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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裡來補充兩句。

  可能之前幾章,某關把明蘭描寫的太順了,使大家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明蘭的這次婚姻純屬高嫁,她的身份本來是什麼?一個四品文官的庶女而已,即使個人條件很好,漂亮,聰明,招人喜歡,可畢竟還是個四品官的庶女。

  在京城裡,四品官可謂一抓一大把,按照明清文官體制,四品屬於中品的頂端,在往上才是一二三品的上品官。沒錯,長柏的確很有前途,可是畢竟也只是有前途,那前途還沒有轉化成果實,有多少有前途的青年官員,最後沒有混上去?!

  所以,即使齊衡戴了綠帽子,平寧郡主依然看不上明蘭做兒媳。因為從實際層面去考慮,娶明蘭並沒有很大的好處。

  再次,顧二娶明蘭,從感qíng層面上,當然是他費盡心機求來的,可從實際層面上,明蘭的這次婚嫁純屬高攀——當然,她自己並不想攀。

  一邊是一抓一大把的四品文官,一邊是勛貴子弟兼皇帝心腹兼手握實權的大員,這種懸殊對比下,作為娘家的盛家,基本沒什麼底氣。如蘭和夫家鬧騰了,王氏可以衝過去罵,明蘭若和顧二鬧了起來,誰能替她出頭,誰敢替她出頭?是長柏,是盛紘,還是袁大姐夫?

  他們仰賴顧二還來不及呢?!

  如果明蘭和顧二吵架,大概除了盛老太太以外的所有親戚,都會勸明蘭多多忍耐,不要惹怒了這門貴婿。

  為什麼盛老太太總想著明蘭能嫁進賀家?道理就在這裡。

  這也正是可悲的地方。

  從頭到尾,明蘭對於嫣紅,對於曼娘,明明好奇的要死,連問都沒問過一句,更別說親自處置曼娘了。

  那個女人到底曾在顧二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無論她怎麼處置曼娘,都會在顧二心中留下不好的想法,所以乾脆推開手去。

  賀家,連親事還沒說,盛老太太就可以上門去擺臉色;可是顧家呢,一入侯門深似海,別說顧二已經把曼娘遠遠趕走了,qíng理兩方面都給足了明蘭面子,就是顧二食了言,把曼娘弄進府去做了妾,盛家又能怎樣呢?

  離婚?和離?還是休書一封?鬧僵了,吃虧的只有明蘭。

  也許某關的文風很輕鬆,但心細的讀者依然能從字裡行間看出來,其實明蘭一直過的很努力,她認真謹慎的經營這家庭和感qíng,從不敢有一點恃寵而驕的狂妄。

  qíng勢比人qiáng,這就是現實。

  第176回 風吹完了,鼓也擂破了:真愛的代價

  聽到曼娘已叫人送走的消息,明蘭默默親了親兒子的小臉,常嬤嬤坐在一旁,歡喜的把孩子接過去,又哄又逗,連日的發愁苦悶一掃而空,笑的春風滿面,她身旁站著蓉姐兒,不言不語不哭不笑,木愣愣的,眉頭鎖著愁思,她這兩日一直如此。

  那日,曼娘眼見回天乏術,叫著死活要見女兒一面,顧廷燁冷笑著答應,急忙趕來的常嬤嬤親把蓉姐兒領來。母女離別數年後相見,qíng形卻只能以詭異二字來表:一邊是驅動全身力量,鼻涕眼淚的來表達母愛之深,以及當初的qíng非得已,而另一邊卻是木木的不知所以。

  不出常嬤嬤所料,唱念做打一番之後,曼娘便哭著叫女兒向父親求qíng,又拉出兒子來叫相見,要是姐弟倆能互抱著痛哭一場,外加一個心碎的母親,那就更煽qíng了。

  可惜蓉姐兒叫送進侯府時才四五歲,昌哥兒就更小了,姐姐看著弟弟覺得陌生,不知說什麼好,而弟弟壓根認不出姐姐,場面冷的可笑,根本煽不起來。

  “快來瞧瞧你弟弟。”

  常嬤嬤笑著把孩子託過去些,蓉姐兒伸脖子來看,嬰兒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圓滾滾的大眼黑白分明,小女孩笑了笑,臉上有些悽然的意味。明蘭心有不忍,柔聲道,“今兒你也累了,回去歇歇。嫻姐兒來過了,說明兒先生要查功課的,你去溫書罷。”

  蓉姐兒低低的應聲,輕抬腳步出門,轉身時連裙角都未動,只腰上系的翠色薄錦如意絛子微微揚動優美的弧度——她已早不復當年那個倔qiáng不馴毫無禮數的野丫頭了。

  明蘭望著蓉姐兒出門的背影輕輕嘆氣,常嬤嬤瞧了,便安撫道:“夫人放心,這兩年蓉姐兒的書不是白讀的,她曉得是非好歹。”

  母女相見,蓉姐兒從始至終都低頭不說話,曼娘從楚楚可憐的哭求,到慍怒,到用力拉扯女兒,常嬤嬤認為,若非旁邊有人看著,她大約還會掐幾下。眼見盤算落空,曼娘只能絕望的質問顧廷燁,忍心叫她們骨ròu三人分離麼?

  這時,蓉姐兒忽的開口了。她道,若娘願意,她這就離了侯府,隨母親和弟弟到山村去——這話便如正中了靶心,饒曼娘口舌再靈便,也一時回應不出。

  過了好半響,曼娘才淒淒楚楚的解釋,當初是為著蓉姐兒的前程著想,才叫她留在侯府的,並一再叮囑蓉姐兒千萬莫忘了自己和昌哥兒。誰知聽了這話,蓉姐兒竟怔怔的反問:“那弟弟的前程呢?你當初又為何不肯了。”曼娘答不出。蓉姐兒神色木然:“你留我在這兒,可是想給夫人添堵?”這是她見到生母后,說的唯一一句話。

  曼娘當時就要撲上去打她,常嬤嬤一把抱著蓉姐兒躲過,兩邊婆子們趕緊把曼娘制住了往外拖走,她猶自不甘心的瘋狂大罵‘沒良心’,‘忘恩負義’云云。

  明蘭不敢置信:“她真這麼說?”

  常嬤嬤輕輕哦聲哄著孩子,轉頭對明蘭笑道:“那蜘蛛精也就那麼些能耐了!我領姐兒過去時就對她說了。她那沒心肝的娘找她,也就兩樣,不是叫她幫著求qíng,就是叫她……那話怎麼說來著……”她皺眉想了想,“哦,叫蓉兒身在曹營心在漢。”

  就是說,要蓉姐兒一邊受著明蘭的種種照料和關心,一邊要永遠記得自己那可憐的娘,要多在顧廷燁面前多提起她們母子倆,若能給明蘭再使些絆子那就更好了。

  常嬤嬤育兒經驗豐富,手法更是嫻熟,才兩下哄過搖過,適才還十分活潑的嬰兒,已是東倒西歪的昏昏yù睡了;常嬤嬤輕手輕腳的將孩子交過去,由崔媽媽抱著去了隔間。

  她目送丫鬟婆子們出去,才轉頭與明蘭笑道:“還沒恭喜夫人呢。哥兒真是好模樣,濃眉大眼的,人也壯實有勁。瞧他適才吃奶的樣兒,又吞又咽!能吃能睡就是好!”

  明蘭苦笑著搖搖頭,自己存量不夠,小傢伙吃得幾口就告罄了,只好求助外援。

  “夫人。”常嬤嬤望著明蘭怔忡的面容,小心翼翼道,“您莫要再想那賤人了,她老家在綿州一個偏僻地界裡,山高水遠,水路不通。她這回去了,想是也不會再回來的。”

  明蘭愣了下,笑道:“嬤嬤想左了,我不是在想這個。只是……”她略嘆了口氣,“當初,侯爺到底是怎麼遇上她的?”事到如今,她若再一句不問,就顯得虛偽作假了。

  提起這個女人,常嬤嬤真是滿心感慨,時至如今,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了;她抬手捋了捋鬢髮,思忖一下,才開口:“那是我家上京的第二年,自得知顧白兩家為何結親的前因後果之後,燁哥兒和老侯爺愈發不和了。”

  若說之前的顧廷燁還只是半自卑半自bào自棄的生悶氣,那在得知真相之後,他定是悲憤難言,明明是顧氏上趕著求來的姻緣,卻人人嫌棄的看著自己,明明是白家救顧氏於危難,可那些自命高貴的顧家人卻用鄙夷的口氣談論亡母。

  常嬤嬤很是傷感:“燁哥兒一口冤枉氣無處可說,只能照舊的打人生事;那年,他和一個惡少別苗頭,牽連了一個模樣俊俏的戲子,眼看那對戲子兄妹要遭難,燁哥兒看不過去,便出手救下了他們。”

  明蘭輕問:“那唱戲的,就是曼娘的哥哥?”

  常嬤嬤無奈的點點頭:“那會兒,我們一家住在京郊鄉下,待哥兒來告我時,他已收留了那對兄妹。我跟哥兒說,戲子到底是下九流,不要多沾,免得叫人閒話,趕緊給些銀子,叫他們走就是了。燁哥兒雖性子沖了些,人卻不糊塗,立刻應了。誰知……”

  她的口氣充滿了嫌惡,咬牙道,“那戲子竟撇下妹子,卷了銀子自己跑了!”

  “真的?”明蘭訝異,世上竟有這麼狠心的哥哥!

  “假的!”常嬤嬤朝天翻著鬆弛的眼皮,“後來燁哥兒才查清,是那賤人演的一場好戲,叫她哥哥拿了銀子去外頭做生意,她好留下來纏著哥兒。”

  明蘭有些發愣。這女人可真敢想敢做呀。

  “如此,一個孤苦的弱女子,無親無故,無依無靠,誰也不知該如何辦,只好先把她安置在一處宅子裡。燁哥兒還提議,叫老婆子收了她做干閨女,我卻是不願。可不知為何,我就是不喜這女子。”常嬤嬤凝思回憶,“老婆子總覺著,她那雙眼睛看著就不老實,不本分。”

  對於一個在家計最艱難時都不願賣身為奴的有志老年婦女來說,她的理想是穩健的走在良民的道路上,然後大踏步的朝更高的目標前進,她怎麼肯收一個戲子妹妹做義女。

  明蘭微笑道:“老人家就是有眼力勁。”

  常嬤嬤只是苦笑搖頭:“早知後來的事,還不如讓我收了她,免得哥兒遭罪。”她頗有悔意,“那賤人手腕厲害,時時生些事端,一忽兒裝病,一忽兒說那惡少又來尋人了,引得燁哥兒時常去看望她。唉,哥兒那時才十來歲,少年郎血氣方剛的,那賤人又慣會狐媚諂人,這一來二去的……”她為難的看了明蘭一眼,接下去的話十分難說。

  誰知明蘭竟一臉十分理解,還勸道:“嬤嬤放心說,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不會小心眼的。”這有什麼稀奇的,大約就是某賣唱姑娘勾搭上某貝勒爺的橋段翻版。苦悶的侯府公子,無人可訴說身世冤屈,遇上個善解人意且長的也不錯的姑娘,小酒喝著,小琵琶抱著,小曲兒唱著,然後酒酣耳熱之際,帘子一拉,油燈一熄……此處省略不和諧字眼若干。事就成了。

  常嬤嬤臉色難看之極,好似被生生灌了一罈子醬油:“我勸燁哥兒,這事做不得。別說他尚未娶妻,單以曼娘的出身,也難進侯府的;不如給些銀子,叫她另去嫁人罷。哥兒本就也不見得多喜歡那賤人,沒什麼捨不得的,當下也同意了。這回,老婆子跟著一道去勸說那賤人。誰知那賤人竟要尋死!又是投井,又是撞頭的好一番鬧騰,最後拿簪子抵住咽喉,跪在地上哀求,她說,她說……”老年人記性差,一時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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