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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後,幾位精通奇門之術的人合力找尋,至半夜時,果然找出了啟動河底陣法的機關。

  她想起傅蘭芽素有才情,聯想起平煜離去時的情形,不知為何,竟暗中得出個結論——平煜之所以能順利找到古廟機關,其中也許有傅蘭芽相助的成分。

  這時,平煜和李攸從廟中出來。

  瞥見傅蘭芽,平煜臉上未有絲毫變化,徑直下了台階。

  傅蘭芽更是目不斜視,婷婷站在原地。

  可秦勇卻覺得,空氣中陡然間有種相濡以沫的默契感瀰漫開來。

  尤為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古廟中不知藏著何物,吉凶尚未可知,平煜卻依然堅持將傅蘭芽護在身旁,不肯跟她分開片刻。

  這是一種自信更是一種相守,唯有情比金堅之人才會如此行事。

  說不出是沮喪還是失落,她微澀地嘆了口氣。

  仰頭看向夜空,見皓月當空,夜色幽藍,觸眼之處說不盡的廣袤無垠。

  片刻後,她心中那塊壓了許久的大石似被看不見的力量所移開,竟有豁然開朗之感。

  察覺身旁李由儉始終在望著自己,她微赧,往對面一望,眉頭不由一皺。

  就見對面一眾等候平煜指示的錦衣衛中有位女暗衛,似是名喚葉珍珍,此時正望著傅蘭芽,目光里分明有惡毒之意。而當平煜轉頭望向屬下時,葉珍珍立即收回目光,恢復了溫默的姿態。

  秦勇眸光冷了冷。

  自父親去世後,她掌管諾大一個秦門,對人心的險惡和黑暗毫不陌生,照方才情形來看,此女分明對傅蘭芽懷著惡意。

  平煜似乎對此女頗為冷待,不知會不會讓這女子隨行,若是准許她一道進入古廟,還需防備此女暗算傅蘭芽才行。

  正想著,忽聽遠處傳來重重馬蹄聲,一人一騎疾馳而來。

  到了平煜的大哥跟前,那人翻身下馬。

  那邊傅蘭芽見那人情狀急迫,心悄悄提了起來,就聽那人大喘了兩口,大聲道:“稟將軍,前方得報,王令所率大軍已進入北元,據此已不過五十里地的距離。”

  平焃跟弟弟快速地對視一眼,轉身便往古廟中走去,沉聲道:“走。”

  看來找尋古廟果然正中王令的命脈,竟來得如此迅疾。

  一行人再不猶豫,上了台階,魚貫而入。

  傅蘭芽抬眼,見平煜落在眾人身後,立在台階旁,似有等待之意。

  背影挺直,昂然如山,說不出的可靠,她心中踏實無比,挽著林嬤嬤走到廟門前,跟在平煜身後,往廟內走去。

  明軍為了追襲“落荒而逃“的坦布大軍,日夜趕路,晝夜無歇。

  接連行了十來日,好不容易到了北元境內,可坦布大軍卻如同鑽入了地洞中,憑空在茫茫糙原上消失,再也無從尋覓蹤跡。

  君臣中,最為沮喪的不是皇帝,而是當今的國舅爺——永安候鄧阜年,只因他不只奉命隨軍征伐,更急於找尋“誤闖入”北元的次子和幼女。

  眼看便要追襲到旋翰河邊,永安侯府的人馬卻依然未見蹤影,不由心急如焚。

  是夜,他正要前去跟皇上商議找尋鄧安宜及鄧文瑩之事,剛一進帳,便見裡頭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分外喧譁,不像大戰前夕,反倒像得了捷報後,君臣正大肆同歡,提前舉行慶功宴。

  他心中掠過一絲狐疑,皇上雖資質平平,卻還算溫良敦厚。

  可近一年來,不知何故,越發變得驕狂糊塗,不說日益沉溺修道,整日不理政事,連性子都暴nüè許多,仔細想來,與登基前的那個謙謙如玉的太子,簡直判若兩人。

  到了親征路上,更是浮躁狂妄,屢屢行差踏錯,於行軍計劃上,卻又任由王令胡為。

  長此下去,就算無瓦剌作亂,天下必將危亡。

  正想得心煩意亂,忽聽王令的親信——兵部的程為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論起姿色,這些年微臣只見過一位堪稱絕色的女子——”

  鄧阜年臉色繃起,程為此人專營酒色,因著投奔了王令,在皇上面前頗為得勢,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兵部給事中,平日沒少引得皇上胡天胡地,此時無故挑起美人的話頭,多半少不了王令的授意。

  第136章

  慍怒的同時, 鄧阜年不免有些好奇。

  程為素好調弄風月,平日不知見過多少鶯鶯燕燕,眼界高得離奇,能得他一句誇讚者, 莫不是風華絕代的美人。

  可他剛才形容那女子容貌時,竟用了“數年未見能出其右者”。

  這句話裡頭興許有故意引起皇上興趣的誇大成分, 但若那美人當不起這等讚譽之詞, 難保皇上不會大失所望。諂媚不成, 反惹得皇上不快。

  然而他也知道, 程為此人, 旁的上也許平平,於揣摩聖意上,卻頗有心得。

  這等引火上身的拙劣伎倆, 等閒不會犯。

  也就是說, 程為的話里並未摻雜水分, 那女子的確當得起“絕色”二字。

  眼下正是戰火紛飛之時, 路上行軍,萬分艱難,別說尋歡作樂, 便是能否順利從北元撤軍尚未可知。

  程為又是從何處尋來能取悅皇上的美人?

  走到幾前,果然不止皇上被引得來了興致,連幾位隨軍征戰的世家子弟都將目光朝程為投去。

  皇上笑道:“連你都讚不絕口,那美人想必生得極好。現在何處?”

  程為覷一眼王令。

  後者手中酒盞放於唇邊,正慢條斯理地淺酌。

  他收回目光, 笑道:“此女早有艷名,皇上也該有所耳聞,說來不是旁人,正是傅冰之女。”

  帳中先是一片寂靜,隨後哄然,唯有前兩日才來投奔王令的王世釗不接茬,只管悶聲不響地飲酒。

  有人借著酒意,拍桌笑道:“我就知道是傅小姐。雖然此女藏在閨中,以往從未見過,但早就聽聞此女有洛神之姿。”

  鄧阜年沉吟不語,竟是傅冰之女!

  狐疑地抬眼看向王令,暗忖,王令城府極深,每行一步皆有深意,特於此時在皇上提起此女,究竟所圖為何?

  傅蘭芽挽著林嬤嬤的胳膊,跟在平煜身後進入古廟。

  甫一進門,一種古樸憋悶之感沉沉壓頂而來。

  她腳步微滯,抬眼四處打量。

  主殿空蕩陰肅,兩旁牆壁上寫滿了韃靼文,雖然大多已斑駁褪色,卻不難想見曾經的輝煌瑰麗,許是年代久遠,但凡觸眼之處,隱約瀰漫著一種揮之不去的蒼涼感。

  穿過長長的廳殿,她原以為會在主位上見到神像,沒想到一抬眼,竟看見簾幔後供著一塊靈位。

  奇怪的是,牌位上空空如也,一個字未寫,供桌上卻端端正正擺放著燭台等物。

  從器皿尚且完整的漆面來看,多是近年來所添置,顯見得時常有人前來打點。

  驚訝之情越發掩異不住,她停步,認真盯著那無字牌位,瞧了又瞧。

  為了供奉此人,百年前,不只有人耗費無數人力建造神廟,更有高人費盡心思在廟外設下奇門之陣。神廟沉入河底後,又不時有人前來供掃。

  也不知廟中所祭奠的究竟什麼身份,值得人如此慎重相待。

  想起母親那本小書上眾小人無比虔誠的神情,她納悶地移開視線。

  大殿格局方方正正,走到盡頭,右側有一偏殿。

  透過隔扇門,可見偏殿盡頭又設了一門。若是推開隔扇門,想當然便可進入偏殿當中,但傅蘭芽知道,當年建廟之人既能在廟外設下障眼之陣,廟內必然也做了手腳,萬不能輕舉妄動。

  正想著,果聽在隊伍前列的李攸抬手道:“止步。”

  待眾人停下,他轉身,道:“剛才我和平煜進來察看過,此廟不止外頭布了障眼之陣,廟內也做了格局上的改動,若是貿然推門進去,不知會被這裡頭的陣法引到何處,需得慎之又慎。”

  平焃和榮將軍等人不語。

  幾位年長的江湖人士卻詫異地朝平煜看來,目光里都有些猶疑。

  因為在他們看來,眼前的偏殿空空蕩蕩,實無可疑之處。

  平煜見狀,索性在眾人注目下走到那兩扇闊大的隔扇門前,停步。

  隨後,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暗器,在掌中拋擲了那暗器兩下,手腕一動,忽然屈指一彈。

  就見那小東西透過隔扇中的空格直直飛入便殿中,須臾,傳來硬物觸及地面及滾動的聲音。

  奇怪的是,那偏殿並不頂大,地面又光滑平整,石子飛入其中後,頂多不過片刻功夫便會被某處所阻攔,無法再往前行。

  誰知那滴溜溜滾動的聲音竟不絕於耳,似是滑入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甬道,於幽暗偏殿中一路滾將下去。

  平煜挑挑眉,道:“除了我們所在的這一層,下面應還有地殿,但地殿入口絕不會在偏殿內,若是任由那建廟之人牽著鼻子胡亂在廟中走動,隨時會觸動機關,永生永世被困在陣中。”

  傅蘭芽暗暗點頭。

  哥哥曾跟她說過,跟外界的五行八卦陣不同,但凡要在封閉之所設下障眼之陣,需得先將房屋設下三盤,即所謂天、人、地盤。

  人立於地盤上。

  地盤又囊括八宮,各含玄機。

  地盤平日靜止不動,但天盤卻對應六儀,若是以地盤為基準,暗中參照日光變化的軌跡,做些巧妙的調整,常可不動聲色騙過踏入八宮之人。

  每回說起奇門之術,哥哥常笑談:不過是玩些障眼的把戲而已。

  可傅蘭芽知道,當人真正身陷精心布置的奇門陣法中時,往往兇險萬分,一不小心便會誤中陣中暗藏的陷阱,絕不僅僅只是被困在其中而已,

  想到此,她忍不住抬頭看向黑漆漆的殿頂,試圖從天盤上找尋契機。

  看了一會,看不出半點可供循跡的破綻,心中焦慮頓起。

  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

  百年前建廟之人既能想出將神廟藏於水底的法子,不用想也知是位不世出的奇才。

  此人設下的陣法,豈是一時半刻便能破解。

  可是,王令大軍眼看便要趕來,時間所剩無多,倘若無法王令到達前揭穿他的底細,如何能反敗為勝。

  忽聽平煜道:“三年前我隨軍夜行時,不小心闖入此廟。記得當時天降大雨,旋翰河下游因而河床高漲,吾等進廟後,因太過睏乏,不及四處察看,徑直在殿中地面打了地鋪,睡了一覺,直至拂曉方走。”

  “此事雖詭異,卻不難得出兩個結論。第一:當時我軍人數眾多,全在主殿中盤桓,卻無一人受傷,可見主殿中並無要人命的機關,諸位只要不四處走動,不會陷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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