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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城在太塗西南,一千五百公里,是染社在西部最大的城市。

  「你們認識獅子吼,」突然,張小易提到了這個關鍵問題,「而且你那把刀,」他指著逐夜涼的左臂,「是左獅牙吧?」

  「沒錯。」逐夜涼毫不掩飾。

  「一具沒名號的雜牌骨骼,有了兩件牡丹獅子的裝備,」張小易挑眉,「你們……和獅子堂有什麼淵源?」

  這次,逐夜涼看向岑琢,岑琢心想你他媽看老子幹嘛,硬著頭皮說:「其實我……是牡丹獅子的御者。」

  張小易瞅著他,沒表情,不說話。

  岑琢也覺得這種謊言跟一般人說說還行,在如意珠這樣的猛將面前,真的有點自取其辱……

  張小易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太塗正北十公里,有一個叫烏蘭洽的要塞式小城,守城的是獅子堂殘部。」

  「哦?」逐夜涼驚訝,「獅子堂已經覆滅三年了,居然還有自己的據點?」

  「有,」張小易點頭,「只在一些邊緣地區,都很貧瘠。」

  「守城的是哪個?」逐夜涼似乎很有興趣。

  「攪海觀音,」張小易說,「長期和太塗堂對峙,打過幾仗,非常弱。」

  逐夜涼對這個名字很陌生,沒什麼反應。

  「你們可以去看看,也許有熟人,」說著,張小易看向末席,那兒坐著賈西貝,「不方便帶的,放我這兒,離得也近,隨時可以回來取。」

  賈西貝卻沒看他,而是眼巴巴瞧著元貞,小手幾次去拽他的袖子,都被躲開了。

  「貞哥……」他著急地抿著嘴,不知道哪兒惹元貞生氣了,明明剛才還……還說要保護自己,要跟自己一起留下來的。

  張小易卻知道,因為元貞妒忌,他妒忌別人對賈西貝好。

  之後逐夜涼問起了曼陀羅,張小易沒聽說過,草草又聊幾句,吃過午飯,給他們安排房間,逐夜涼跟著岑琢,非進他的屋,要看他背上的傷。

  「沒事,」岑琢大剌剌的,「比這重的傷不知道受過多少。」

  「少廢話,」逐夜涼關上門,「我看看。」

  「哎呀,娶個媳婦都沒你煩。」岑琢嘟囔一句,開始脫衣服。

  逐夜涼去把窗簾拉上,回懟他:「金水話是不多。」

  岑琢聽見,狠狠把衣服甩到他頭上:「哪壺不開提哪壺!」

  衣服掉在地下,逐夜涼撿起來,像是懶得說,又像是不知道怎麼說:「我是第一次給人取子彈。」

  岑琢噎在那兒,一時不知道從哪個角度損他好。

  「我能看見,你後背腫了,應該是空腔周圍的組織發炎,我想確認一下。」

  岑琢急著來救賈西貝,被特種槍的槍帶勒的。

  「哦……」他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把那片染血的牡丹花叢轉向逐夜涼,「早說呀,你是第一次。」

  這話一出,氣氛更怪了,岑琢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拼命板著臉,背上卻紅了。

  逐夜涼扶著他的肩膀,那麼漂亮的一片皮肉,多出一個醜陋的彈孔,即使癒合也會留下疤痕,他突然有些後悔,不應該從背後給他取子彈。

  驀地,他詫異,不知不覺間,岑琢竟然已經是可以讓他後悔的人了。

  「葉子。」

  「嗯?」

  「張小易說的那個烏蘭洽,我看沒什麼意思。」

  「我倒覺得值得一去,」逐夜涼說,「都是反染社的力量,能招攬點人手。」

  「別了,」岑琢是假牡丹獅子,怕見真獅子堂的人,「還是按你的原計劃,去蘭城吧。」

  逐夜涼沒表態。

  「對了,」岑琢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來,「那個曼陀羅……」

  上次他問,逐夜涼把他嗆了,這次又問,果然,逐夜涼從他背上拿開了手。

  岑琢後悔了,可又不知道怎麼把這個話頭遮過去,正著急,逐夜涼沉聲說:「曼陀羅是一個暗殺組織,我找了他們八年。」

  岑琢詫異,八年?

  「他們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連一點溫度、一絲足印都沒有。」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他們……」逐夜涼遲疑。

  岑琢等著,也許逐夜涼還不夠信任他,也許他們還算不上推心置腹的朋友,也許只是暫時不願意提,也許……

  「他們摧毀了我的肉身。」

  岑琢赫然回頭,顫著睫毛看著他。

  「那天沒穿骨骼……是突然遭到襲擊的,從背後,」逐夜涼的目鏡燈閃得飛快,「醒過來,我覺得只是幾分鐘,可我的……會長告訴我,已經過去半年了。」

  岑琢空張著嘴,那個悽愴的樣子,仿佛失去了肉身的是他。

  「粉身碎骨,」逐夜涼說,「他們告訴我的,除了腦子,全炸沒了,那半年,他們試著用各種各樣的金屬接納我的意識,無數次,直到把『它』重新喚醒,『我』,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葉子……」

  這兩個字讓逐夜涼心悸,他別開臉:「從會長告訴我曼陀羅這個名字開始,我就無時無刻不在追逐它。」

  第36章 腦毒┃依依惜別之情,尤其是在這樣醉人的晚霞中。

  逐夜涼那身裝甲在堯關打爛了, 張小易給配了新的, 墨綠色,啞光漆面, 和岑琢出來在太塗市面兒上逛的時候, 他不無感慨地說:「小屁孩都比你品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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