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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西貝從後腰拔出手槍。

  「是我策劃了一切,摧毀蘭城,為沖霄箭報仇!」

  賈西貝抿起唇,這是他第一次用槍瞄準活的目標。

  「你們的肉身神已經死了,蘭城必敗!」長老叫嚷,陰謀得逞的乍喜使他癲狂,一旦癲狂,就得意忘形。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也是神,」長老在女人堆里擺出勝利的姿態,「七芒星的肉身神殺掉了蘭城的肉身神,這是天意!」

  砰地一聲,賈西貝開槍,手有點抖,但擊中了,正對著他的女人倒下去,刀子脫手,叮一聲響。

  陳郡驚詫,那個膽小的愛哭鬼,那個優柔的娘娘腔,擎著炙熱的槍口,對他下令:「陳郡,我要活的!」

  他沒軟軟地叫他小郡,而是像一個真正的堂主那樣,斬釘截鐵,殺伐果決。

  陳郡立即開槍,女人們不怕死,瘋了似地撲上來,抱住他,哪怕胸口被亂槍打穿。

  賈西貝邊射擊邊向陳郡靠近,中間換過一次彈夾,滿地是血,很滑,胳膊和後背中了幾刀,他沒哭,甚至沒叫一聲,在混戰中沖在前頭。

  最後一個女人倒在腳下,長老獨自一人面對槍口,他是階下囚了,卻仍然傲慢,昂著頭,為殺掉了蘭城的靈童沾沾自喜。

  「你已經沒有掙扎的餘地了,」賈西貝皺著細小的眉頭,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我要知道你們那兒的情況,具體的。」

  「年輕人,」長老不屑地上下掃視他,「女人一樣的傢伙是做不了領袖的,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告訴你?」

  賈西貝沒有被他的挖苦激怒,這種話他聽過太多次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上次決戰,你們損失巨大,所以你貴為肉身神,也不惜鋌而走險來蘭城殺我,」一頓,他說,「可惜沒殺掉。」

  「是呀,」長老嘆息,「我沒殺掉你,」話鋒一轉,「但蒼天有眼,讓我殺掉了你們的肉身神!」

  這對蘭城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你算什麼東西,」長老猙獰地露出犬齒,「不男不女不陰不陽,十個你也比不上一個肉身神!」

  陳郡聽不下去了,扭住他的胳膊想把他帶走,賈西貝卻阻止他,突兀地叫了一聲:「小二。」

  小二?陳郡蹙眉,後背一涼忽然想到什麼,轉身往地上看。

  血泊里那具孩童屍體不見了,剛才混戰,誰也沒注意,現在賈西貝一叫,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牆角跑出來。

  長老瞪直了眼睛,蘭城的肉身神……竟然可以死而復生?

  孩子把頭上的黑紗掀掉,露出一張小髒臉,是個男孩,解開帶洞的血衣,裡頭是厚厚的人造纖維,還有被刺穿了的血袋。

  是老楊家的小二,調皮地沖長老吐舌頭。

  「這就是你殺掉的肉身神。」賈西貝用那張不陰不陽、不男不女的臉面對他,快意,卻不輕狂。

  「你……」長老知道中計了,他自認為高明,卻在半百之年敗在了一個十幾歲的娘娘腔手下,他不甘心。

  「不甘心?」賈西貝一下刺到他的心裡去,指著背後的女屍,「毒發身亡的她甘心嗎?這滿地被你當成肉盾的女人甘心嗎!」

  「哈哈,」長老倒笑了,「少來教訓我,毛頭小子別高興得太早,你們有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黃雀?賈西貝和陳郡對視。

  「你們殺掉沖霄箭、搶走的那個飛行器,本來是牡丹獅子的裝備,」長老說,「三年前被染社秘密扔出蘭城,我們拿到後研究了一年多,才勉強讓沖霄箭背上。」

  賈西貝愕然,逐夜涼背走的那個居然又是牡丹獅子的裝備,倏忽間,什麼東西在心裡跳了一下,稍縱即逝。

  「那麼厲害的東西,染社為什麼要扔給我們?」長老乾癟的嘴唇陰險地蠕動,「因為他們寧可讓我們強大,也不想讓牡丹獅子回來。」

  所謂的攘外必先安內,陳郡切齒。

  「牡丹獅子和你們伽藍堂是什麼關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染社不會放過牡丹獅子,和與他有關的人。」

  賈西貝由著長老在牡丹獅子這條路上越跑越偏,老傢伙還不知道,伽藍堂正在興都接受染社的招安。

  「你們西有七芒星,東有染社,娘娘腔,」長老兇殘地盯著賈西貝,「等著看吧,蘭城的未來註定是末路!」

  娘娘腔,一輩子甩不掉的污名。

  「關起來,」賈西貝擺了擺手,很疲憊,「嚴密警戒。」

  他拖著腳走出傷兵所,太陽正從巍峨的城牆上落下,天黑得很快,血腥味、西出蘭城的壓力和險惡不明的局勢讓他喘不過氣,驀然想起高修的話:殺人流血,你像個小姑娘似的,會吃虧的。

  自己果然不行嗎?

  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但不敢擦,怕被左右看出來,他現在是堂主了,連在大庭廣眾下哭鼻子的自由都沒有。

  「所以你才能長大。」

  元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有人天生是領導者,都是摔倒了爬起來,這裡,是你的機會。」

  那天,他們在燦爛的星空下,親吻了彼此,許諾了未來。

  賈西貝用力吸了吸鼻子,對,他不能退縮,他還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御者、一個卓越的領袖,閃閃發光地去找元貞呢。

  回到房間,嬤嬤收拾過屋子,床單被子都換了新的,他齜牙咧嘴脫掉血污的衣衫,露出醜陋的新傷舊疤,還有背上未完成的金翅三足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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