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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青修才發現自己此時雙手被青色的仙索所縛,一動也不能動,認出了是青玄長老所為。但他既身為雲谷仙門弟子,又不知事情原委,眾目睽睽之下連和師兄交流都不能,只能老實地聽張允講述。這時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他順著聲音回過頭,看見是一隊冰玄宗弟子,而當先一人正是幕令沉。

  他依然是雪衣黑氅,面色冰冷,諸位長老掌門看見他都紛紛頷首致意,和自己這副宛如受審般的潦倒樣子完全不同。

  徐青修埋下了頭,竟怕被那人看見自己此時的狼狽。

  但他也知道,自己藏不過去。

  張允繼續道:“徐師弟卻不答話,只是繼續向前走,我想去攔,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其餘師弟也是這樣……我就這麼看著徐青修走進了封印之塔……再出來時,他手裡已經捧著魔劍。”

  徐青修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暗色高塔,只見塔頂之上空蕩蕩的,那鎖鏈,那青色長劍,果然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

  他的心中轟然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幕令沉,卻見對方冰著臉,微微蹙眉,卻自始至終沒有看過自己,只是看著張允,而在此時也將目光看向高塔。

  徐青修心中一涼,泛上來一點點的酸,一點點的苦。幕宗主他……也在懷疑我嗎?

  明明前兩日還同塌而眠,他還因為二師兄的話無比惶惑地認真思考過,如果幕令沉真是打算和自己搭夥過日子,自己要不要答應。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

  如果他喜歡幕令沉,那麼即使為了女兒,為了這份心中的喜歡,也會想待在他身邊,和他一直在一起,也會答應。

  可是偏偏他愛他。即使在遮掩在躲避,卻依然是毫無保留地把一顆心交了出去。所以沒有辦法那樣在一起。

  張允繼續道:“而那時候弟子們依然動彈不得,是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徐青修拿著魔劍離開。”

  青玄面色沉重,點點頭肯定道:“我所經歷的也是如此,實在慚愧,不知這逆徒用了什麼邪法,當時情況下竟然連我也無法破除。”

  葛閣主等人之前已經聽青玄講過,此時並未表現得非常驚訝,而其餘人聽說竟然連青玄長老都無法破除,皆露出萬分驚愕之色。

  青玄轉向徐青修:“你還要狡辯抵賴麼?還不交待到底是被什麼人唆使,魔劍又被你放在了哪裡,給了誰?”

  徐青修搖搖頭:“張師兄和長老所說的這些我確實沒有印象。昨日我精力不濟,在閉目養神,醒來才知道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

  白常有也忍不住替他爭辯道:“長老,請您明鑑!您也說了那邪術強大,連您也無法破除,被禁錮了行動,青修和我守在外面,他肯定也是受到控制才會這麼做!”

  “閉嘴,哪裡有你說話的地方。”青玄長老斥責白常有道,“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判斷不出一個人意識是否清明?是否是受到控制麼?你昨夜自己也看到了,那孽徒哪裡有受人控制的樣子?”

  的確,昨夜青修他突然睜開眼,告訴自己必須要去高塔那裡一趟,現在已經來不及解釋,便匆匆離開。意識清楚,眼神明亮卻充滿焦慮,神情語態都和平時無二,自己才會放他離開。可如今他們找到青修時他卻全然一副茫然無知記憶全無的表情,也不像作偽,即使是他也糊塗了。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絕對相信青修不會助紂為nüè,做出有為天良的事。

  葛閣主這時道:“徐青修原本是雲谷仙門弟子,如何處置不該由外人插手。但如今多事之秋,徐青修此人此舉至關重要,為了避嫌,我提議暫時由青蒼閣來看押審理。青玄長老不會有意見吧?”

  青玄道:“自然沒有,有勞葛閣主了。”

  青蒼閣中單有一部叫做刑部,其中刑罰十分有名,葛閣主想是要將人交到那裡。

  白常有正欲阻攔,只聽一個低沉而寒冷的聲音道:“慢著。”

  眾人齊齊回頭。冰玄宗眾人站在最後,而方才出聲的正是宗主幕令沉。

  幕令沉目光轉向徐青修,突然大步向前,走到他身邊,伸指劃開了他手上的青色仙氣鎖鏈。

  徐青修仰起頭,訝異地看向他。

  葛閣主疑惑道:“幕宗主有何高見?”

  幕令沉藏在袍袖之下的手悄悄伸了出來,握住了徐青修手腕,藏回了自己大氅里。

  他回道:“我方才聽了許多。你們並無法證明青修是出於本意取走了魔劍。但為了避嫌,我會先帶他一起離開。”

  說罷拉著徐青修轉身就要走。

  眾人都為這變故驚得不知所措,只愣愣地看著。

  青玄長老最先反應過來,不由拔高了聲音:“幕宗主!您是什麼意思?”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那麼多證詞,都不算證據嗎?

  幕令沉沒有回頭,徐青修卻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

  那個聲音依然無比冰冷,淡淡的,仿佛沒有感情。只聽他道:“青修是我的伴侶。你們要押他走,我不接受。方才我已經忍了很久,不要欺人太甚。”

  “等你們若有了證據,自可來冰玄宗要人。”

  我不會給,就是了。

  多少人會跟隨著大多數的聲音去詆毀你,去懷疑你,我不會。

  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我愛的是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我沒有愛錯人。

  幕令沉垂下眼側頭看了徐青修一眼,停下腳步給他理了理頭髮,隨後別過眼,淡聲道:“走吧。”

  他沒有長篇大論,他說的每一短句都仿佛沒有聯繫沒有邏輯。

  卻沒人再敢出聲,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漸漸走遠,冰玄宗眾弟子跟在後面,逐漸淡出眾人的視線。

  第59章 藏寶之地

  等到走出封印之地兩人才停下腳步。

  徐青修回頭看看,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是不是幕令沉下了什麼指示,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冰玄宗眾弟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孤零零站在徐青修之前,圓睜著眼睛,有些無措。

  幕令沉放開了他的手,偏著頭,沉聲道:“抱歉……剛才不那麼說,不好帶你離開。”

  他說的是稱呼伴侶的事,雖然他心裡其實真的是這麼認定的,但是青修從未承認過。

  徐青修慌忙擺手:“沒有關係!我是說,那個,謝謝。”

  “恩。”幕令沉點了點頭,試探道:“青修,你……和我回冰玄宗好嗎?我父母一直想見見你。”

  徐青修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上次幕老宗主見到自己時的反應,心下恍然,大概是幕老宗主和夫人知道自己是雪雪爹了吧,所以要見見。

  見徐青修遲遲沒有反應,幕令沉連忙補充道:“或者你想去哪裡?”

  我都可以陪你去。

  徐青修垂下頭,沉吟片刻道:“幕宗主,我現在的確必須去一個地方。我要去瀾煙山莊的藏寶之地。”

  瀾煙山莊的藏寶之地就在曾經的瀾煙山莊之中,現在交由相隔較近的金輝派看守。但是看不看其實也一樣,反正誰都進不去。金輝閣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是因為這樣做可以每年從盟會拿到一部分瀾煙山莊遺留下來的靈田收益,作為看守費。

  因而那附近如今的看守並不嚴密,甚至幾乎沒人看守,金輝派負責的弟子也只是隔幾天意思意思地去晃一圈,甚至十天半個月都不去。比起稟告給臨時監管金輝閣再大張旗鼓地過去,幕令沉和徐青修決定私自過去得了。

  徐青修:“我們這是避嫌?”

  幕令沉:“恩,避嫌。畢竟他們眼中我們現在是有嫌疑的夫夫。”

  徐青修漲紅了臉:“……只是我有嫌疑。”

  幕令沉平靜地說:“我們一樣的。”

  藏寶之地在瀾煙山莊後面山谷之中,在瀾煙山莊覆滅之後,這裡也變成了人跡罕至之地。茂密的樹木隱天蔽日,陽光在這裡變得有些稀罕,視野有些昏暗,只有細小的光斑透過層層密密匝匝的枝葉流瀉下來,在兩人的衣服鞋子上跳躍。

  過去人們常常行走的小徑也被雜糙和落葉所掩蓋,只依稀可以辨認出來,可以看出來這裡的確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幕令沉說:“他們平常即使巡邏也只在外圍,不會進到這裡面。”

  徐青修:“恩?”

  “因為傳說這裡面還徘徊著徐家的冤魂。”

  幕令沉說完,看到徐青修面色悲傷,猶豫地開了口:“……青修,你和徐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自己有很多猜測,甚至隱約猜到真相,但是依然想讓對方告訴自己。

  徐青修停住了腳步。已經走到了這裡,他沒想再瞞著幕令沉。

  之前不告訴他是怕他和女兒牽扯到危險之中,可是這個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他們是伴侶,即使是假的,試圖謀害自己的人也必然會盯上幕令沉,還不如早點告訴他,讓他早做提防。

  徐青修道:“我就是傳言中當年慘案兇手的兒子,也是當今世上徐家唯一一個倖存者。”

  幕令沉沒說話,也沒有表現得很詫異,當然,他本身就不會表現任何表情。

  他只是默默握住了徐青修的手,說:“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順著前人留下的道路,在風雲訣加持下兩人很快就找到了藏寶之地的入口。

  青灰色的大門幾乎和石壁融為一體,上面篆刻著張牙舞爪面相兇殘的凶獸饕餮,大門正中央是饕餮的巨口,巨口上方是兩隻銅鈴般圓瞪的眼睛,但那雙眼睛卻給人以無神的感覺。

  徐青修站在離門兩步遠的地方抬頭細看,總覺得有些違和。而且整座大門嚴絲合fèng,猶如一整塊石板雕刻而成,並沒有可以開啟的機關或匙洞。

  饕餮的背後是雲彩、火焰、飛鳥等紋樣,看上去古樸而莊嚴。

  幕令沉看了看道:“饕餮和背後的紋路形成了一個精妙的法陣,如果強行破門而入就會觸發陣法,石壁內部所藏的東西都會全部瞬間被銷毀。”

  徐青修點了點頭,繼續專注地盯著那扇石門,和門上的饕餮對視著,然後伸手輕輕撫上了饕餮的眼睛——這雙眼睛毫無神采,卻仿佛沉默地見證了這片土地上所有的喜怨和血淚,看透了人世間的生死輪迴。

  讓他無端地覺得悲傷。

  幕令沉順著他的手看向門上的饕餮之眼,片刻後恍然:“……它們沒有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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