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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的舉辦地是一棟私家花園別墅,因背靠帝都新建的人工海,這棟別墅的價格幾乎能買下一座小宮殿,別墅主人也沒有辜負那些花掉的時間,雕花銅門兩側巨大的裝飾夜櫻在深夜裡仿佛盛裝歌伎,白粉色花瓣鋪滿了整條高空滑道。青長夜有喬伊給的電子請柬,門口的保安核對身份後便恭敬地替他放下滑道。晚宴在大廳舉行,大概是由於主人的趣味,進入別墅前大片大片的接骨花叢蔓延無際,空氣中傳來這種植物特有的清淺香味。混著cháo濕的夜露令人神清氣慡。他在大廳的一角找到了蘭斯。小秘書和蘭斯的副官待在一起擲骰子,旁邊空掉的酒瓶被這些無聊的男人壘成了炫耀戰績的金字塔。只看一眼青長夜就明白了蘭斯為什麼會喝醉,他酒量一般,小秘書和副官這兩個酒鬼拉著他玩遊戲蘭斯不掛才怪。

  “阿夜!”喬伊興高采烈沖他招手:“這裡這裡!”

  青長夜兩三步走了過去。他在這個時間到來很容易吸引目光。宴會進行到了後半場,酒氣熏熏、人也微醉,大家都在嘗試從這場慢慢變得乏味的晚宴中尋求新樂子,而那個黑髮黑眼的青年實在很像宴會進行到最後才會出場的壓軸品。他看起來乾淨又優雅,和周圍物慾橫流的環境格格不入,裁剪合身的襯衫長褲包裹住腰和腿,光裸肌膚在燈光映she之下仿佛羊脂。何況他還走向了王的位置。

  “幸好你過來了,你不知道,上一次陛下喝醉時差點拆掉皇宮的宴廳。他喝醉了基本沒有智商、做事全憑本能,”小秘書嘰嘰咕咕:“阿夜你今晚睡覺記得鎖好門啊,小心陛下獸性大發把你按住一遍又一遍……”

  “嗯嗯嗯,”青長夜對待小娘炮一如既往地有耐心:“陛下還有意識嗎?”

  原本神遊天外的蘭斯抬了抬眸,他似乎聽見了自己最想聽見的聲音,但不對啊,那個人現在該待在格林塞爾老宅睡覺才對……

  “應該沒有了,”喬伊嗤嗤地笑道:“陛下剛才差點交出自己的初吻,太搞笑了,他不小心把一個黑頭髮的男生認成你——嗷!”

  小秘書一聲慘叫,踩了他一腳的副官沖青長夜勾出笑容:“喬伊也醉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他這兒現在有點不清楚。”

  青長夜摸了摸鼻子,他試著去拉蘭斯,後者被他一扯居然乖乖地站了起來。喬伊不知道聯想到什麼一陣狂笑,平日裡小秘書矜持得像個姑娘,酒果然是會讓人性情大變的東西。蘭斯站起來後和青長夜靠得極近,男人灼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耳邊,酒精與果香於他的吐息之間模糊。在青長夜反應過來前對方突然一把保住了他,蘭斯的吻落在他的耳側,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那是王喝掛之後下意識宣布所有權的行為,對方像獸類一般在他的脖頸和耳側蹭來蹭去,直到把那片白膩敏感的肌膚蹭得緋紅,蘭斯才有些滿意地輕哼了一聲。

  這個人身上現在都是他的味道,儘管周圍討厭的目光依然如影隨形,但朦朧中察覺到那些人因為畏懼收斂了視線,蘭斯速度極快勾了勾唇。他現在對一切滿意極了,無論是懷中這具溫熱媚人的身體、還是周圍懷揣嫉妒與探究卻不得上前的賓客。

  直到他的視野里出現了一襲藍裙的女人。

  “阿、阿夜?!”

  對方睜大了那雙寶石色的眼睛,高跟鞋在絲絨地毯上踏出悄無聲息的步伐。那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賽杜家而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青長夜在聽見奧蘿拉的聲音後怔了一會兒,黑色的捲髮、蒼白肌膚,還有他熟悉的藍眼睛。她還是和當年一樣漂亮,大小姐盛裝的樣子同幾年前艾麗西亞拍賣會上她買下他時如出一轍。儘管她有所掩飾,但女人目光中的驚喜和近似於病態的愛慕依舊沒能逃過蘭斯的眼睛。貴族之間皆知她喜愛收藏人體,尤其偏好黑色的眼球。蘭斯第一次聽說時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十之八九是因為青長夜。

  “你不是只招惹過男人嗎?”

  蘭斯的聲音有些陰測測的,因為醉酒,平日裡他絕不會說出口的言辭被輕而易舉說了出來。朦朧中青長夜看見了一臉笑容的約瑟夫,他正沖他舉杯致意。幾乎一瞬間他便知道後者是故意的,約瑟夫身為樞機卿自然知曉蘭斯醉酒後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約瑟夫和安雅有交易、十之八九也知道他和奧蘿拉曾經那層曖昧的關係。把這幾個因素放在一起會引爆什麼樣的後果不言而喻。

  約瑟夫在報復他沒有赴約,真是……麻煩的傢伙。

  第98章 傀儡 024

  接骨花木特殊的香氣在於空氣中徜徉。大小姐寶石藍色的眼睛直直凝望這邊。青長夜在心裡一聲嘆氣。他早該想到的, 除了賽杜家族, 整個聯邦之中少有誰會大面積採用接骨花布置場地。和奧蘿拉上一次見面還是三四年前,青長夜眨了眨眼,他唇角上揚,輕鬆勾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賽杜小姐。”

  蘭斯因為得不到他的回答不滿地收緊手臂,青長夜不得不安撫犬類那樣反手揉了揉後者的腦袋。奧蘿拉驚訝過後很快換上了笑容, 她總是很容易給人嬌矜的印象, 無論是因為那身色如湖水的昂貴禮服、還是她看人時肆無忌憚又滿含趣味的視線:“阿夜不用這麼客氣地叫我。還是像以前那樣……直接叫我的名字最合適。”

  她說話時語氣曖昧, 輕而易舉便能使人浮想聯翩。蘭斯的眼裡划過一抹暗芒, 一直觀察他們的奧蘿拉自然注意到了王反常的神情。在她的印象里青長夜欠過的情債一直不少, 無論是上一任的王、還是她曾經不可一世的哥哥都心甘情願栽在了這個人手裡。蘭斯的私生活一向很乾淨,但看他倆現在的樣子沒誰會相信他們沒有特殊關係。奧蘿拉眼波流轉,她裝作不經意般側身看向角落裡的約瑟夫,後者正沖她抬眉淺笑。

  她和約瑟夫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 約瑟夫所屬的家族雖是百年望族,近些年卻由於幾次失敗的風險投資一落千丈。賽杜家於名利場上風生水起, 但若想進一步靠近聯邦的權勢中心體面身份必不可少, 奧蘿拉和約瑟夫的年齡相差無幾,俊男美女的貴族聯姻便理所當然被兩大家族敲定。她和約瑟夫都知道對方並非真情實意想要結婚, 約瑟夫花天酒地、奧蘿拉則近乎病態地迷戀黑眼睛的年輕男性。但無論如何,婚約會讓他們最終走到一起。奧蘿拉很聰明,加上前些日子約瑟夫給她的暗示、稍微思索她便明白了未婚夫的目的。

  想到即將可能得到的東西,她不動聲色拽緊了自己的裙擺。

  “奧蘿拉。”青長夜輕輕叫了一聲。他只是隨口喊了她的名字,她卻感覺靈魂都在雀躍。三年了啊, 哥哥因為這個人死在了冰冷的星艦上。表面上她和安雅的關係一直很糟,但在家族內部的奪權鬥爭中肯幫助她的只有安雅,對方不止一次威脅過奧蘿拉再敢收集青長夜的信息就把她的指頭剁下來,可從頭到尾,和她擁有同一個姓氏的人里唯一沒傷害過她的只有那個兇巴巴的哥哥。

  蘭斯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他瞟了奧蘿拉一眼,敵意蔓延在他的眼角。因為喝醉了酒組織出有邏輯性的語言對他來說有點困難,蘭斯直接硬拉著青長夜轉了一個方向。奧蘿拉紅唇上揚:“陛下是不想和我說話嗎?如果今晚我和約瑟夫哪裡招待不周,我很抱歉。”

  “不是的不是的,賽杜小姐別多想,”喬伊出來打圓場:“陛下他只是喝醉了哈哈哈哈哈哈。想回家而已。”

  “那阿夜也想走嗎?”一襲藍裙的女人目光一轉,某種難言的嬌媚於她明艷的眉目間瀰漫:“這麼久不見,沒說幾句話就要走,我很傷心呢。”

  蘭斯頭也不回拽著青長夜往外走,後者只得沖奧蘿拉抱歉地笑了笑,他雖然也不想和大小姐敘舊,但蘭斯也著實不給面子。奧蘿拉攥了攥裙擺又鬆開:“陛下您不滿我就算了,阿夜是您的秘書,但現在並不是他的工作時間,和老朋友聊一會兒不過分吧?您干涉他的私生活似乎不太合適。”

  他們這邊奇怪的氛圍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喬伊有些頭疼地看著面前尷尬的場景。約瑟夫好整以暇呆在角落的吸菸區里抽菸、絲毫沒有上來插一腳的意向,光是身為女主人的奧蘿拉和他們幾個男人在這邊僵持實在不合適,偏偏大小姐十分不在意周圍人的看法。就在喬伊想方設法挽救這場尷尬的局面時,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蘭斯原本懵懵懂懂的眼神變得銳利,他像是一瞬間恢復了清明,說話時慢條斯理:“賽杜小姐是想問我憑什麼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奧蘿拉笑著不說話,眼神卻流露出挑釁。蘭斯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在青長夜毫無防備的時候,他突然回身勾住了他的肩膀,兩人距離靠得極近。

  “就憑這個。”

  話音落時,蘭斯的唇貼上了青長夜的。

  面前人漆黑的眸子微微睜大,蘭斯有些著迷地看著這雙幽潭般的眼睛不再平瀾無波。他不願錯過對方每一絲細微的神情變化。和他相貼的唇柔軟又甜蜜,仿佛毒藥般令人上癮。接吻是應該伸舌頭的吧,奇怪,這樣不會噁心嗎?但若對象是這個人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而且伸舌頭的話,應該就能舔到他的齒列和上顎……

  “哇哦,初吻送出去了。天才第一步。”小秘書捂住臉,半晌後他才察覺到不對,往四周一看,果然所有注意到這一幕的來賓一臉震驚,他下意識捅了捅副官:“陛下的危機公關要忙死了。得一個一個逼迫他們簽署保密協議。”

  “甜心,”約瑟夫的聲音打破了僵局,他姍姍來遲摟住大小姐瘦削蒼白的肩膀:“陛下和阿夜顯然不希望被打擾,我理解你想要敘舊的心情,但這樣重要美好的時刻就算是陛下這種好脾氣的君主也會生氣。”他說完緊了緊手臂,笑道:“男人永遠更懂男人,您說對嗎,陛下?”

  蘭斯面無表情不說話。青長夜只得向奧蘿拉和約瑟夫比了個抱歉的手勢:“今晚打擾了。”

  等他把喝醉酒的蘭斯弄上飛行器時已經接近凌晨兩點,回格林塞爾老宅後他把蘭斯交給了管家,自己洗澡後青長夜沉沉睡了過去。睡前想起喬伊的玩笑,猶豫過後他還是鎖上了門。第二天青長夜接到了喬伊的休假通知,他原本以為喝得昏天黑地的蘭斯會和他一起休假,結果八點多起床時管家告訴青長夜蘭斯已經去了皇宮。

  這麼勤奮的嗎。

  他昨晚一夜都沒睡好,難得放個假,青長夜吃過早餐乾脆回房間繼續睡。下午睡醒他吃了飯玩了會兒遊戲,見蘭斯還沒有回來,考慮過後青長夜決定搶救一下自己愛崗敬業的形象。進皇宮後他向蘭斯現任的侍女長詢問對方身在何處,被告知陛下剛離開辦公室,青長夜找了最近的路往蘭斯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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