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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漢子便收回錢囊,誰知袁慎卻還不走,側頸遙望前方,然後再頓頓的看了眼少商,這才拱手告辭。

  人走了,餘波蕩漾。那副管事不住讚嘆袁慎果然風儀軒朗卓爾不群云云,其餘仆眾也都竊竊私語,或讚嘆或景仰。

  少商低頭沉思。

  她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急需修正。思忖片刻後,她問那副管事:“咱們這貨棧左右分別是何人家,平日不知可有來往?”

  那副管事答曰:左邊是一間制橘皮醬的老鋪,常年給都城各大食樓供貨,右邊也是一家貨棧,不過囤積的是木材石料之類的建造營生,之後便是一條巷子直通城牆了。

  少商心下明了,然後就說要四處看看。

  沒逛兩下,她就屏開貨棧里的奴僕,只帶了自己的婢女往那後巷走去,說是要看看左右風光。走到巷口處,留下其餘健婢,又往前走十來丈,果然看見一個突兀的拐角,少商再留下蓮房和阿梅,並吩咐‘倘聽我呼聲,立刻來令大家來尋我’。

  扭過拐角,只見袁家那輛華麗雍然的輜車赫然停在那裡。袁慎披著一件雪白的毛皮大氅,雙手籠著一尊小巧的白玉暖爐,手指纖長如玉,仿佛與那玉爐不辨彼此。

  他面帶微笑的站在車前,靜靜等候,那兩個童子和駕夫都不知避到哪裡去了。

  貨棧坐落之處本就僻靜,這條巷子更是冷清無人,少商冷冷的看了他一會兒,徑直走過去,隔著至少三米的距離,才站住:“袁公子有何見教?”

  袁慎這次也不繞彎子了,直問道:“女公子是否已向桑夫人傳話。”

  “沒有。”少商乾脆道,“我本就不想替你傳話。”

  袁慎生平甚少發怒,卻也不免暗暗生氣:“既然如此,那日為何答應在下。女公子可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

  少商睫毛都沒動一下:“我食言了,又如何。”你還能打我一頓怎麼的。

  袁慎皺眉,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女孩,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這樣溫弱纖嫵的長相,卻生了這樣乖張邪僻的性情,估計整座都城也找不出幾個了。

  其實他也不是非傳那句話不可,不過久等數日卻無音信,就猜到她根本不打算信守承諾,然後一陣氣憤,反而卯上了。

  盯著程家門宅的隨從今日一早來回稟後,自己就顛簸車馬跟了一路,其實不過就是要當面質問一番。事到如今,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只是想替尊長分憂,還是氣不過這狡獪美貌的小小女娘。若叫同儕們知道此事,定要從朝堂上一路笑到陛台下的。

  袁慎仔細想了想,認為不能只有自己不痛快。

  於是,他沉下臉,幾步逼近少商,冷聲道:“世上之事,不過懇切相求,威逼,利誘,這三樣。既然女公子不願好好的說話,在下也有別的法子!”

  少商嚇一跳,連退幾步。她自覺和袁慎是同齡人,可一旦兩人走近些,就立刻能感覺到這青年身高和氣勢的壓迫。適才他一靠近,她立刻聞到他身上隱隱淡然的松枝薰香,發覺仰脖才能正面交談。

  她自然聽出了袁慎話中的威脅之意,這也是她所憂之事。自己只是個毫無社會資源的小姑娘,這袁慎卻是個已混跡朝堂宮廷數年的了得人物,倘若真惹惱了人家,他心胸狹隘起來,一定要報復該怎麼辦?

  少商正憂,誰知袁慎臉色一轉,又笑道:“說起來,都是在下的不是,平白叫女公子傳話。不如這樣,在下薄有微名伎倆,倘若女公子替我傳了話,將來我願替女公子辦件事,以作回報。”

  少商有興趣了:“什麼事都成?”她聽他話音趨緩,心思就又活絡了。她不是趙敏郭襄,一定會好好使用這個承諾。

  袁慎見魚已咬餌,笑道:“自然。除去忤逆謀反,背信棄義,不能娶你,這三件事外,其餘皆可。”

  少商正要點頭,聽到最後一點時險些沒噎死:“你——!”

  她小臉漲通紅,惡狠狠瞪著袁慎,像頭小狼似的。她又不是真不懂事的小姑娘,會聽不出這句話純屬調戲逗弄。她忍怒,冷笑道:“公子大約平日裡奉承話聽多了,我何時何地說過要嫁你!我勸公子清醒些,莫把人家的客套當真了,還真以為自己是星宿下凡……”

  話還沒說完,袁慎叫微笑著截斷:“原來女公子不曾有此念想,那可真叫在下吃驚了,今日見面不就是女公子引在下來的麼。”

  少商的面龐快燒起來了,連連跺腳,氣的都結巴了:“你,你胡言亂語什麼,明明是你……”

  “倘若女公子對在下並無念想,那為何要先答應再毀諾,不就是想吊著在下,好引在下前來相見麼?倘若女公子真不想和在下有瓜葛,那為何不痛痛快快向桑夫人傳了那句話,從此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少商呆住了。倘若她不是當事人,沒準也會覺得這是釣凱子的手段。

  袁慎見女孩呆若木雞,再不復適才那副高傲譏誚的模樣,很是出了口氣,可轉眼間又覺得她一臉茫然,甚是荏弱可憐。

  他心中一軟,溫言道:“你究竟為何不肯傳話給桑夫人,莫非有難處。你好好說與我聽,看看我能否幫上忙。”他想到少商幼時殊不容易,也許內宅婦人間有不為他所知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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