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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瑤自昨晚從裴府出來,到現在未曾合過眼,早就又困又累了,若無玉屍在前,難保不厚著臉皮在藺效懷裡打個盹,可想起玉屍的手段千變萬化,怎麼也不敢就此安臥。

  想起藺效方才也受了傷,忙要說話,清虛子那邊瞧見沁瑤和藺效竟堂而皇之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摟摟抱抱,再忍不住,重咳一聲,虎著臉便朝兩人殺將過來。

  沁瑤臉一紅,忙連滾帶爬站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聽外面佛咒聲驟然變得高揚起來,幾人一怔,忙奔了出去。

  玉屍這時已被引到玉泉邊山,原本罩住她的金網仿佛添了萬鈞之力,將她直往水中壓去。

  玉屍臉上籠罩一層黑氣,仿佛已將一身煞氣濃聚到極點,雖然身子正止不住地下沉,腳下的泉水卻翻滾不已,原本溫熱的泉水浸染了她的煞氣,竟溢出絲絲寒意。

  緣覺等人額上青筋畢現,背上袈|裟早已濕透,比之方才藺效對抗玉屍的情景,顯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四位弟子當中,一位年紀最輕的,顯然根基不穩,臉色白得厲害,身子搖搖晃晃,顯然已到了力竭邊緣。

  清虛子和阿寒見狀,忙要上前,以掌抵背,為他輸送內力。

  忽見那和尚不小心踩住河邊一塊卵石,腳下不穩,手中的金剛結晃了一晃。

  只聽一聲陰冷至極的笑聲,頭頂天色一暗,原本已陷入河中的玉屍忽然從水中一竄而起,一把抓住清虛子身旁的阿寒,嘴一張,露出滿口尖牙,欲要像方才咬藺效那樣咬住阿寒的脖頸。

  第98章

  清虛子離得最近,見狀一驚,忙展開糙繩奮力一撲,勒住玉屍的脖頸,極力將她往後扯去。

  沁瑤也忙奔上前幫忙,先用噬魂護住阿寒,不讓玉屍的牙齒碰到他脖頸,隨後便用力拖住阿寒的腰身往後拽,可她顯然已經忘了,噬魂對玉屍全身上下幾乎都無威脅,就算有噬魂加持,卻也阻擋不了玉屍的牙齒離阿寒越來越近。

  這時藺效從斜刺里刺出一劍,砍向玉屍的手臂,只聽發出金石相擊的聲響,玉屍經此一擊,抓住阿寒的手臂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阿寒天生神力,趁玉屍鬆動的功夫,竟險險就地一滾,逃開了玉屍的制肘。

  清虛子忙將糙繩收回,也飛身一躍,一口氣奔出去老遠。

  那名手持金剛結的和尚見自己惹出了大亂,忙固住身形,重將法器對向玉屍,只見當頭重又結出一張金網,直往玉屍身上罩來。

  玉屍有了之前的經驗,眼見阿寒已逃出一丈之外,沒可能再抓他回來,忽然一把拽住剛跑沒兩步的沁瑤,將她拖入懷中抱住,隨後任由那金網兜頭而下,桀桀笑著,抱著沁瑤往水中沉。

  眾人大驚,玉屍莫不是打算讓沁瑤陪著她一起被鎮於玉泉之下?

  玉屍的雙臂直如鐵鉗,沁瑤怎麼也掙脫不開,眼見噬魂燒玉屍不動,符咒奈玉屍不得,情急之下,忍不住亂踢亂罵起來。

  藺效見驟然聲變,忙挑劍上前,狠狠刺向玉屍的胳膊。清虛子和阿寒大急,也去而復返,齊齊湧上前幫忙。

  可玉屍任憑金網在自己身上收攏勒緊,任憑赤霄在雙臂上砍出一道道痕跡,抵死也不鬆手,鐵了心要讓沁瑤陪葬。

  沁瑤見一干法子都沒法讓自己脫身出來,心裡莫名發慌,忍不住像小獸一般對著玉屍的手臂埋頭撕咬起來,可玉屍的手臂冰冷如鐵,就算她將滿口牙齒都咬碎,恐怕都未必能在她身上咬出痕跡。

  藺效額上冷汗涔涔,劍在玉屍胳膊上砍了一回,又轉而刺向她前胸,可玉屍雖有動搖之勢,卻怎麼也不肯鬆手。

  她垂眸看著藺效,看見他白皙的脖頸,嘴裡一陣發癢,張口便想將他咬住,可身上金網光芒一熾,原本張開一條fèng的嘴重又被迫閉上,怎麼都沒辦法張開。

  她再不打咬人做金屍的主意,只任憑一眾法器將自己打得神魂俱散,無論如何要拖一個人陪葬。

  玉泉里的水早已分開兩路,露出大片河床,沁瑤被玉屍拖得大半個身子沒於泥下,百般掙扎無果,巨大的恐慌之下,孩子氣顯露無疑,大哭起來:“師父,世子,我不想做玉屍的陪葬。”

  藺效手中的赤霄這時終於在玉屍胸前劃開一道裂痕,眸子裡燃著能焚毀一切的烈焰,盯著玉屍低吼道:“快放開她!”

  玉屍聲聲冷笑,目光淡漠地看著藺效,那意思很明顯,哪怕身上就剩最後一絲力氣,也斷沒有放開沁瑤的可能。

  緣覺等人幾乎已耗盡全部心神用來鎮壓玉屍,早已沒有多餘精力再幫沁瑤脫困。眼見連同清虛子等人也會一同被帶入泉下,緣覺身後一些小和尚紛紛跑上來拉扯清虛子等人,勸道:“道長,你們快放手吧,再不放手,不只這位師妹,連你們都得被拖到河下去。”

  清虛子正咬牙幫著藺效對抗玉屍,聞言回頭對阿寒喝道:“你快上岸!”

  “我不!”阿寒第一回頂撞師父,紅著眼圈道:“我不上去,師父和阿瑤去哪,我也跟著去哪。”

  清虛子大急:“你快上岸!你要敢不聽師父的話,師父就是死了,也絕不會再認你這個徒弟!”

  緣覺聽了這話,身子動彈不得,卻極力轉動眼珠看向對面一名弟子,咬牙挪出一份餘力,對他使出一個眼色。

  那人極是機靈,立即明白了緣覺的意思,忙領了一眾師兄弟蜂擁上前,齊力拽住阿寒,不顧他的掙扎,生生將他從泥下拖了出來。

  阿寒死死抱住師父,怎麼也不鬆手,這一拖之下,便也將清虛子給拖了出來。

  清虛子和阿寒忙又要下去拖拽沁瑤,卻被緣覺一眾徒弟攔住,含著不忍勸道:“一切有為法,世間萬事皆已註定,道長若再下去,不過徒增傷亡而已。”

  不等說完,見清虛子和阿寒還要上前,索性將清虛子等人團團圍住。

  那邊又有一撥徒弟自告奮勇下去拖拽藺效。

  沁瑤身子大半截都進了泥,已然放棄逃脫的打算,見藺效仍不肯走,急聲道:“世子,你快上去!再不上去,連你也要被拖到泉下了!”

  只聽咔嚓一聲,玉屍胸前的裂紋又添了好幾條,縱橫交錯,蔓延開去,恍如上好白釉裂開了瓷紋。

  藺效咬牙將劍抵住玉屍,一字一句道:“我絕不會撇下你。”

  玉屍聽了這話,原本陰厲至極的目光驟然一凝。

  沁瑤眼淚撲簌簌掉下,極力抬起胳膊將藺效往外推,含著淚大聲道:“能活為什麼不活?非要兩個人綁在一起死麼?你趕快上去,我心裡沒那麼難受,要是再不放手,我往後都不會再理你了!”

  藺效心裡一片冰涼,往後?若就此放手,哪裡還有往後?

  他看著沁瑤,她眼中有淚,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與其寄希望於來生後世,為何不盡最大努力過好這輩子,只要不放手,一切都還有希望。

  “不。”他搖頭,竭盡全力將劍奮力又往前刺進寸許,咬牙道,“我說過,我絕不會放手。”

  只聽一陣喀拉聲,玉像身上的裂紋終於蔓延到了頸上、肩背上、甚至精巧的下巴上。

  不知是再無力氣抵擋,還是出於什麼原因,玉屍垂眸看了藺效一會,忽然猛的鬆開雙臂。

  藺效不敢置信地看著玉屍,忙將赤霄拔出,惟恐有變,忙摟過沁瑤,提氣飛縱,一口氣飛回岸上。

  沁瑤劫後餘生,任由藺效將她緊緊抱住,怔忪了好一會,等回過神來,不顧滿身泥濘,靠在藺效的脖頸上放聲大哭起來。

  清虛子這時分開人群,急急奔到眼前,見此情形,丟了一半的魂魄終于歸了位,長長舒口氣,竟忘了出聲指責。

  玉屍這時再無依仗,僵硬的五官仍舊盯著岸上不知某處,任由金網將她緩緩壓下,到最後,整尊玉像消失在泥下,再無蹤跡。

  緣覺頌一段金剛咒,領著弟子將剩餘陣法布完,雙手合十,抬眸看向南方,默了一會道:“我寺弟子往後每日來此誦念大悲咒,直至此處怨氣消退,助她渡厄。”

  眾人抬頭,便見原本昏暗的天空驟然撥雲見霧,烈日重又透過重重山霧,撒向山中萬物。

  不知具體時辰,但沁瑤心中一片清明,這仿佛永遠都看不到盡頭的漫長黑夜,到底是過去了。

  第99章

  緣覺等人繼續留在玉泉邊加固陣法,沁瑤他們則回到行宮主殿幫著剿滅剩餘的殭屍。

  常嶸等人有清虛子的鎮厄符加持,殺得順風順水,除了那幾個已然“人化”的大殭屍,大部分殭屍都已被殺得七零八落。

  清虛子師徒回到殿中,二話不說將殭屍餘孽一一掃淨。

  藺效想起裴紹等人,左右找尋一圈,一個都沒找到,便回到主殿,蹲下身子,拎起春翹道:“你們把那些丟魂人弄到哪去了?”

  春翹先還好整以暇地等著藺效等人慘死在玉屍手下,卻不曾想到這些人如此命大,竟死裡逃生。

  一想到她這些日子等於白忙,殺回苗疆的計劃更是完全落空,她心裡燃起一陣邪火,簡直恨不能跳起來跟藺效同歸於盡。

  聽得藺效這樣一說,她冷笑連連,挑眼看著藺效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這話時,因藺效離她極近,天性使然,忍不住眯了眼將他打量個仔細。

  這才發現藺效的五官比之前遠看時還來得俊美,當真是眸如點漆,貌比潘安,愈離得近,愈讓人臉紅心跳。

  她看得暗暗咬牙,這樣好顏色,偏不能勾到手好生消受一番,真是好生遺憾。

  藺效見她到這個時候還嘴硬,一雙眼睛更是肆無忌憚,絲毫不加收斂,心裡一陣起膩,冷冷將她扔回地上,起身對常嶸等人道:“好好問問她。”

  常嶸等人應了,走至春翹身旁,俯下身去,便聽春翹發出一聲悽厲至極的哀嚎。

  那邊沁瑤剛燒完最後一個殭屍,聽到這聲音,忍不住手抖了兩抖,暗想常嶸等人不愧是王府訓練出來的死士,刑訊逼供的手段簡直一流。

  春翹疼得冷汗淋淋,不等常嶸等人卸掉她另一邊膀子,便白著臉道:“過了玉泉往東走,有一處竹林,丟魂之人全都在那。”

  清虛子拔腿便往外走,沁瑤跟了兩步,忍不住回頭問:“玉屍為什麼要收集這些人的魂魄?”

  春翹冷著臉不答。

  藺效對常嶸使個眼色。

  常嶸便掏出一把匕首,擱在春翹的右耳上,似笑非笑道:“瞿小姐好好問你話,你卻全當耳邊風,留著這耳朵有何用?不如割了下酒。”

  說著,作勢要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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