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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在此時,李攸及一干人等終於極力抵住那琴聲,幫洪震霆甩開那幾名南星派長老。

  洪震霆心無旁騖,幾下縱至林之誠身前,化拳為掌,頂著那聲聲挑動心弦的巨大聲浪,朝林之誠胸前劈去。

  林之誠忙豎起那柄琴擋住來勢,又往後一掠,與洪震霆拉開距離。

  可秦勇及白長老等人早已從後頭包抄而來,劍氣一漲,逼向林之誠。

  東西兩側,則是洪震霆的門下高手及行意宗的李由儉等人。

  林之誠見琴聲已無法克敵,索性將琴拋下,目光一掃,忽然面色一冷,輕飄飄擊出一掌,直指眾人中內力稍弱的余長老。

  可眾人早已在別院中研究透了林之誠慣用招術,只作出未識破他伎倆的模樣,然而不等他欺到余長老身前,便四人合力,使出一招八卦游龍掌,給予林之誠背後重重一擊。

  這一招集合了四人內力,可謂滔天巨浪,林之誠哪怕內力再了得,一時也招架不住,只覺心脈都有被震斷之嫌,連內力都無法繼續維繼,不慎從樹梢跌落。

  他懷中不知何物,隨著他下落之勢跌出,正好落在傅蘭芽腳下。

  平煜怕那東西有詐,不等傅蘭芽俯身,便搶先撿到手中,展開一看,卻是一幅畫卷。上面畫著一名中年男子,面白無須,長眉入鬢,頗為陰柔。

  傅蘭芽在一旁看見,一震,失聲道:“我見過這人!”

  平煜一眼便認出畫上所畫之人是王令,忽然想到其中關鍵處,心裡生出一個猜測,凝眉不語。

  傅蘭芽卻又道:“平大人,你可還記得那回在六安客棧時,我曾跟你提起過,那客棧中的布局跟京城流杯苑的格局極像,而畫像上這人,正好是我當年我哥哥帶我去流杯苑聽曲時在外頭撞見的。我記得這個人當時看了我許久,眼神又頗奇怪,故而印象深刻——”

  平煜怕傅蘭芽想通其中緊要,心中湧起濃濃隱憂,不等她再往下說,將那畫卷收起,只道:“世上長得相似之人不少,許是你記錯了也未可知。”

  第71章

  擊落林之誠的那一掌,早在秦門別院時,眾人便已操練過無數回,可以說集合了眾人畢生所學,一旦出招,斷難抵擋。

  林之誠一時不防,內力都被這一掌卸去一多半。

  平煜見林之誠雖然漸露頹勢,心中卻明鏡似的,在出手對付林之誠時,無論是洪震霆還是秦門行意宗等人,都留了三分餘地。

  林之誠雖受了重傷,卻未損及根本,只要將養數月,內力便可恢復如前。

  而當初對付鎮摩教的左護法時,眾人卻生生將其內力盡數摧毀。

  可見在這些江湖人士心中,林之誠雖然性情孤冷,多年來,到底未行過大jian大惡之事,江湖中人對其為人性情雖頗為不滿,卻免不了有惜才之意。

  而鎮摩教卻在江湖中惡名昭彰,人人得而誅之,下起手來自有不同。

  為防東廠之人突然前來滋擾,平煜知道需得儘快將南星派一干人等拿下。

  李珉等人似有所悟,不等平煜吩咐,已從林之誠身邊撤離,轉而去專心對付南星派剩餘子弟。

  平煜見他們分得清輕重緩急,不由得臉色稍緩,從京城行來一路,這幾個臭小子行事已比從前大有章法。

  起初,林之誠仍強撐著負隅頑抗,別說武功低微之人,便是秦勇、白長老等人也一時近不了他的身,然而在洪震霆率領下,眾人越戰越勇,林之誠內力消耗,漸漸施展不開。

  支撐了一炷香功夫,不慎被秦勇一劍點中肩頭的臑上穴,胳膊頓時又麻又癢,重重垂下,再無招架之力。

  李攸最會見fèng插針,見狀,忙急撲上前,點住他身上幾道大穴,又令李珉幾個取了錦衣衛特製的能防犯人逃脫的捆繩,將林之誠結結實實捆住。

  林之誠面如死灰,緊閉雙目,。

  其餘南星派弟子見大勢已去,打鬥時頓時少了三分氣勢,不一會功夫,便被眾人打得七零八落。

  李珉等人將南星派等人一一卸了下巴,又將他們個個捆好,丟到平煜腳邊。

  平煜早前跟林之誠交手時,不慎受了他一掌,眼下只要一動,胸口便是一陣劇烈絞痛,心知一味硬撐,定會血氣逆流,故不敢再妄動。

  當然這原因還是其次,經過剛才那一遭,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將傅蘭芽交給旁人,因此無論旁人斗得如何激烈,只管厚著臉皮釘死在傅蘭芽身邊不動。

  見爭鬥消停,林之誠也已被擒住,為防生變,將錦衣衛招至跟前,解下腰間令牌,遞予李珉,道:“去岳州路上恐怕不會太平,我們需連夜在此處審問林之誠,你們速將林外封死,但凡過路車馬,一路不許放進來。”

  洪震霆及秦勇姐弟一旁聽見,心知東廠不會放任追逐了這麼久的林之誠落入錦衣衛手中,定會前來滋擾,只不過耳目眾多,有些話,平煜不好在明面上說出來。

  於是不等平煜提議,便自動自發挑了手底下一干武藝高強的子弟,讓他們跟隨錦衣衛一道在林外布防。

  平煜心照不宣,笑著道了謝。

  餘人便在林中找尋適合搭建帳篷之處,順著那山坳往深處再走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就見山坳低緩處竟連著一座極靜謐的林中湖。

  湖面幽藍,波光粼粼,林霧如輕紗一般繞著湖繚繞,一眼望去,頗有人間仙境之感。

  眾人大喜,此處視野寬闊,若林中有異,坐於湖畔,很快便能發現不妥,正是用來搭建宿營處的好地方。

  便自動自發在湖邊搭建起帳篷來。

  傅蘭芽到了湖畔,正四處找尋林嬤嬤,許赫及林惟安將林嬤嬤領來。

  後面卻是跟隨洪幫主而來的兩位武林高手,陸子謙在他們的庇護下,毫髮無損。

  見到傅蘭芽,林嬤嬤和陸子謙都是一怔。

  陸子謙臉上先閃過慚色,又怕傅蘭芽受了傷,想近前幾步細看她幾眼,可眼見傅蘭芽身邊不遠便是平煜,想起剛才情形,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腳步又停了下來。

  林嬤嬤卻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她剛才親眼目睹傅蘭芽跌落深淵,只當小姐無救,命都駭得只剩下半條,正失魂落魄時,不防見小姐好端端回來,趔趔趄趄奔到傅蘭芽身邊,一把摟過她看了又看,哭道:“我苦命的小姐,真讓嬤嬤心疼死了!”

  傅蘭芽忙替她拭淚,軟聲安慰好一陣,林嬤嬤的哭聲才漸漸止住。

  林嬤嬤又抬目看向平煜,心中說不出的感激,只是見他忙於安排事宜,未見得有空聽她說話,感激的話涌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從頭到尾,都未見永安侯府的人,不知是見剛才驟然生變,已趁亂離去,抑或有旁的安排。

  眾人各行其事,不過短短時間內,便將諸事安排妥當。

  傅蘭芽主僕分得一間帳篷,傅蘭芽換下髒衣裳後,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經過方才一遭,身上擦破了好幾處,傷痕映襯著雪白的皮肉,頗有幾分觸目驚心之感。

  傅蘭芽記掛著林之誠要吐露之事,見到傷口,並不以為意,卻把林嬤嬤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自出生到現在,一身細皮嫩肉,連摔跤都少有,一路上卻不知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腳上的崴傷好了,身上卻又跌傷了。

  可惜手中一無金創藥。

  經過這些時日,林嬤嬤心中已經多少有了底,替傅蘭芽換好衣裳後,便掀開帳篷,向李珉討要金創藥,果不其然, 李珉很快便去而復返,將一罐藥送了過來。

  李珉到了跟前,並不往帳內多看一眼,只殷切地叮囑道:“嬤嬤,傅小姐的傷口在收口前不能沾水。”

  林嬤嬤知道李珉家教極好,人又熱情善良,一向對他極有好感,雖知這金創藥定是平煜給的,仍笑眯眯致謝道:“知道了,多謝李大人。”

  李珉笑了笑,起身離去,自去向平煜匯報。

  平煜眼下正急於審訊犯人,他心知林之誠是塊硬骨頭,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只放任洪震霆、白長老、柳副幫主等人好言相勸。

  自己則第一時間將先前害得傅蘭芽跌落陷阱的那名“彭護衛”提來細檢。

  當然,此人早在害得傅蘭芽跌落險境時便已咬毒自盡,此時已是一具屍體。

  他蹲下身子,先將那人右手抬起,見小指上果然沾了黑色污跡,遠遠看去,狀若鍋灰,近看卻發現是種膠黏之物,用指尖搓了搓,卻又化為粉末。

  他心中越發有底,放下那人胳膊,抬手在那人鬢邊摸索一番,片刻,撕下一層人皮面具,面具底下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

  而面具邊緣,則是“彭護衛”手上沾著的黑色粘物,想是為了跟發色接近,特將用來粘面具的膠物做了黑色。

  這易容手法當真少見,這些年,他只在那晚用媚術對付他的鎮摩教教徒身上見過

  看來假扮彭護衛之人是鎮摩教的教徒無疑。

  可是,此人又是何時假扮上彭護衛的呢。

  “平大人。”林惟安道,“剛才屬下已問過程護衛他們,來時路上,彭護衛並無異常,據程護衛說,彭護衛素喜飲一種家鄉帶來的酒釀,味道極怪,旁人別說嘗試,連那味道都難以忍受,剛進樹林時,彭護衛還飲過一盅,且毫無勉強之色,按理說,假扮彭護衛之人哪怕扮得再像,卻無法連那酒釀都能若無其事飲下去,因而彭護衛就算被人掉包,多半也是在飲完酒釀之後。”

  平煜不語。也就是說,彭護衛是在進了樹林之後才被人下了黑手?

  可彭護衛名義上是護衛,實則是荊州大營借來的軍士,無論武功還是應變之能,都算得萬里挑一,能無聲無息將彭護衛殺死,並在眾目睽睽之下假扮他混入軍士中,對方手段何其高明。

  而他們之所以故意讓傅蘭芽跌入南星派的陷阱,多半是見林之誠已是功敗垂成之相,與其從錦衣衛手中搶奪傅蘭芽,不如協助林之誠將傅蘭芽奪走,再從林之誠手中搶回傅蘭芽。

  此人從謀劃到實施計謀,步步算準,唯一沒算準的就是他也會跟著傅蘭芽跳入陷阱,繼而將傅蘭芽救出。

  若是當時有一步未拿準,對方已然稱願。

  事後回想,幕後之人當真有謀略,絕非鎮摩教的普通教眾所能為。

  然而左護法已然武功盡廢,鎮摩教教主又已去世多年,難道是那位右護法親自出馬不成。

  可當中林中人馬一目了然,除了錦衣衛、眾江湖人士,便只剩永安侯府一干人等,右護法想要混在永安侯府諸人中,首先得過鄧安宜這一關。

  且從他們假冒彭護衛的逼真程度來看,他們多半早已觀察了一路,連彭護衛的表情動情都模仿得極像,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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