霧氣會那麼薄。

  “鄭同荷?莫非是鄭同荷?”想到這裡,她禁不住驚呼出聲來。

  鄭同荷、環球荷鼎、綠雲都同屬春蘭荷瓣,雖葉姿、葉態粗看沒什麼兩樣,但卻花開卻有差別。因存量不同,所以價格也差異較大。鄭同荷比較便宜,環球荷鼎次之,綠雲最珍貴。綠雲原產於杭州山區,生性嬌貴,分種不易,一旦離開杭州水土,就會憔悴不歡。在現代,曾有外國人士想以數萬美金求購“綠雲”一筒蘭糙而不得,可見它的珍貴,為蘭花中的極品。

  “什麼鄭同荷?你們還是到那邊去吧,別碰到我這株珍品。”於清明看江凌那一驚一乍的樣子,心裡極擔心她會碰傷自己這株寶貝。至於趙崢明說江凌也是愛蘭人,於清明壓根就不相信。一個窮小子,也配說愛蘭,真是豈有此理。

  這些蘭花名都是民國以後才出來的名稱,於清明不知道當然很正常。見於清明把這株蘭花當寶貝一般,而且還屢屢無禮,江凌忍不住開口道:“這株蘭花跟那邊的大富貴一個品種,不過是長得異樣一點罷了。”

  “胡說,我這株是綠雲,小子你不懂別信口雌黃。”於清明吹鬍子瞪眼道。

  “綠雲?”江凌沒想到這時就有這個稱呼了,倒是一喜。隨即笑道:“不知於先生可曾見過綠雲?”

  “我就是餘杭之人,豈能沒見綠雲?”於清明一聽她這聲質疑,頓時火冒三丈。不過對於江凌知道綠雲一詞,他倒頗為驚奇。

  “於先生既見過綠雲,就應該知道有兩種蘭花的葉子與綠雲極像。不過雖然很像,但也有區別,壯苗時期的綠雲的第一、二葉片子,尖部呈梭鏢頭狀,而其他兩種蘭花苗再壯,也沒有這種特徵。再有,綠雲的葉色其他兩種的葉色稍淡些,葉面沒什麼光澤,但葉質給人的感覺更為潤澤。但你看看這株蘭花,葉色老綠,給人的感覺比較粗糙,與綠雲完全不同。”江凌雖然對蘭花不是很有研究,這些理論也是前世聽老爺子整日嘮叼記住的。就算有了這理論,讓她真正地去判斷那株蘭花是哪一種,她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因為空間的關係,能從霧氣的濃淡來判斷蘭花的珍貴程度,再跟理論一結合,江凌對這株蘭花是鄭同荷便有了十足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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