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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外共有兩間屋,外頭是起居室,當中放著一張圓桌,並一圈春凳,裡頭卻是臥室。

  陸女官的屍首便是在圓桌上方發現的。

  她自縊時,為了能夠到房梁,特意在桌上擺了一張春凳,因兩間寢舍挨得極近,隔壁的女官曾經聽到春凳被踢倒的聲音,當時就嚇了一跳。

  但因是拂曉,外面黑冷得厲害,她有些懼怕,不敢過來察看。

  等到不少人起床了,那位女官膽子大了些,這才過來敲門,可陸女官已然氣絕。

  房屋內所有東西都擺放在原處,並無打鬥或翻找的痕跡,陸女官身上更是毫無掙扎的外傷,一望而知是自縊而亡。

  只不過因為事關皇家書院的聲威,劉贊不得不介入此事,將陸女官的屍首運到大理寺屍檢,務必給皇上一個交代。

  走之前,沁瑤仔細看了一回屋子,確認沒有祟氣,這才跟藺效出了書院。

  “我們得想法子去看看陸女官的屍首。”雖然在書院裡一無所獲,沁瑤卻一點也不氣餒,“她死得太過湊巧了些,頭晚我們才在書院裡驅邪,第二日拂曉便自縊,其後書院更是因此事遭了封禁,讓我們往下查都無從查起,我總覺得裡頭有古怪。假如書院真跟斗宿里的女宿有關,那麼陸女官的死極有可能跟邪魔脫不了干係。”

  藺效道:“可倘若書院真是邪魔藏身之處,為何會一無邪氣。”

  沁瑤愣住,是啊,自從書院被封禁,無論是緣覺還是道長都無從入內,照理說女宿所在之處,陰氣勢必連綿不斷,斷不至於這般乾淨,誰有那個能耐能闖入書院,大搖大擺掃清邪障呢?

  “只能說,要麼我那個法子是錯的。”她有些沮喪道,“要麼那法子沒錯,但不知什麼地方出了些差錯,讓女宿所對應的位置有所偏離,所以才會將書院誤當作女宿所在之處。”

  會是如此嗎?藺效暗忖,無論早前書院出現遊魂,還是清虛子那晚在書院內的表現,都明明白白表示書院裡有問題,為何被封禁一段時日之後,原本該是怨靈扎堆的書院反而變得這般清淨,讓人想要生疑都無從說起,細想開去,反倒覺得有刻意為之的嫌疑。

  “阿瑤。”他忽然生出一個猜測,“你可知道這世間有沒有一種道術可以遮掩邪氣,讓人誤將某處有邪氣的地方當作沒有邪氣之處?”

  “你是說障靈術?”沁瑤怔道。

  藺效也是一愣,沒想到世間竟真有此術,“何為障靈術?”

  “算是一種道家的法術。”沁瑤面色凝重,“施術之人在外設下結界,可以將原有的邪氣遮掩住,但這法子對施術人的道術要求極高,非修行多年的道士不可為,而且所耗材料都極為珍貴,光染金砂就得花費無數銀兩。這也就罷了,聽說這陣法維持不了多久,隔一段時間就得重新布陣,算得上極難固守的法子。我也只是在祖師爺留下的一本殘本上無意中看到過一回,自我跟著師父學本事以來,從未見過這種陣法,怕是已經絕跡了也未可知。”

  說完,見藺效沉吟不語,明白過來道:“你是說書院裡有人布了障靈術?”

  藺效默了一會才道:“如你所說,從你和道長發現書院裡逸出邪氣,到陸女官自縊而亡,不過一夕之隔。我還記得那晚花園裡滿是遊蕩的怨靈,赤霄甚至尚在院外便開始自鳴警示。可今晚重回書院,卻毫無邪氣——”

  “你是說有人根本不想讓我們發現書院有問題?”沁瑤心突突跳了起來,若真是如此,陸女官的死恐怕真有問題。

  第164章

  兩人心下都明鏡似的,雲隱書院的事太過詭異,以清虛子的道行,不會看不出不妥,可他卻在沁瑤面前一個字不透露,分明存心隱瞞,哪怕徑直去問他,恐怕也會咬死了不說,斷不會透露。

  故而要想弄明白那晚究竟發生了何事,恐怕還得從陸女官的屍首入手。

  可惜第二日藺效需得回宮值防,沁瑤一個人又無法去大理寺安排察看屍首的事宜,只好等藺效從宮裡出來再做計較。

  早上剛送了藺效出府,劉冰玉就派人送了一張帖子過來,說摘星樓來了一批新首飾,邀她一同去看看,又說許久未去富春齋去吃飯,挑完首飾便一道去用膳。

  沁瑤一看到富春齋的名字,便想起師兄,他那樣愛吃富春齋的素菜,本來早該帶師兄去吃上幾回,可惜自從壽槐山回來後,師父時常帶著師兄出門,連見上一面都不易,更別提在一處用膳了。

  她剛要提筆給劉冰玉寫回信應允,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不派人到青雲觀找師兄,倘若師父在觀內,便只送些吃用,倘若師父不在觀內,不如將師兄接出來,帶著他去富春齋好好吃上一頓。

  想到此處,她不免有些心酸,如今鋪子已經被藺效劃到了她的名下,師兄無論想吃什么喝什麼都自管隨意,不必再像往常那樣得等上好久才能去上一回了。

  這樣想著,便派了魏波去青雲觀,自己則帶了采蘋采幽去摘星樓。

  到了摘星樓,劉冰玉正跟裴敏王應寧從馬車上下來,見了沁瑤,劉冰玉朝裴敏直眨眼:“好了,咱們幾個裡頭最富實的那位來了,唉,希望她一會能手下留情,別把摘星樓給搬空了,好歹給我們留些零碎。”

  沁瑤理她都覺得多餘,只高高興興上前攬了王應寧,要多親熱就有多親熱,要不是王應寧跟哥哥的婚期還未定,恨不能立刻就改口喚嫂子才好。

  王應寧雖然素來大方,架不住沁瑤這麼火辣辣的目光,臉色微紅,含著嗔意道:“好了,別光顧著在外站著,咱們進去罷。”

  幾個人剛要進摘星樓,忽然馬車後繞出一人一騎,馬上的人一勒韁繩止住馬,含笑看著裴敏。

  沁瑤凝目一看,卻是許慎明,他身上還穿著御林軍的衣裳,似是剛一從宮裡出來,便來找裴敏了。

  沁瑤不由想起前幾日劉冰玉說的話,雖是胡亂說的,卻當真沒錯,可不是藺效一進宮,許慎明便出來了。

  裴敏臉一紅,拉了沁瑤等人往內走道:“不用管他,咱們進去吧。”

  許慎明卻似乎剛看到沁瑤,立即翻身下馬,到近前行禮道:“世子妃。”

  態度極其恭敬。自從藺效和沁瑤出手將他從春翹手下救出,他幾乎每回見到沁瑤都會如此。

  沁瑤笑著還了一禮。

  許慎明又看一眼裴敏,低聲道:“我就候在外頭。”

  裴敏眼睛看著旁處,別彆扭扭嗯了一聲,便拉著劉冰玉進了樓,許慎明愉悅地笑了笑,留在原地看著裴敏進去,才回身上了馬。

  店裡果然如劉冰玉所說新造了好些首飾,都是些罕見的材料,做得的樣式也都別致有趣,滿滿當當一匣子,擺在幾人面前,任她們挑選。

  沁瑤於首飾上平平,看了一回,都沒有當初見到雪中尋梅簪那般驚艷,最後只挑了一對紅翡翠滴珠耳墜,便沒興趣看了,自管拉了王應寧在一旁說悄悄話。

  劉冰玉卻因及笄在即,興致頗高,挑來挑去都不滿意,只催促店家再從後頭拿些首飾來。

  店家笑道:“劉小姐想必也知道,咱們店裡每回上新首飾,各位娘子及夫人都會第一時間來咱們店裡挑揀,不瞞您說,您來得晚了些,好些首飾已然被定了出去,您若是覺得這些不滿意,不如下回上新首飾時,您早些來挑揀。”

  他們摘星樓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首飾鋪子,店家說起話來也比別家店的夥計有底氣。

  劉冰玉不滿地嘟了嘟嘴,明明一得到消息就趕來了店裡,怎麼就晚了?瞥見店家身後多寶閣里一個小小的黑檀木流水雲匣子,眼睛一亮,問道:“那裡頭是什麼首飾?”

  店家順著劉冰玉的目光回身一看,“這件?”他抿著嘴搖頭,“這件早已名花有主了,只此一件,您要看可以,但買卻不行。”

  打開來,卻是一對血玉手鐲,鐲子通體透亮,沁著淡淡的血紅,一望而知絕非凡品。

  “小的在摘星樓待了二十年了,這樣成色的血玉手鐲卻是頭一回得見。”店家小心翼翼地將鐲子捧到劉冰玉面前,讚不絕口道,“是咱們長安城一位貴人為了討他娘子歡心添置的。”

  劉冰玉算得識貨,自然認出這鐲子價值連城,知道阿娘斷不會給她買這麼貴重的首飾,索性沒做指望,看了一回,意興闌珊地拉了裴敏等人,預備去別的鋪子挑首飾。

  幾人剛一起身,門外進來一行人,都是錦衣華服,被一眾僕從前呼後擁。

  “夏芫?”劉冰玉和裴敏同時面色一沉,自從經歷了盧國公府夏芫暗害沁瑤一事,她們二人便深惡此人,連面上的客套都不屑於維持。

  來人正是吳王和夏芫,進來時,吳王正旁若無人地笑著對夏芫說話,神情繾綣,一副恩愛新婚夫妻模樣。

  看見沁瑤,兩人止步,夏芫不等沁瑤說話,便親昵地打招呼道:“阿瑤,沒想到你也來挑首飾。”

  又狀似無意地往她身後看道:“咦,十一哥沒陪你出來?”

  吳王笑道:“十一跟弟妹感情甚篤,但凡有空,必然會回府陪伴弟妹,今日未出來,想來是在宮中值防。”

  夏芫聽了這話,笑容略僵了一瞬,才又恢復原樣。

  沁瑤看在眼裡,心中冷笑,行了禮,剛要出店,夏芫卻微笑著對沁瑤道:“阿瑤,咱們難得今日見了,不一道看看首飾再走嗎?”

  說完就見那店家捧著一個錦匣,笑著迎上來,對吳王和夏芫道:“殿下給王妃訂的首飾早已做好了。”

  打開看,卻是一對綠松石耳墜,做成芙蕖的模樣,好看是好看,卻比不得那對血玉手鐲名貴。

  吳王笑了笑,問夏芫道:“喜歡嗎?”

  夏芫神色一變,像是盒子裡的首飾出乎她的意料,滯了一會,才有些勉強地擠出個笑容道:“喜歡。”

  出來時,劉冰玉悄聲道:“剛才店家拿那對血玉鐲子給我看時,我瞧見匣子底下壓著張紙條,上面寫著吳王府,就知道多半是吳王定的首飾,後來看到他們倆進來,原以為吳王會讓店家將血玉鐲子取出來送給夏芫,誰知給夏芫的不過一對綠松石耳墜,也不知那對血玉鐲子吳王原打算送誰。”

  沁瑤聽了這話,想起大婚之日吳王對康側妃帶著疼惜的神情和語氣,心知這鐲子多半是要送給康側妃的。

  裴敏冷笑:“你們沒留意夏芫那副神情嗎?看到匣子裡是綠松石時,臉都垮了下來,活見鬼了似的。你們說,她會不會知道她夫君在摘星樓訂了血玉手鐲?滿心歡喜地來取首飾,誰知卻是綠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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