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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陳郡到了,老媽子似地幫他上藥包紮,賈西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眨巴著眼睛叫:「小郡,我好疼呀。」
他把臉埋在被窩裡,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動物,使勁兒憋著眼淚,憋得臉蛋通紅。
「疼就別忍了,」陳郡無奈,「哭吧,我不笑話你。」
「真的?」這人平時總是嫌他愛哭,嫌他軟弱,賈西貝晃著腳丫,「那我真哭啦。」
陳郡點頭,剛才和七芒星對峙,這小子像個運籌帷幄的大將,威風凜凜,回來就縮成了軟趴趴肉嘟嘟的小絨球,讓人拿他沒辦法。
賈西貝揪著被角醞釀,醞釀了好半天,眼淚也沒來:「小郡,真奇怪,你讓我哭,我又哭不出來了。」
陳郡收起剪刀繃帶:「那是你長大了唄。」
賈西貝雙眼放光,他真的長大了?像元貞說的,長大了那麼一點點?那他還要長多少個這麼大才能成為牡丹獅子那樣優秀的戰士呢?
牡丹獅子……賈西貝不禁皺眉,聽七芒星的長老說,沖霄箭用了一年時間才背上飛行器,而逐夜涼只用了一分鐘,說明他身上有和那東西匹配的接口,這太不正常了。
賈西貝忽然想到什麼,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在北府,高修說過,牡丹獅子被擒時御者艙是空的,血肉之軀真的能憑空消失嗎,還是說……那具傳奇骨骼壓根就沒有御者?
左獅牙、右獅牙、琉璃眼、獅子吼,逐夜涼滿身都是牡丹獅子的裝備,出關這一路,他簡直就像是在……一件件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賈西貝騰地坐起來,如果逐夜涼真的是牡丹獅子,那他隱藏身份,埋名在伽藍堂的目的是什麼?
猛然間,兩個字閃過腦海——復仇。
獅子堂被染社奪權,牡丹獅子被拆成碎片,逐夜涼怎麼可能不恨,回收裝備一定是為了復仇做準備,所以他才極力促成出關,一路上摧枯拉朽。
賈西貝發抖,那自己和元貞、修哥、岑哥又成了什麼?被他利用的棋子?他盛怒之下無足輕重的炮灰?
還有,如果逐夜涼是回來報仇的,他為什麼要同意招安?興都的監獄城裡到底有什麼他想要的東西?岑哥他們跟著他,又會陷入怎樣的險境?
「小郡!」賈西貝一骨碌跳下床,顧不得傷,往頭上套衣服,「我去興都,你留下看家!」
「啊?」太突然了,陳郡沒反應過來,「怎麼了這是?」
「岑哥他們有危險,我得去告訴他們!」賈西貝咬了咬嘴唇,顫聲說,「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陳郡心裡把近期重要的事項過了一遍,只問:「那個長老怎麼辦?」
賈西貝收拾東西的手一滯,權衡利弊後,決然命令:「殺掉,這個人不能留。」
第67章 老檔案┃鼻息噴著臉頰,舌頭卷過齒齦,激烈得像一場戰爭。
賀非凡站在司傑門外, 沒有西裝, 只穿一件最普通的白襯衫,一撥又一撥人進去出來, 見到他, 都要譏誚地打個招呼:「喲, 這不是賀秘書嗎。」
賀非凡不抬頭,含混地應聲了事, 他們也不願意跟他多說, 恰巧碰上了,落井下石而已。
快到中午, 司傑才騰出空見他, 還是在那間休息室, 給他倒了一杯綠度母,敞著西裝扣子問他:「最近怎麼樣?」
賀非凡仰頭幹了:「還行。」
司傑盯著他,呷一口手裡的紅度母,陰沉的眼睛閃了閃:「找我什麼事?」
賀非凡似乎不大好意思, 沒馬上說。
司傑翹起二郎腿, 靠著沙發背看他。
「分社, 」賀非凡醞釀好了,有些唐突,「現在天越來越熱了,高級幹部們是不是有一些時令的福利……」
司傑蹙眉,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悠悠晃著酒杯。
「就是……」賀非凡憋了半天, 終於憋出一句,「有沒有粽子?」
司傑愣了,二郎腿放下來,酒杯也放下來,詫異地向他傾身。
「那什麼,」賀非凡顯得彆扭,「我能不能要一個,就是……」
司傑打斷他:「他要?」
賀非凡一愣,然後率直地笑:「沒有,他從來不跟我要東西,是我想給他。」
司傑看表:「你等了我兩個多小時,就為這個?」
確實太他媽丟人了,賀非凡擼了把頭髮,很不要臉地點頭:「嗯。」
司傑來氣,這是賀非凡落難後第一次找他,就為了這麼個破事兒,他訓斥:「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出息!」
這是老大和自家小弟說話的口氣,賀非凡也不見外了:「大哥,『一生不得擔任高級幹部,禁止著正裝』,我和煥亮已經沒有前程了,就想把日子過好。」
過日子,司傑咀嚼這三個字,搖了搖頭:「他根本不是個過日子的人。」
賀非凡驚訝於司傑看人的眼光,確實,都跌得這麼狠了,丁煥亮也不死心,一門心思想著東山再起。
司傑起身,先去低溫箱拿了一個金紙包裝的禮盒,又去辦公桌抽屜里取出一封信,同時放在賀非凡眼前。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等價交換。
「信給誰?」賀非凡沒輕易上手。
司傑點起兩根煙,一根給他:「社長。」
賀非凡接過來:「我沒有權限。」
司傑吐一口煙圈:「不用你上樓,」他在煙霧裡整理領口淡粉色的寶石,有一種慵懶奢靡的氣質,「送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