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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廷燁心頭不悅,面色冷峻,轉頭對崔媽媽厲聲道:“這種屢教不改的東西,還留在府里作甚!攆到莊子裡去,若再不聽話,直接賣了就是,岳母那裡,我去說!”

  崔媽媽如聞天赦,喜不自勝,兩個婆子也恢復了活力,當下一邊一個,拿繩子一把捆住,又堵了她的嘴,直挺挺的把人拖了出去,夏玉再不敢囉嗦半句,連忙自動退出去。

  綠枝興奮的跟著出去,打算幫她們收拾‘行李’,丹橘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還是小桃心理素質過關,笑呵呵的從門後出來:“今兒新到的六安瓜片,給侯爺沏一杯罷。”然後輕手輕腳過來,不著痕跡的把丹橘拉走。

  眾人都出去後,明蘭看看左,看看右,才慢慢的挪到顧廷燁身邊,輕聲道:“侯爺今兒怎麼了?”他並不是喜歡過問內宅瑣事的男人,平常遇上明蘭理家,他都會避到裡屋去看書。看今日qíng形,明顯他心qíng不好,有一肚子氣要出。

  “沒什麼,心裡煩。”男人伸手鬆開領子,疲憊的倒在明蘭懷裡,闔眼歇息。因沈國舅在家思過,顧廷燁這段日子只好接過他的些許差事來做,一眾繁瑣冗多,只擾得他面色陰沉如喪親,三步以內無人敢來搭話。

  明蘭慢慢幫他鬆開髮髻,手指伸進頭髮里,柔柔的按壓他的頭皮,男人漸漸鬆開眉頭,發出舒適愜意的鼻息。明蘭柔聲道:“又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顧廷燁睜開眼,目露隱怒:“成泳兄弟出事了。”

  “又有山賊打劫了?!”明蘭一驚,犯案頻率也太高了吧,欸,不對,不是說欽差已到兩淮了麼。

  “不是。”男人憤恨的握拳,在炕chuáng上一捶,“成泳兄弟著了那伙人的道了。”

  明蘭不解,顧廷燁緩緩起身,嘆息道:“邸報上說,成泳兄弟受邀去飯莊裡吃酒,不料大醉,醒來後身邊卻躺了個女子。”

  “啊?!”古代仙人跳?明蘭忍不住失笑:“莫非是人家見小段將軍生的才俊,起了攀龍附鳳之心,想招個女婿。”

  “真是如此,反倒輕巧了。”顧廷燁面色發寒,透出一股森冷的殺意,“那女子自稱是良家婦人,家中有夫有子。口口聲聲說成泳兄弟壞了她的貞節,唯有一死了之。”

  明蘭大驚失色:“已婚婦人?!這可麻煩了。”連驗身都難了,“慢著慢著,小段將軍在吃酒,酒樓里哪來的良家婦女?”

  “那女子說是來酒樓收魚貨銀子的,吃醉了酒的成泳兄弟經過,見她有幾分姿色,便硬拖進了雅間。”

  明蘭張口結舌:“怎麼跟說書似的。難道滿酒樓里都是死人,看著小段將軍這般,也無人阻攔?還有,這婦人又怎麼會睡到小段將軍酒醒……”搞得這麼激烈麼。

  “正是疑點重重。”顧廷燁道,“成泳兄弟如何肯認,誰知剛質問了兩句,那女子就一頭撞死了,如今那婦人的家人夫婿叫起了撞天屈,狀告成潛兄弟jian污良家女子,又逼死人命。”

  明蘭長長嘆氣,對方這麼下血本,自然是前後打點好的,段成泳這回麻煩了。夫妻二人半響無語,明蘭道:“如今怎麼辦?欽差去地方徹查鹽務,沒有硬手的武力撐腰可不成呢。”

  顧廷燁看著她,眼中現出幾分猶疑,明蘭看了,心裡敞亮:“你想去麼?”

  “皇上還沒召見。”他低聲道,“能做的這般周全,想來不止是幾個府衙官吏,當地的衛所怕也不乾淨了。得有個人去整理下。這事,一般人震嚇不住,得殺幾個祭祭祖宗才好!”沈國舅既然去不了,同級別的也只有他了。

  “段大哥,與我有恩。”男人滿心都是決斷不下,左右為難。

  明蘭木木的:“要去多久?”

  “快則一月,慢則兩月。”顧廷燁揉著她的手掌,“我手裡一大攤子事呢,也是走不開。待把成泳兄弟撈出來,就換鍾大有去駐防,到那時,沒準老耿的身子也好了。”

  明蘭大鬆了一口氣,笑道:“我還當你要去一年半載呢。”鹽務清查不是一時半刻能好的,“原來只去一兩個月,這又何妨,但凡侯爺能趕在我臨盆前回來,我便是心滿意足了。”

  也不管揉皺了官袍,顧廷燁把她攬進懷裡,輕輕搖著抱著,在他心裡,卻是一步也不願離開她,他歉疚道:“你有了身子,我不該走的。”

  明蘭鼓起勇氣,用力推開他,正色道:“侯爺也是我的大事。侯爺的事,便是我的事。”很多事qíng她早有心理準備,眼前的男人是頭悍野的豹子,充滿活力血性,怎麼可能老拴著他,只消別跑太遠太久就成了。

  “可……”顧廷燁極力不願想起某些事,可卻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他一生果決精明,遇事決斷幾塊,這次卻忽然優柔起來,“你若有事,我不在身邊,可怎麼辦?”

  “侯爺。”明蘭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推著他寬厚的肩膀,認真道,“我不是那位秦太夫人。”

  顧廷燁依舊沉吟,明蘭提氣道:“只消侯爺留些人手便是,若有人來欺負我,吵不過,打也能把人打出去。再有個不好,我逃走還不成麼。”顧廷燁忍不住失笑。

  明蘭靠在他懷裡,眼睛睜得大大的,聲音暢快清亮:“除非侯爺想致仕了,否則總有許多差事要辦的,難道總守著我不成?以後,咱們還要生……”她臉上一紅,卻說不下去了。

  顧廷燁心頭甜蜜:“是了,咱們以後還要生許多孩兒呢。”

  明蘭叫他說的害羞,拱到他脖子間,小狗似的一陣亂啃,顧廷燁大笑,以牙還牙的也咬了回去,就著明蘭的脖子一通亂親。

  過了半響,兩人歇了笑鬧,顧廷燁枕在明蘭的腿上,忽道:“你的確不像那位秦夫人。”

  他忽然一個翻身起來,面對面坐著,“倘若我迫不得已,得娶旁的女子,你會如何?”這個問題橫亘在他心裡已經許久了。

  明蘭一愣,呵呵一陣傻笑,“怎麼會呢?”

  “你會改嫁。”男人定定的看著明蘭,口氣十分篤定。

  “……怎麼會……呢?”明蘭裝傻,心裡卻覺著這蠻有可能的。

  老父的往事始終籠罩不去,他不自覺的會拿自己對比。一比之下,頗令人沮喪,儘管自己極力不去想‘改嫁’這兩個字眼,但以這幾個月他對明蘭的了解,若真發生了無法抵擋之事而致使夫妻分離,那這死丫頭頂多哀怨上三五天,然後十有八九會尋第二個男人來嫁的。

  “而且,你多半也會過的不錯。”他暗咬牙根。

  “怎……麼會……呢?”話題怎麼轉到這裡來了,明蘭繼續訕笑。

  顧廷燁眼神陰鬱,看得明蘭渾身發毛,她大覺不妙,忙問道:“那侯爺呢,難不成您真的要離棄我?”最好的防禦果然是進攻。

  “……”顧廷燁居然認真的想了想,“我大約會走兩條路。要麼帶著你,躲到天涯海角,一輩子隱姓埋名就是;要麼,待換過氣來,再娶你一回。”順便把那jian夫剁了。

  明蘭差點脫口而出‘第二條路比較好’,平安和諧,天下太平;索性她那長年怠工的第六感及時爆發。

  她依偎到顧廷燁懷裡,隔著肚子,艱難的環住他的腰,低聲道:“你背了我去吧,深山老林,我也跟你做野人夫妻去。”她的聲音中滿是柔腸百轉,纏綿的幾低不可聞,顧廷燁瞬時軟了心肝,緊緊摟著她,不住親她的鬢角和臉頰,“huáng泉地府,咱們也不分開。”

  第167回 開戰,風雨yù來

  四月底,皇帝急調顧廷燁為兩淮鎮守使,總署地方軍務,急令即刻啟程。

  行囊是早就收拾好了的,明蘭心qíng低落,往顧廷燁隨身的荷包里塞了好些雪津丹和參茸丸,顧廷燁側眼瞧著,這兩樣,一味降火,一味上火,他心中又好笑又感動,便拉過明蘭的手,溫言道:“若覺著悶了,便回娘家去住一陣,不要怕旁人議論。”

  之前他特意去了趟盛府,也不知跟那兩位中老年婦女說了些什麼,王氏當即叫劉昆家的來遞話,大致意思是彩環那小賤蹄子隨便處置,並隨時歡迎明蘭回娘家養胎,而老太太則只手書一封,言簡意賅一句話——‘一切小心,切莫逞qiáng’。

  明蘭反手去握他的手掌,卻只攥住三根大大的粗糙手指,她努力寬慰道:“你別惦記我,有屠二爺和那班人手護著我,別說是家裡這幹家丁,便是打劫個把錢莊都有餘了。”她想起上回御史南下時的驚險,不由得憂上心頭,低聲道,“倒是你,路上要多小心。衛士可帶足了,不許叫逞英雄,我已吩咐謝昂不許離你周圍三尺了。”

  顧廷燁知她心思,微笑道:“為夫領著整整半個驍騎營呢。”更別說兩淮可調之兵甚眾。

  “出門在外,你要當心身子,別喝生水,別吃不熟的野味,別貪涼敞了領口吹風,天一冷你就把那件鹿絨軟細皮夾襖穿在裡頭,我戳破了好幾個指頭才趕出來的,你可不許當擺設了……”明蘭比著十隻白生生的嫩手指,其實她心底虛的厲害,只能一個勁兒的叮囑,如今她做人媳婦正做的有滋味,一點改行當寡婦的念頭都沒有呀。

  顧廷燁什麼也沒說,只靜靜的摟著明蘭,目光發沉。

  次日一早,顧廷燁整裝畢,一身堅硬的皮甲戎靴,猩紅大氅,待臨出門前,他撫著明蘭的肚皮,故作玩笑:“小子,你老子要出門了,要聽你娘的話。”明蘭正滿腹愁苦,聞言不禁好笑,還不待她出口調侃,肚裡的小混蛋居然很爭氣的動了兩下,也不知是扭了屁股,還是跺了腳丫。男人大喜,用力親了口明蘭,又彎腰親了口肚皮,大笑道:“等我回來!”

  明蘭扒著嘉禧居的門口,qiáng忍淚水揮著帕子:“一路當心,早去早回。”

  江水三千里,家書十五行;行行無別語,只道早還鄉……幽幽怨怨的落寞了幾天,吃飯不香,喝水不甜,躺在chuáng上,對著雕欄繪彩的chuáng頂,掰指頭數他已到了什麼地方。渡口可過了,馬匹人手都安好否,天氣漸熱,可別染了時疫才好,‘山賊’有否再來光顧,云云。數日後,幽怨qíng緒過去,明蘭開始胡思亂想,這死鬼會不會在外頭亂搞。又過了幾日,明蘭恢復疏懶,重新過上了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在這個沒有伊妹兒沒有電話手機甚至連電報都沒有的時代,明蘭全程體驗了一遍丈夫遠遊後做妻子的心qíng變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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