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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姈面色略僵,正要開口,少商搶著道:“我知道王家阿姊又要說我攀附。那敢問王家阿姊以及諸位姊妹,你們都不曾結交高於自家門第的好友嗎?難道與高過自家門第的姊妹結交,就是一定是攀附?”

  女孩神色鎮定,語氣淡然,周圍女孩都靜靜聽她說話。

  樓垚想起隨兄長去明堂聽大儒說經的場景,她仿佛明堂里那位最出眾的學子,侃侃而談,其餘同學認真聆聽。

  “至於十一郎嘛……”少商笑了笑,“我以前神魂顛倒,現下不顛不倒了。不成麼?如果諸位姊妹不信,不如我發個毒誓。”

  那些簇擁著王姈的女孩們也有些尷尬了,既有一種少了個對手的暗喜,又有一種少了個同夥的遺憾。王姈站在那裡,陰著臉不言語。

  少商轉過身,朝著萬尹二女及諸女,淘氣的拱拱手,笑道:“自從家父母回來後,這便是我身上的兩處不同,也不知這樣變,是好還是好不好?”

  “再好不過啦!”萬萋萋率先大讚。

  尹姁娥輕笑,撫掌道:“這是越變越好了。好好好,變的好!”

  園中非王姈陣營的其餘女孩總算反應過來,或快或慢,或高聲或低弱,都紛紛稱起好來。

  王姈用力咬唇,冷笑道:“真是好口舌……”

  “王娘子!”樓垚忽發聲,“我記得你幼時,與你外大父麾下幾員大將的女兒們十分要好。後來你外大父事敗了,雖然陛下寬宥,不曾問罪家小,但那些小娘子家依舊漸漸冷落。你怎麼不接著與她們好了。”

  這一下直接戳中了王姈的痛處,她眼珠都紅了,厲聲道:“樓垚!你……”

  “你若再跟阿縭混說什麼,我,我就……”樓垚口舌不利,一時想不到厲害的殺招,慌亂中目光轉動,正碰上少商如清水般的眸子。

  他陡然心智通透,大聲道:“我就請伯父和父親去問問王將軍,王家非要插手樓家家事,到底有何意圖!”

  王姈臉色忽青忽紅,既生恨又失顏面,惱羞成怒之下甩袖而走,那幫追隨她的女孩們趕緊跟著離去,只剩下樓縭呆呆站著。

  萬萋萋撫掌大笑,邊笑邊在後面大喊:“我還沒告訴你們演武場在哪呢……”

  尹姁娥推了她一把,笑罵:“都什麼時辰了,還不領我們去開席!”

  萬萋萋笑的幾乎直不起腰來,一手攙著少商,一手延請眾位小女娘去赴宴。樓垚朝餘下女孩拱拱手,又替堂妹辭謝宴席,然後揪著猶自叱罵掙扎的樓縭也走了。

  在歡笑聲中,女孩們三三兩兩往內堂走去,無人注意到少商臉上雖笑著,但眼中冰冷。乘人不注意,她稍稍回頭向王姈那伙人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世上,唯一能叫她受了欺負而忍下的原因,就是她懼怕隨之而來的後果;但如果她有辦法消弭後果呢,那為何不報復回去。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她有心要重新來過,可總有人不肯放過她。她打算設一個局,叫王姈這幫人的吃個小小苦頭。

  小小的,真的。

  第37章

  ——“阿母您說甚,那些小女娘落水是嫋嫋所為?!”

  筵席已畢,佳客盡散,醉意猶在的萬松柏就被萬老夫人請了去。當時他就嚇醒了一半,還以為老母想再打他一頓,待到萬老夫人屏退左右說清意思後,他剩下那半酒意也被醒了。

  “這如何可能!……兒記得,尹治的女兒忽然腹痛,為怕打攪長輩,嫋嫋就陪著尹娘子先回去了。萋萋還跟我酸了一頓,說嫋嫋待尹娘子比待她好。也就是說,那些小女娘落水之時,嫋嫋根本不在這裡呀!”

  萬老夫人哼了聲:“若嫋嫋生了一副你的腦子,自然不可能。”

  萬大孝子哪敢反駁,嘿嘿傻笑。

  原來,今日筵席中發生了一樁小小意外。

  萬府後園有座十分風雅的二層樓閣,名喚‘暢春’,來赴宴的年輕兒郎們便將原先說好的投壺賽賦宴設在了那裡,聽到消息的小女娘們既不敢闖進去,又貪看俊俏郎君,於是就齊齊擠到暢春閣對面的一座小木橋上,墊著腳尖眺望樓閣里的人。

  管事曾數遍規勸眾女娘們那小木橋不牢,更不能擠這許多人,然而春心殷切的少女哪肯聽勸,擠上去不多久橋就塌了。好在橋面不高,底下的溪水更淺,那群小女娘們除了些擦傷挫淤外,並未受重傷,就是冰水泥漿滿身,形容不雅了些。

  ——唯獨那王姈,因為身處橋中央,又被眾人簇擁,墜落時壓在了最下面,撈起來時最是狼狽受罪,滾成了個泥人不說,連口鼻里都進了幾根爛草葉。

  這事傳到席間,父執輩們都相視而笑。

  待打聽清楚,女兒不在其中的父親們不免得意幾分,誇口自家女兒本分老實;而女兒在其中的父親,或是自嘲幾句哈哈一笑,或是搖頭莞爾道一句‘少年男女真是的’,還有朝萬松柏致歉壓損木橋的。

  藉著酒意,萬松柏領頭誇耀自己年輕時如何如何俊俏,偷看他的小女娘險些擠破萬府大門,可比今日那群生猛多啦。然後一群醉酒的阿叔阿伯們紛紛扯起喉嚨,比賽著自己年輕時的俊俏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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