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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青看著男君女君的臉色,眼色一轉,對著阿苧玩笑道:“那是你頭一回見女公子吧。聽說女公子脾氣不好,她可曾責打你。”

  阿苧輕聲泣道:“責打甚?我趕去時,女公子都奄奄一息了。可憐那么小個,渾身燒得滾燙,躺在那麼又濕又冷的地鋪上,人都燒糊塗了,藥也咽不下去。當時婢子好生驚懼,生怕女公子有個好歹,辜負了女君的囑託!”

  程始又望向帷幔低垂的床榻,想起剛看見女兒那麼荏弱稚小的樣子,又想留在身邊的四個兒子各個壯得跟牛犢子似的,更是痛惜。

  “至於女公子的脾氣,苧不敢多言。只請大人和女君待女公子病癒後自己查看。”阿苧忿忿道,“到底是不是有人刻意傳言,一切俱知。”

  符乙夫婦隨程始十幾年,他深知其性子,阿苧敢這樣說,自家女兒必不是外頭傳言那樣。

  阿青細細觀察程始臉色,轉頭又笑道:“還是夫人有計較,早在莊園上留了人,不然呀,可要壞事了。誰想到,仲夫人這般狠心。”

  程始又陰了臉色,蕭夫人瞥他了眼,卻對著阿青緩緩道:“沒法子,誰叫我遇上的是蠢人呢。遇上聰明人不怕,你好歹曉得人家不會做蠢事,可是遇上蠢人可不好了。”

  說到此處,她又輕蔑的笑了聲,好似閒聊般的慢悠悠道:“那年鄉里的東閭家娶的那個繼妻你可還記得?原配家裡又不是沒力的,郎婿也不是個瞎子,誰知她一生下兒子,轉頭就趁男人們外出巡視盜賊,將原配所出的一兒一女給賣了,還說什麼走失了。把眾人嚇的,直驚道怎會有如此蠢婦。可世上就有這般蠢貨,總覺得自己為非作歹後還能安然無恙。”

  阿青接上道:“後來將那婦人揪出來審問時,她還一徑嚷嚷如今薄家只有她的孩兒不能打殺生母呢。不過後來東閭氏族長做主,還是叫她自盡了。唉,只可惜她那親生孩兒,沒幾日就夭亡了。未幾,東閭家又迎了新婦進門,再度生兒育女,誰還記得她呢。”

  蕭夫人道:“我可惜的卻是那原配生的兒女,便是殺了元兇,兩家人再心痛又能如何,好好的金童玉女一般,再也沒能尋回來,也不知在外頭怎麼受人糟踐呢。”話音一轉,“更何況咱家還不如東閭家呢,倘若嫋嫋真病故了,大人還能為了一個小輩打殺了她叔母不成?再說上頭還有君姑呢。”

  話說到這裡,蕭夫人目光就注在程始臉上,程始看著妻子,不言語。

  阿青看著家主夫妻目光來回,輕聲道:“妾愚鈍,想來在府里再受責罵到底不會出大事,可若出了大門,可就保不准了。”想的再陰暗些,小姑娘到了在莊園沒有奴婢看管保護,若碰上無賴閒漢被欺辱了都未可知,到時這悶虧不吃下也得吃下。

  蕭夫人看著丈夫陰沉不悅的臉色,譏笑道:“虧得咱們家是鄉野出身,家底不豐,這些年統共置了兩座小小的莊園,倘如袁家樓家那樣,累世清貴,家產不知繁幾,莊園綿延兩三個縣,我便是防也防不過來。”

  程始閉了閉眼,沉聲道:“你不用說了,這些我都明白。阿青,你去叫程順到前院等我。”

  阿青面露喜色,忙應聲而去;阿苧見狀,也恭身告退。

  四下無人,蕭夫人緩緩站起,走到丈夫身邊,雙手撫著程始渾厚的肩膀,柔聲道:“書上不是說了麼,阿意曲從也是不孝。這些年來,君姑實是……”

  程始一手蓋住妻子在自己肩上的手,道:“我懂得。以前家貧時,阿母不是這樣的,但有些餘糧,她也願意周濟鄰家貧人,雖嘴巴壞些,心眼卻實在。反倒這些年富貴了,阿母愈發跋扈,動輒給舅氏要官要錢,還被挑唆著侵吞人家的田地。更別說舅氏了,我在前頭拼命,他在後頭收錢,仗的不過是阿母罷了。”

  這時阿青回來了,道:“大人,程順已經到了。”程始起身,對妻子道:“這一路你也累了,早些安歇。過幾日,孩兒們跟著萬將軍一行要到了,你別累著。”說完,便推門出去。

  阿青跟著後頭,趕緊把門關上,轉身笑道:“女君,看來大人已下定決心了。”

  蕭夫人不說話,眼光轉向床榻,阿青會意,立刻過去輕手輕腳的拉開垂簾看去,只見小小女孩深深沉睡,探得鼻息溽熱,才放下垂簾,轉頭道:“看來燒還沒全退,睡的可沉了。”

  蕭夫人扶著腰坐到胡床,道:“病去如抽絲,侍醫看過了,說再吃幾服藥就好了。”

  俞采玲裝睡裝得爐火純青,心中好生興奮,她這輩子的媽比上輩子的還精彩,人格轉換毫無壓力,奧斯卡欠你一座獎!

  阿青走過去,給女君輕輕的揉著腰,道:“大人應是定了心意的。”蕭夫人道:“大人早想動手了,礙著君姑而已。”阿青嘆道:“太公過世的早,老夫人寡居也是不易。”

  蕭夫人忽笑道:“便是君舅活著,難道君姑就易了。”

  阿青不由得莞爾。

  蕭夫人嗤笑道:“愛唱賦作曲的落拓公子家道破落,那會兒戾帝亂政,人人都沒飯吃了,誰還聽曲唱歌。娶不到人痴財巨的卓文君,便成不了司馬相如,眼看飢餒加身了,只得討個殷實的農家婦人。君舅活著時,連話都不耐煩跟君姑說,大人才置下新宅,就急急占了間大屋自顧自風雅,還說什麼每日多見老妻幾面,飯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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