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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程同志頓覺前有狼後有虎,險情處處救之不及,他恨恨的吸氣吐氣兩個回合,深覺比當年有人搶他軍功還可恨,卻只能艱難的點點頭。

  見談妥條件,少商便不再拿喬,簡明扼要的將獵屋遇險,駐蹕別院夜談,以及贈馬娓娓道來——至於萬家初遇為什麼沒提呢。因為精明的程老爹蕭主任瞬間就會聯想到凌不疑應該也知道自己拆橋害人之事,上回已為這事挨了一頓暴打了,她可不想舊事重提。

  “就這麼簡單?”程始聽罷,一臉猶疑。

  少商無奈道:“本來就這麼簡單。每回見面,都是眾目睽睽,連阿垚都在,能有什麼呀。”仔細想想,除了那次萬家初遇,她還真沒和凌不疑單獨相處過,簡直比消毒液還乾淨。

  程始起身,在堂內繞著圈子踱步,心中十分為難,也不知該如何措辭。

  蕭夫人忽道:“你可知……”她也覺得很難措辭,“你可知那凌不疑是何人?”

  少商想了一下,遲疑道:“萋萋阿姊跟我說過,凌大人有很多很多官職,但我背不全。阿垚還告訴我,他是皇帝的養子……仿佛就這些……”

  “凌不疑雖然端莊和氣,但素來沉默寡言。嫋嫋,老實跟你說,為父見過凌不疑不下七八次了,非但一句話都沒說上,也從沒見過他像今日這麼……這麼……”老程同志又陷於辭藻匱乏的問題,最後老著臉皮大聲道,“這麼殷勤!”

  少商不喜歡這個詞,皺眉道:“什麼殷勤,阿父說話真難聽!人家和阿垚猶如兄弟,大約是看在樓家的面子上照顧我們的罷。”

  “胡說八道!我從沒聽說過凌不疑和樓家有什麼了不得的交情!頂多是延請五六回,凌不疑赴宴一次!”老程也是耳聰目明之人,不然能混到今日這地步!

  “那是阿父孤陋寡聞。人家有交情還要繞世界大喊麼?”

  “好了!”蕭夫人看這對父女又要歪樓,閉眼忍氣道,“不要繞圈子了,嫋嫋,你難道不覺得凌不疑這人……這人對你有……意圖?”

  “阿母這話說的更難聽了,什麼叫意圖?”少商扭頭不悅。

  “意思!意思好了!”老程老程噴著鬍鬚,好像一隻觸鬚張揚的大章魚,“你不覺得那凌不疑對你有意思嗎?!”

  夫婦倆還以為問的這樣直白,女孩會有幾分羞赧扭捏,誰知只見女兒目色清明,只是稍露困擾之色,道:“這話,叔母也說過,不過……您看,阿垚喜歡我,二話不說立刻求父母來提親,是以我知道他喜歡我。可凌不疑又沒來提親,他心裡怎麼想,誰知道呀?”

  程始一噎,心想這話也對。

  蕭夫人閉了閉眼睛,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們獵屋別過後,凌不疑不是在剿匪清賊,就是重傷昏迷在休養。便是他想做什麼,那也來不及呀。”

  “是呀,這我也想過。不過事已至此,大約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倘若凌不疑得了空,是不是會來向我提親。”少商點點頭,末了還頗幽默了一把,“說來,這豈不是天意?”

  簡單來說,凌不疑對自己的意思屬於條件從句,條件設置部分要用一般現在時。不能用過去時,因為人家還沒提親,也不能用將來時,因為人家未必來提親。

  或者,也可以將之看做薛丁格的貓,沒開蓋前誰也不知道貓是否活著,可惜,現在已經沒有機會掀蓋了。

  程始無語,無措的去看妻子。

  蕭夫人定定的看著絲毫不著急的女兒,過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其實,你就是不願放過樓家這門親事。”

  少商淡淡道:“沒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我不願放掉這門親事。”

  程始呆呆的又坐到妻子身旁。

  蕭夫人問道:“嫋嫋,我來問你,你對阿垚可有情意?”

  這個問題猶如一枚細細的針,扎的少商渾身不適,她立刻回以鋒銳的反擊,譏誚道:“阿母雖沒怎麼教養過女兒,不過對女兒期盼卻十分高呢!我也來問阿母,這些日子您替堂姊張羅親事,難道打算讓堂姊在婚前便與哪家少年郎談情說愛,然後問她是否有情意再決定婚事?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和我如今有甚區別?如今都城裡的夫妻大多是這樣,人家不都好好過著麼?”

  程始皺眉,覺得女兒這話頗是無禮。

  誰知蕭夫人卻半點沒生氣,反而冷靜道:“你不用來氣我。你和姎姎是不一樣的。她和未來的郎婿不論有無情意,只要二人待之以禮,互敬互重,一樣可以相守白頭,談不上誰虧欠誰。這都城裡許多和睦夫妻都是這樣的!你不要避開我的問題,你是否喜愛阿垚,像他喜愛你那樣?”

  少商悶了半晌,忿忿道:“沒錯。我喜愛阿垚,但和他喜愛我是不一樣的。可那又如何?”

  “那你就虧欠了他!”蕭夫人靜靜道。

  “我不贊成阿母的說法!”少商重重拍了一掌在地板上,大聲道,“這世上的情意有許多種,不一定非要兩情繾綣。難道成婚前阿母就對阿父情意深重。女兒以為,這世上最好的婚姻都是各取所需。二叔父只要能給二叔母榮華富貴,風光氣派,哪怕他一天打新婦三頓,二叔母也能忍著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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