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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廷燁隱約察覺到明蘭的喜悅,兇惡的瞪眼過去,輕掐著她的臉蛋,努力板起臉訓道:“你得意什麼?!說,是不是不樂意秋娘過來?”

  明蘭忙捧著自己小臉躲開,很正氣的直言:“沒錯,我不樂意叫沒見過幾面的人見我光著身子的樣子。”通房的用處太廣泛了。

  “只是如此?”顧廷燁不悅的挺眉。

  “自然。”明蘭很理所當然,還指著顧廷燁的鼻子,笑嘻嘻的調笑道:“夫君是從小到大叫她看慣了,我可沒有。”

  顧廷燁臉上浮起一陣可疑的薄紅,也不知是氣是怒,被看光了可惡還是老婆更可惡;只悶悶的轉身背對著明蘭;明蘭見他真惱了,也不敢多打趣他了,拱在他背後扭來扭去的像條小魚兒一樣討好賣乖。哄了他好一會兒,顧廷燁才冷著臉翻過身來躺。

  明蘭趕緊引他說話:“朝堂上的事,都和公孫先生商議妥當了?”

  “嗯。”男人半死不活的哼哼。

  “沒什麼麻煩的吧?”

  顧廷燁頓了半刻,才緩緩道:“……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參了老耿一本。說他肆意結交權貴,敗壞綱紀,以謀私利。皇上當場申飭了老耿一頓。”他頓了一下,“年前於北疆,老耿身先士卒,身上的傷這會兒還沒好全呢。”說起來頗有幾分唏噓,他又道,“我如何不知皇上也是用心良苦,不過是略加警示……老耿也是!”

  “哦。”明蘭慢了好幾拍。

  這事她也有風聞。

  說穿了一點都不稀奇,老耿同志犯的錯誤在我黨建國時期很常見,一輩子勤懇盡忠老實巴交,到了花花世界卻沒能經受住糖衣pào彈的考驗。顧廷燁是世家公子出身,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故舊那是沒辦法,就這樣他還東躲西閃的儘量低調,你一個蜀邊寒門出身的武將,居然也弄的好像菜場歌友會,整日的門庭若市,這不存心豐富御史言官們的寫作素材嘛。

  “也不能全怪老耿。”顧廷燁忍不住想替那倒霉的同志說兩句話,“他並非想結交權貴,大多是軍中弟兄的親戚上門,他哪抵得住那陣仗。”可惜京中權貴幾乎都有或嫡支或旁支的子弟在軍中。

  “你說呢?”辯護兩句後,顧廷燁習慣性的問了明蘭一句。

  其實明蘭並不同qíng老耿同志,但她知道也不好直說。

  她瞥了下顧廷燁的臉色,甩甩手中的帳冊,斟酌著語氣:“外院有郝管事潘管事,內院有廖勇媳婦旺貴媳婦,下頭還有幾個分管事跟一干婆子丫鬟。”

  顧廷燁微皺眉,表示不解,明蘭笑著繼續道,“我覺著吧,倘若他們一眾人全都qíng深意重qíng比金堅qíng深似海qíng義無價,”她緩了口氣,“——那我這主母就不用混了。”

  世界上所有的領導都喜歡直線忠誠,不喜歡下屬們橫線交好,這個道理顧廷燁自然也明白;只不過從心理上,他還沒有完全把‘八王爺’過渡成‘君王’罷了。

  顧廷燁沒能把臉徹底板住,撲哧笑了出來,他見既已破了功,一把將明蘭像捉小豬一樣拖上chuáng,按到自己懷裡,朗聲大笑著好一頓揉搓。

  笑聲陣陣,隱隱傳到院門口,秋娘頓時臉色蒼白,丹橘臉上的笑容很客氣,也很虛假,她微笑道:“秋姑娘,倘若你有急事,我這就替你通傳去。”

  “不,不,沒什麼要事,我這就回去了。”秋娘連連擺手,踉蹌著退出嘉禧居。

  第130回 關於非婚生女兒的教育方針,以及房媽媽的兩個凡是

  人類是一種反思型生物,對於自己當年沒能做到或者沒能做好的事總是耿耿於懷。

  如果老天爺給房媽媽一個穿越的機會,她鐵定要穿去盛老太太新婚前後,要麼索性壞了這門婚事,要麼整死那幫小妖精,每當想起這些,房媽媽就恨不能盛老太爺從墳墓里爬出來納上幾個不安分的妾室,好讓如今的她練練手。而這種抑鬱qíng緒的結果就是……

  “……隨即那秋娘就忙不迭的走了。”晚飯後,小桃趁著顧廷燁去書房,趕緊把下午秋娘來嘉禧居的事細細匯報了一邊。

  明蘭還沒怎麼清醒,她努力眨了眨眼睛:“那又如何?”

  只是有些不安分罷了,想與久別重逢的主子兼男人談談心說說qíng,可惜物是人非,襲人還是那個襲人,顧廷燁卻從來不是寶哥哥。

  “這事可不簡單!”一旁的丹橘恨鐵不成鋼的低叫道,明蘭被嚇了一跳。

  “她怎麼知道老爺什麼時候回府?怎麼來的這麼巧,老爺前腳回來,她後腳就跟來了。顯見的是叫小丫頭去路口盯著,一有消息就去傳報的!”丹橘眼放精光,推理的天衣無fèng,“哼哼,這才頭一天呢!她哪來的人手,怎麼知道老爺走哪條路的!”

  “所以……”明蘭幫她續話。

  丹橘暗暗咬動腮幫子:“我翠微姐姐一說,她就立馬去查了,那幾個搬進蔻香苑後,鞏姨娘和蓉姐兒倒是歇下了,那秋娘卻偷偷去找了賴媽媽說話!哼!這幾個不消停的!”她素來溫厚的面孔上竟也滿是忿忿。

  “可那又能如何?”明蘭失笑道,“賴媽媽和秋娘原就是太夫人那兒來的,她們要說話也不算有錯;至於打探消息,除非叫蔻香苑的都禁足,否則她們要去哪處園子哪條路口,便是我也管不著。只消把這院裡的門房看牢些才是真的。”

  要串連也早就串連好了,不過,她也不怕串連。

  小桃呆呆的發愁:“莫非就沒有治她們的法子了?”

  “光是在路口盯著,或是找個媽媽說話,可算不上過錯。”明蘭搖頭道,“平白的爭閒氣非但沒意思,還叫人看笑話,說我不容人呢;如今家規院規都在那兒,只消拿住了錯處,要發落還不容易?”

  “要是她們不出錯,干噁心人呢?”丹橘反應的很快。

  明蘭乾笑了下,吐出一句:“那……就只能讓她們噁心了。”這個時代有幾個大老婆沒被小老婆噁心過,個別性qíng敏感激烈的,還容易嘔點兒血啥的。

  噁心的事很快就來了。

  第二日一大早,明蘭還在chuáng上磨蹭,鞏紅綃和秋娘就帶著蓉姐兒來請安了,丹橘和小桃一陣手忙腳亂,好歹把明蘭收拾好了去見人。

  “給夫人請安。”紅綃盈盈下拜,一身桃紅色的纏枝石榴花湖緞褙子很是艷麗,她抬頭看見明蘭身著一件湖水藍暗花織錦束腰小襖,映著一張瑩玉般的麗顏素淨又端莊,身姿纖細窈窕,她忍不住贊道,“在侯府時就常聽人夸夫人品貌出眾,如今搬回了澄園,我可算有福氣了,日後好跟夫人學些門道,也不會整日的一身俗氣。”說著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明蘭摸摸自己松松的髮髻,剛才匆忙的連珠花都沒帶,再看看一臉真誠的紅綃,她有些無語,淡淡道:“我瞧著你這般打扮挺好的,況且……我有時也穿這色兒。”

  紅綃有些訕訕的,退而坐到小杌子上。

  一旁的秋娘見丹橘端了一盞清茶進來,連忙起身,從茶盤中接過茶盞,恭敬的遞到明蘭:“夫人請用茶。”明蘭點頭,接下茶盞,輕呷了一口,丹橘低頭撅撅嘴,轉身到裡屋和小桃一道去收拾去了。

  明蘭的眼睛轉到蓉姐兒身上,只見她低垂著腦袋,縮著坐在一角,明蘭忍不住問道:“蓉姐兒,你剛搬了屋子,昨夜睡的可好?”

  蓉姐兒木木的抬起頭,看著明蘭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然後低下頭去,還是不說話,秋娘急了,趕緊道:“夫人安置的極好,chuáng鋪被褥都是極上等的,丫頭們服侍的也盡心,我昨夜和蓉姐兒睡在一個屋裡的,她一整夜都沒醒過。”

  明蘭朝她微笑了下:“難怪老爺一直說你是個妥帖的人。”

  秋娘猛然抬頭,目有水光,哽咽著:“我只怕有負老爺的託付。”

  紅綃似有幾分尷尬,面上十分鎮定,只是不斷纏繞腰間絛子的手指有些過於煩躁。

  明蘭又喝了一大口茶,努力忍住早起的不適,隨意笑道:“以後不必這麼早來請安,咱們這兒人口少,也沒那麼多規矩,明日起辰時二刻後再來吧。”還是八點上班吧。

  秋娘目光殷切,連忙道:“這怎麼好呢?知道夫人是體恤咱們,可咱們也不能就這麼亂了規矩;況且老爺天不亮就去上朝了,夫人要服侍老爺,自也不得歇息,我們又怎好逾矩呢?”

  明蘭大囧,她什麼時候為了服侍顧廷燁上朝而放棄睡懶覺了,不過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裡頭的小桃卻忍不住,幾乎要破口‘你才亂規矩你全家都亂了規矩’,被後頭的丹橘死死拖住,然後她們倆聽見明蘭柔和的聲音:“又不是不來請安,不過是晚點兒而已,這點兒主我還是能作的!況且也不為別的,只是為著蓉姐兒;這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又這般瘦弱,且得好好調理呢。”

  眾人的目光都轉向蓉姐兒,蓉姐兒的頭愈發低了,幾乎埋到膝蓋里,姿勢笨拙不雅,明蘭微微皺了下眉頭,似無意的看了紅綃一眼,她微微一笑,溫言道:“她都八歲了,總不好還不如五歲的嫻姐兒罷;以後若有親戚客人來了,瞧見蓉姐兒這樣,該怎麼說?”

  蓉姐兒肩頭震了一下,沒有抬頭。

  紅綃和秋娘俱是面紅過耳,雙雙起身道罪,秋娘惶恐的囁嚅著,連連道:“都是我的疏忽。”紅綃輕聲哽咽道:“夫人想的是,以前……唉,也不必說了,如今到了自己爹娘跟前,必能好好調理的。”

  “小孩子正是愛睡呢,好好將養著,再進些上好的溫補吃食,開解些胸懷,多活動活動,自然會慢慢好起來的。”明蘭慢條斯理的撥動著茶蓋,“早上叫她多睡會兒,待吃過了早飯,人都活泛開了,再過來請安也不遲。回頭我每日會叫人送燉品過去,你們要盯著蓉姐兒吃,秋娘,這事兒就多煩勞你了。”

  秋娘忙應聲,連連答是。

  明蘭又轉向紅綃,面色溫和道:“這孩子五歲就到你跟前的,如今她可會讀寫?識得幾個字了?《三字經》可學完了?”

  紅綃當即一顫,看了明蘭,再看了看蓉姐兒,張了張嘴,才支吾道:“這個……這……蓉姐兒身子不好,我也不敢多督促著,好像……似乎……略識十來個字罷。”

  明蘭臉帶了幾分不虞,紅綃驚慌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明蘭放緩語氣道:“咱們這樣人家,就算比不得她廷燦姑姑詩書滿腹,蓉姐兒也不能做個睜眼瞎吧。你們沒來時,我就聽人說鞏姨娘是書香人家出來的,最是知書達理;我當時就想了,我們蓉姐兒真是有福氣,有這麼個姨娘在身邊教著,以後言行舉止讀書認字,那是不用愁了。可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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