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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破釜沉舟的吻,一次瀕死的體驗,讓人目眩神迷。

  那是在蘭城,肉身神曾指著岑琢的心臟,用一種同情的眼神,以一次無聲的神諭,早早預示了未來。

  「為什麼……要愛我?」

  「為什麼讓我知道你的愛?」

  那是在興都,逐夜涼說:「你知道你愛的是個什麼人嗎?」

  「你知道他為什麼跟你在一起,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一不小心,就會把你撕得粉碎!」

  岑琢那時沒懂這些話的意思,只牢牢地念著一句——「我們是飛鳥與魚,永遠到不了對方的彼岸。」

  他強迫自己不要想,可做不到,滿腦子都是逐夜涼,那具可恨的骨架子,即使落到這步田地,他還愚蠢著,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

  希望他回來。

  希望他愛他。

  「餵……」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岑琢狠狠地一抖,「誰……」他驚恐地扯動鎖鏈,「是誰!」

  什麼東西在向他靠近,拖著腳,慢而沉重,岑琢儘量往後退,核心囚艙里有另外一個人,無聲地潛伏在黑暗裡,一直在虎視眈眈。

  一隻手,骨瘦如柴,冰涼地摸上臉頰。

  岑琢強忍著沒叫出聲,屏住呼吸,和那傢伙隔著短短一段距離,對方的鼻息噴在他臉上,粗魯的,把他的臉摸了一遍。

  「是新人。」那傢伙低語。

  岑琢瞪著眼前的一團黑。

  那個鬼魅一樣的聲音說:「你們為什麼喊同一個名字?」

  同一個名字?岑琢從恐懼中冷靜下來,他指的是「逐夜涼」,被救走的那個人也喊過他,像自己這樣,在黑暗中絕望地攀援過一份希望。

  「你知道之前的人,」岑琢問,「你在這裡多久了?」

  一把乾枯的嗓子:「很久。」

  「你是什麼人?」

  「和你一樣,」鬼魅說,「猛鬼城的犯人。」

  岑琢不相信:「這裡是核心囚艙,你身上連鎖鏈都沒有。」

  「他們讓我來照顧核心犯,否則你這麼鎖著,連水都喝不上,」鬼魅轉身,「你不用在意我的存在,就把我當成空氣吧,或是黑暗本身。」

  「不,」岑琢不信,「你是西方分社的幹部,偽裝成犯人來套我的話,你打錯算盤了,我是被騙的,什麼都不知道。」

  鬼魅沒說話,拖著腳回到角落,似乎對他和西方分社毫不感興趣。

  奇怪的是,岑琢居然感覺好一點了,在這墳墓般的死地,有一個人可以做伴:「之前關在這裡的人,」嫉妒著,卑微著,他問,「是什麼人?」

  鬼魅沒有回應。

  「哥?」岑琢直覺他比自己大,那把聲音、那隻手、那個蹣跚的腳步。

  鬼魅動了,詫異地問:「你叫我什麼?」

  「哥……」岑琢遲疑,「怎麼了?」

  鬼魅沉默良久,慨然說:「好多年沒人這麼叫我了。」

  岑琢試圖交流:「你有弟弟,還是當過老大?」

  鬼魅卻轉移了話題:「之前的那個核心犯,很討厭,」他向岑琢蹭過去,「他厭惡我,但更怕我。」

  「為什麼?」岑琢不解。

  「因為,」鬼魅一把抓住他不自由的手腕,順著掌心摸到冰冷的鐵鏈,「我可以對他做任何事。」

  岑琢瞠目,毫無反擊之力的恐懼讓他一動也不敢動,這時,頭上有腳步聲,金屬地板隨之震動,縫隙間透出一絲光亮。

  鬼魅迅速藏身進黑暗,岑琢抬頭,只見頭頂的地板呈三角形移位,那上頭有一張煞白的臉,光太強,什麼也沒看清。

  「……下頭有兩個人,」工作人員在匯報,聲音模糊,「伽藍堂的會長和……」

  臨時放下的金屬梯上走下來一個人,皮鞋,腳步悠閒,可能還插著兜,徐徐踱到岑琢面前,笑了:「岑會長,好久不見。」

  岑琢眨著眼睛看他,努力想把他看清,中等身材,沒穿西裝,一張精緻的臉漸漸清晰,淺淡的發色和瞳色,岑琢震驚。

  「很意外?」丁煥亮笑得恣意,「不至於吧,都是這條道上混的,花有重開日,山水自相逢。」

  岑琢囁嚅:「你不是陷害西方分社,已經……」

  「這朱儉都說了?」丁煥亮不快地搖搖頭,「沒事,他再也沒法亂說話了。」

  岑琢瞪著他。

  「我把他的舌頭拔了,別的地方大大小小也動了不少,基本是個廢人了,」丁煥亮很得意,「這還要謝謝你啊,岑會長。」

  一雙老對頭,終於分出了勝負。

  岑琢無話可說,丁煥亮卻有太多話要告訴他:「奉江漢的命令,我暫時接管猛鬼城,岑琢,你落到我手裡了。」

  他欺近來,眼神狠戾:「咱倆這筆爛帳,也該算算了。」

  岑琢卻垂下眼:「要殺要剮,隨你。」

  從始至終,他都沒把丁煥亮放在眼裡。

  丁煥亮知道,所以憤怒:「你端了我的老窩,還追到大蘭來殺我,逼得我走投無路,連北府都待不下!」他緩一口氣,「不過也多虧了你,有你逼著,才有我今天,我現在是染社社長的私人秘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岑琢無動於衷。

  「好,」丁煥亮捏住他的下巴,「那說點兒你有反應的,比如……逐夜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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