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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伯玉一震,猛地起身看著沁瑤:“你怎麼知道的——”

  沁瑤面色一變,失聲道:“真丟了五官?這回是被挖了眼睛?還是被挖了喉嚨?”

  不等馮伯玉回答,忿忿然在屋中來回踱了幾步,恨聲道:“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喪心病狂,竟一再用這種手段害人!”

  馮伯玉驚疑不定地看著沁瑤,好一會,終於敗下陣來,肅然道:“死者鼻子被連根削去,根本辨認不出本來的相貌,我們連夜查問了平康坊十餘家樂坊,才得以確認死者的身份。”

  沁瑤腦中白光一閃,先是喉嚨,再是眼睛,後是鼻子。食、聽、視、息已占了四者之三…她越想越覺得心驚,忽猛地拔步往外跑去:“我得去青雲觀一趟。”

  瞿子譽一驚:“你怎麼說風就是雨,這會去青雲觀做什麼?”

  “我有事要問師父。馮大哥,一會我把師父接回來,就去大理寺找你。”沁瑤遠遠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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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嶸正百無聊賴地跟魏波說著話,不經意看到沁瑤一身道士打扮從瞿府出來,頓時來了精神:“走——”跟魏波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半月前的某一日,世子從韋國公府一回來,便招了他和魏波近前,吩咐他們從即日起跟在小道姑身後,暗中護她周全。

  “小道姑?我們去保護她?”常嶸既錯愕,又深感羞辱。他和魏波等人是瀾王府培養多年的死士,素來只忠於世子一人。這些年他們跟著世子出生入死,什麼苦沒吃過?只要世子一聲令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可他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世子會讓他們去保護一個外人。

  “小道姑自己身手就不錯,何須我們保護她?”常嶸據理力爭,“而且這些日子汪大海和程山去潁川幫著料理王妃娘娘留下的鋪子,本就少了兩個人,再抽調兩個人去保護小道姑,世子身邊豈不是少了近一半暗衛?”

  藺效皺眉:“你怎麼恁的囉嗦?”

  常嶸道:“可——”

  “讓你們去你們便去。記住了,不管誰為難她,你們自管出手,莫顧忌對方的身份。”藺效囑咐,“瞿小姐人甚是機敏,你們切莫讓她發現了。”

  溫姑一進院就發現常嶸臉色不對,心裡納悶,拉了兒子在一旁問:“怎麼了?”

  常嶸氣鼓鼓地回頭看一眼書房,悶聲悶氣道:“世子真是昏了頭了!”將小道姑的事從頭到尾跟母親說了。

  溫姑先是驚訝,隨即出了回神,忽面露喜色道:“傻孩子,世子開竅了,這是好事啊!這瞿小姐他既喜歡,等他出了孝,討了回來做妾便是了。”

  “做妾?”常嶸牙疼似的嘶一聲,那小道姑恐怕不會願意給人做妾。

  “對啊,瞿小姐這麼個家世,即便先進了門,也越不過日後的世子妃去。”溫姑笑得神秘莫測,這段時日德榮公主總帶著頤淑郡主來看王爺,這裡頭的意思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郡主那孩子小時候就生得好,如今更是出落得跟畫上的仙女似的,跟世子再般配不過了。有這麼一位身份尊貴的世子妃壓著,就算日後世子再寵愛那位瞿小姐又如何?諒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溫姑越想越是篤定,眼睛看著常嶸,心裡默默盤算著日子,王妃是大前年五月歿的,再過兩月世子便能出孝了,既然這孩子開了竅,不如先讓他將聽風和掃雪收了房,也免得日後世子妃和瞿小姐進門,房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她笑眯眯地往房內走:“聽風,掃雪。咦,兩個丫頭哪去了?”留下常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第38章

  “什麼?又要為師跟你去大理寺?”清虛子驚得嗆了一口茶,急急放下手中的茶盅。(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沁瑤忙上前幫師父撫背,嘿嘿笑道:“方才不都跟您細掰了說了嘛,這案子越來越奇怪了,怎麼看都不像尋常人所為,您就再跟我去一趟,說不得這一回能發現什麼呢。”

  “上回咱們在大理寺怎麼白忙了一個晚上,你都忘了?”清虛子嗤之以鼻,“而且大理寺是什麼地方,豈是咱們說去就能去的?”

  想起什麼,忽目光犀利地看向沁瑤:“難不成,你這回還打算找瀾王世子幫忙?!”

  師父的目光洞若燭火,仿佛能看到人心底最深處,沁瑤沒由來得感到一陣心虛,忙急辯道:”不是找他幫忙。是我哥哥一位同窗在大理寺任主事,正好經手這件案子,我想著,或許可以請他帶我們看看屍首。““一個小小的大理寺主事,會有法子帶外人去看這等要案的屍首?”清虛子不以為然,“又不是人人都有那個能耐請得動大理寺卿。”

  沁瑤不免泄氣,馮大哥初剛出仕,人微言輕的,貿然去找他幫忙,確實是不太妥當。可藺效現今在宮中當值,平日裡公務繁忙,若仍像上回那樣勞動得他一晚上不得歇息,又著實不好意思。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厚著臉皮磨磨馮伯玉。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沁瑤囁嚅道,“眼下已死了三名女子,如果真是邪靈作祟,往後豈不是還會有人遇害?而且您別忘了,劉寺卿上回見過咱們,說不定這回也會同意咱們察看屍首呢。”

  清虛子面露不悅,重重咳嗽一聲,繞了一大圈,還是不免要沾瀾王世子的光。

  沁瑤見師父似乎有點動搖的跡象,又道:“記得有一回您跟咱們說《妖典》,曾專門說起過這等挖人五官的妖怪——師兄,師父當時怎麼說來著?”

  阿寒如夢初醒般地哦了一聲,坐直身子思索著道:“師父說前朝曾有妖怪為讓自己死去的同伴復活,四處挖人五官,以重塑七竅,說起來,跟這幾個案子倒是有幾分相似。”

  清虛子沉吟:“可咱們那夜在大理寺已用無涯鏡察看了,兩位死者身上都並無妖氣……”

  “凡事總有意外,上回沒發現蛛絲馬跡,也許這回能看出什麼呢?師父您想想,若真因為咱們的疏忽漏了什麼妖物,那幾位女子豈不是死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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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伯玉自從被授命為大理寺主事,便從朝昭館搬了出來,另賃了大理寺附近的一處簡陋宅院而居。同賃者是馮伯玉的一位同鄉,那人現在翰林院供職,兩人分攤賃費,各居一邊。馮伯玉住的是西邊的這三間廂房。

  沁瑤跟哥哥和師父來找馮伯玉時,他正蹲在院中的花圃前澆花,小小一個庭院被他拾弄得清幽雅靜,絲毫不見粗鄙。見沁瑤等人進來,馮伯玉忙將他們請進屋,兩方坐下後,瞿子譽便向馮伯玉介紹了清虛子和阿寒。

  馮伯玉恍然大悟,怪不得沁瑤小小年紀便有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領,原來都是出自這位鬚髮皆白的道長。

  沁瑤三言兩語稟明來意,誠懇道:“馮大哥,我也是因覺得這幾樁案子有許多離奇之處,這才想去一探究竟,如果會讓你覺得為難,馮大哥不必有所顧忌,直言便是。”

  馮伯玉皺眉思忖了一會,坦然道:“阿瑤妹妹,實不相瞞,這幾樁案子因已驚動刑部,幾具屍首都已由專人看管起來了,除非劉寺卿首肯,任何人不能接近殮房。我如今不過大理寺的一個小小主事,想要瞞天過海領人去察看屍首,實屬不易。”

  沁瑤一怔,忙笑道:“既然如此,馮大哥不必為難,想來官府這般重視這樁案子,破案一定指日可待,咱們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說著,到底因年幼,露出一點懊喪的神情,怕著了痕跡,忙借著打量屋子掩飾過去。

  馮伯玉看在眼裡,只覺得嘴裡微微發苦,極力在腦中搜索了一陣,試探著說道:“我雖不能接近屍首,但死者的隨身衣飾現已被專門另放一處,恰好是由我經手,不知這些衣飾於你們探察妖氣可有幫助?“沁瑤喜出望外,連連點頭道:”自然有用。但凡是被邪靈所害,死者的衣物上都會沾染上邪氣,只需用無涯鏡一探便知。“馮伯玉露出釋然的表情,笑道:”那就好,白天耳目眾多,恐露了痕跡。等晚上人少時,我再將死者的衣飾取出來給你們過目。“——————————————————————————

  青霄門外,藺效皺著眉聽著常嶸的匯報。

  “瞿小姐從府里出來,便去了青雲觀。在青雲觀待了約莫一個時辰,又跟清虛子道長和瞿公子去了大理寺外的一所宅子。那所宅子現住著瞿公子一名姓馮的同窗,我在外面悄悄看了一眼,正是上回在東來居見過的那位馮公子。”

  其實世子並未要求他巨細靡遺地匯報小道姑的行蹤,但他多年來所受的訓練太過根深蒂固,不自覺便將同樣的手段用到了沁瑤身上。

  藺效只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那位馮伯玉平日裡似乎就跟瞿子譽頗為熟絡,這段時日更是跟瞿府時有來往,現如今又授了大理寺的五品主事,沁瑤帶著清虛子去找他,多半還是為了大理寺上次那件案子。

  再一細想,又覺不對。要打探內情只需見面詢問幾句便是,何須帶著師父同行。而且她為什麼寧肯去找馮伯玉,也不願再來找他幫忙?他悶悶地想著,臉色就不太好看。

  常嶸看在眼裡,無奈道:“世子,馮公子已去了大理寺,瞿小姐現也跟著清虛子到了大理寺外,看這個情形,他們多半還要像上回那樣夜探大理寺,可要我去找劉寺卿打點打點?”

  “不必。”藺效悶聲道,她自來極有主見,若自己不請自去,說不定會引來她的反感,還是等她願意找他幫忙的時候再說吧。

  “你們盯著些,莫讓她受傷了,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自行斟酌著應對。”

  轉眼到了半夜,青雲觀的馬車悄悄停在大理寺旁的一條窄巷中,清虛子闔目盤腿打坐,沁瑤挨著阿寒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馬車外靜悄悄的。

  忽然傳來一陣又輕又急的腳步聲,直奔馬車而來。沁瑤倏地坐直身子,低聲道,來了。

  來人果是馮伯玉。他到了馬車前,先是審慎地四處張望一番,這才掀簾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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