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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旁的人三三兩兩往這裡瞧,陳公子立時升起一股被認出的恐懼來,撈過來謝琅的拂塵豎在臉前。

  老瘸子:「……」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拿這東西怎麼辦,慢悠悠坐下來,恢復了幾分算命人該有的仙風道骨:「過來,我問問你。」

  陳微塵乖巧地站在他面前。

  謝琅尚且像個凡間道士,另外兩人一看便不似紅塵中人,因此葉九琊和陸紅顏都未下車,老瘸子往馬車窗覷了覷,隔著一層紗隱隱約約看見葉九琊側臉,怪聲怪氣笑了一聲:「你外面遊玩了一趟,回來時倒帶了家眷!」

  此語讓陳公子十分受用,心中竊喜,往馬車那裡望了望,也不計較這老眼昏花的瘸子隔了兩丈男女都未分清,對他笑道:「老瘸,還是你最知我。」

  老瘸子嘿嘿笑了笑,片刻,斂了笑容下來,道:「臨走抽的簽,可看了?」

  「看了,」陳微塵答:「江湖多風波,舟楫恐失墜——我平生除去下下籤,還真沒抽到過別的,不過連這簽文都是我親手所寫,哪裡能信?」

  原來這老瘸子沒有受過江湖神算代代傳承的教導,除了觀觀星,畫一畫鬼畫符外,並不會什麼,看別人攤子上都有簽抽,自己也非常想要——又在簽文上犯了難,最後和陳公子一合計,乾脆讓公子寫了些詩句上去頂替。

  老瘸子鋪開白布,神神秘秘道:「今年冬日時,我無事盯著你命格,忽然有變。」

  陳微塵被勾起了幾分好奇:「何種變化?我能多活幾年?」

  老瘸子道:「非也非也,約莫看見了你是怎樣死。」

  陳公子收扇,涼涼看他一眼:「這種事就不必說出來了。」

  老瘸子:「你氣運這樣壞,我原以為死也要死個轟轟烈烈,魂飛魄散,天譴地責——卻沒想到死法不怎麼有出息。」

  陳微塵睨著他,不說話。

  老瘸子深深看了街邊桃花樹一眼,悠悠嘆了口氣:「遲鈞天那女人,必定不會做什么小事,你若卷進去,又是一堆爛攤子。」

  「溫回與我雖是主僕,更像兄弟,我放心不下,自然要早日找到他。」陳微塵語氣正經了起來。

  「你那小廝,來歷卻不簡單,」老頭在那命格上改了幾筆,拿起來琢磨:「若他遇不著你,一生順暢,是人上之人,若你遇不著他,厄運纏身,早就死於非命,偏又同年同月同日生,實在說不清是因緣還是孽障。」

  陳微塵只道:「你們都說他離了我便一生順遂,看來是實情,來日我死了,也好安心——不過現在還是要找他,誰知遲鈞天會做些什麼。」

  老瘸子在拂面東風裡閉上眼:「她能做的,無非是以這天地為盤,眾生為子,氣運為勢,在死局裡殺出一條生路來——我們曾賭誰先衝破天道束縛,尋到長生法……」

  陳微塵湊近了:「那你快告訴我,哪裡尋得到她蹤跡?」

  老瘸子搖頭晃腦:「她若不想讓人發現,任你怎樣神通,也尋不到一點蹤影。可她既然出山,必定準備好了押上所有,與天道再賭一局。此時要麼在天演谷參演天機,要麼在造化台上觀冥——要麼就在人間皇城興風作浪。」

  陳微塵問他:「你信她能勝天道?」

  「由不得我信或不信,」老瘸子活動了活動筋骨,近暮的日光透過交錯的枝椏,在他渾身投下斑駁不定的影子,活像命格上的畫符,他緩緩道,「這人命格我也曾推演,斷在一半,再推不下去——可見天道亦縛不住她,到那時,以一人之力與天斗,勝負未可知。」

  陳微塵若有所思別過了老瘸子,轉身要走。

  就聽老瘸子在他身後幽幽道一聲:「陳小子,相識一場,也算緣分。我不管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要翻騰些什麼事情,今日到我攤上來,不如再抽一簽。」

  陳公子施施然走出:「徒增煩惱,不抽啦。」

  謝琅跟著走,聽著這兩人對話,十分摸不著頭腦。

  陳微塵回了馬車:「我們去皇城,湊個熱鬧。」

  馬車正要速速離開,只聽一道潑辣女聲:「沒心肝的!回來!」

  只見一錦衣女子,身後帶幾個健壯的家僕,纖纖玉指指向馬車,一臉怒容。

  謝琅老神在在:「貧道掐指一算,約莫是凡間所云『風流債』是也,陳公子,你今日怕是說不清了。」

  「道士,你學壞了,一派胡言。」陳微塵掀開車簾,一臉認命:「……姐。」

  看來,他在街頭立著這會兒,果真有眼尖的街坊發現,飛一般跑去陳府報信。

  此事自然是以馬車上的仙長們被恭迎進府,陳家二公子被氣勢洶洶的大姐毫無體面地拎回家去告終。

  陳家的夫人一邊和藹可親關照著仙長,「有勞仙長一路看著這小孽畜」,要留宿仙長們一夜,轉過頭來狠狠瞪低眉順眼的小孽畜一眼:「還不來親自招待仙長!」

  陳公子在仙道魔道遊蕩一圈,進過鬼城,下過歸墟,開過虛空,與魔帝泡過一個池子,連冷若冰霜的葉劍主都敢去調戲,終是在人間家鄉遇到了克星。

  此時天已暮,家中極力挽留,陳微塵便暫留了一晚。

  等他被自家父母耳提面命一番,再受了一陣噓寒問暖,最後聽陳夫人敘了了牽掛之情,才被放出來。

  一出房門便看見了小桃,這有些嬌蠻性子的侍女與溫回一樣,也是與他一同長大,很是得夫人寵愛,府里地位幾乎比得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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