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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修咬著牙,繃著咬肌瞪她。

  「眼神兒真漂亮,」她笑,嘴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這麼年輕就沒了左手,誰能不心疼呢?」

  高修目光一滯,看向自己的左臂,真的,那裡沒有任何知覺。

  「你以為我會給你上藥嗎,」攪海觀音看傻瓜一樣看他,「那是神經毒素,在我們這兒很金貴的,你真有運氣!」

  岑琢怔住,轉瞬,回頭對金水說:「催吐!快!」

  金水先是愣,然後想起來,她替岑琢喝了一杯酒。

  「哎呀別緊張,」攪海觀音聲音慵懶,眼神卻狠戾,「入口的東西我一向慎重,只是一點混合菌,吐一吐就好了。」

  岑琢用力擊打鐵欄,拳頭上出了好幾道血印子,元貞從背後扳住他:「岑哥,別衝動,靜觀其變。」

  「好了,」攪海觀音玩夠了,斂起笑意,「你們五個人,哪個想通了,肯告訴我如意珠的計劃,哪個就出來,其他的,在這兒等死吧。」

  她走了,高修被看牢的揍了一頓,扔回籠子。岑琢連忙去看他的左臂,傷口周圍的肉已經爛了,小臂骨折,是剛打的。

  「岑哥,我們為什麼要來烏蘭洽,」高修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他,那個女人的話讓他恐懼,他真的太年輕,不想失去左手,「我們根本不該來!」

  岑琢抿著嘴。

  已經來了,沒有回頭路。

  金水在催吐,空氣里瀰漫著消化液的味道。

  「我早就說,打冷槍的犢子靠不住,」高修不知道是對誰,無法控制地咆哮,「什麼他媽的聯盟,什麼他媽的獅子堂,比染社還不是東西!」

  「高修,冷靜點兒,」岑琢臉上全是汗,摁著他,「我會想辦法,想辦法救你!」他問元貞,「你們誰身上有火?」

  元貞搖頭:「都搜走了。」

  「哈哈……」高修發笑,他是少年意氣的,曾經不可一世,現在卻抱著一隻慢慢殘廢的胳膊身陷囹圄,「你救我,你拿什麼救我?」他怪岑琢,「你自己都只有一隻手!」

  「高修!」元貞吼他。

  高修知道,六個人,只是他倒霉失去了胳膊,打仗就是這樣,有人死,有人傷,可真輪到自己頭上,誰也冷靜不了。

  籠子另一邊,金水吐得越來越厲害,是細菌開始起效了。

  賈西貝燒得迷迷糊糊,爬過去,靠牆坐下,一下一下順她的背,她的假腿沒了,一長一短兩截殘肢,只有半個人高度,縮在牆角,怪物一樣詭異。

  她自己也知道,嘔吐仿佛救了她,讓她不用轉身面對大家,平時再傲慢、再逞強,到了這時候才明白,那對冰冷的金屬對她意味著什麼。

  那是她的尊嚴。

  眼看天黑了,看牢的聚在一起吃飯,是從伽藍堂的卡車上搜出來的壓縮食品,其中有個小男孩兒,五六歲,抱著一個髒球,在鐵籠之間玩。

  岑琢朝他招手,小男孩看見,一步一步蹭過來,站住,離著一米多遠。

  「小弟弟,」岑琢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你有沒有打火器?」他怕這地方太窮,孩子聽不懂,又說,「火柴也行。」

  小男孩看著他,沒說話。

  「這個哥哥,」岑琢指著高修,「胳膊受傷了,要用火燒一下傷口,一點火就夠。」

  「有火柴。」小男孩小聲說。

  岑琢大喜過望,高修晦暗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光彩。

  可接下來,孩子卻說:「就不給你,」他拍著球,朝他們吐口水,「我爸說了,你們是壞人,你們要死在這兒。」

  高修猛地撲到鐵欄上,孩子嚇了一跳,退後兩步,盯著他潰爛的左臂:「壞人!活該!你就快死了!」

  這時,賈西貝在背後輕呼:「金姐……」

  岑琢回頭,看見金水顫抖著趴在那兒,褲子濕了,屁股下面有一灘水,是……

  她失禁了。

  岑琢這才意識到,她沒有腿,沒辦法蹲下來方便,身邊又沒有女人幫她,她只能憋著,直到……而他們這些男人呢,沒有一個替她想到。

  「金水……」他向她伸手。

  「別碰我!」她吼,瑟縮著,抱住肩膀。

  越是高傲的人,在難以想像的羞恥面前,越是不堪一擊。

  「他媽的,」岑琢喊,「我承認,我是探子,我知道如意珠的計劃!」

  他必須先給高修治傷,然後要回金水的假肢,至於自己,他豁出去了,只盼著逐夜涼能快點來,他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逐夜涼被獅子堂的人用拖車拉到骨骼倉庫,御者艙加了鎖,關上門,四周一片漆黑,他打開超聲成像系統,把纏住艙門的鏈鎖拽掉,小心地從滿屋的破銅爛鐵里擦過去,潛入幽暗的夜色中。

  要在一片聚居區里分辨出首領的位置很容易,只要看巡邏人員的密度,不過逐夜涼的目標不是攪海觀音,而是火缽,他要先拿回右獅牙,再去收拾那個妖艷女人。

  循著巡邏人員的腳步,他逐漸接近核心區,在隔著三條街的小路上,成像系統捕捉到宋其濂的身影,很奇怪,他居然背著右獅牙。

  沒有御者會把骨骼的佩刀隨時隨地背在身上,除非這把刀對他很重要。

  逐夜涼綴上他,不斷往核心區中心接近,那裡是攪海觀音的住處,也是平房,和她的外表不相襯,房間樸素,甚至稱得上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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