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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下,她的身影被拉的很長很長。
她一直沉思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發現身後還跟著其他的人。
傅博言看著那個身影,一直都只是跟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之前因為有點過於擔心,所以跟了過來。
只不過傅博言找了個很遠的位置坐著,正好在角落裡,暖暖並未發現。
這樣看著,暖暖的興致不高,心情極差。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前,只安靜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
暖暖掏出自己的手機,給陳澤打電話。
響了兩聲之後,電話便被接通。
“暖暖?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陳澤無比的詫異,要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女,一般不給自己來電話。
暖暖嗯了聲,“不能給你打電話?”
“當然能。”陳澤笑了聲:“我好奇而已,你給我打電話,我無比的歡迎。”
聞言,暖暖輕笑了聲,哦了聲。
“我想問你一個事情。”
“你說。”
暖暖抿唇,想了想道:“這個幸福心愿單的副導演,是誰?”
陳澤拿著手機的手一緊,思忖了片刻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先告訴我是誰?”
陳澤頓了頓,直接道:“不是張玉珍。”
瞬間,暖暖便放心下來了。
不過對於不是張玉珍這個問題,她有些疑惑。
“她不是跟那個人,一直都是節目的搭檔導演嗎?”
陳澤嗯了聲,表示是這樣的。
“這次有些不同。”他沉吟了片刻道:“其實之前定的是她,但後來導演要求,換了。”
聞言,暖暖瞬間懂了。
她沉默了半晌,才輕哦了聲:“這樣啊,那沒事了。”
陳澤輕笑,“暖暖,有些事情,其實並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
暖暖聽著,手不自覺的握緊,再次鬆開。
“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
陳澤嘆氣,只能無奈道:“好,你自己開心就好,至於其他的,別多管,如果張玉珍來找你,隨你怎麼處理。”
白天在食堂的事情,陳澤也有所聽聞。
聞言,暖暖難得的彎了彎唇:“小叔,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現在回家了嗎?”
“沒。”
陳澤擰眉道:“怎麼還沒回家,在外面?”
“嗯,現在正往家裡走。”
“注意安全,到家給我個消息。”
“好。”
“其他的具體事情,我明天再跟你細說。”
“好的。”
掛斷電話之後,暖暖想著剛剛跟陳澤的對話,隨便的找了個路邊的長椅坐下,看著來來玩玩行走的人。
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
對於為什麼會換掉張玉珍,她是好奇的,但也想壓抑住自己的好奇。
她不應該對那個人的事情感興趣,即使是她父親也一樣。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暖暖跟陳潤的關係,很融洽。
她非常喜歡自己的爸爸,雖然陳潤的工作忙,經常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才回一趟家,但暖暖每次一看到陳潤便無比的喜歡,歡喜的叫著爸爸。
直到上了小學之後,陳潤變得越來越忙,有時候甚至三個月才回家一趟。
她開始慢慢的跟爸爸變得疏遠了,而陳潤,每次一回家,家裡便是一頓大吵。
她的父母吵架的時候,能把整個家給砸爛。
電視機,冰箱,沙發,茶几,等等所有的東西,在吵架的時候,都被‘砰砰砰’的砸的滿屋子都是。
那應該是從四年級開始的,暖暖開始害怕回家,一回家便是面對整個屋子的漆黑。
她媽最初的時候,並沒有工作。
雖然是程氏唯一的掌上明珠,可因為程清對於工作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所以一直都在家帶著暖暖。
直到她的父親發生變化,她的外公去世,她母親接手程氏清月集團,家裡就像是沒有了大人一般。
即使是程清會回家,也基本上在下半夜的時候,一周回來一兩次看一看暖暖。
暖暖被保姆照顧了一段時間,那是她最為痛苦的時間。
雖然只有三個月,可那是她的噩夢起源。
在後來,她便一個人單獨的生活了,即使有保姆,也只是會給她做飯,不會在她家留宿。
她的父母,是在初中時候離婚的。
那時候,程清大概是跟陳潤再也過不下去了。
離婚後,便帶著暖暖回了S市,她繼續著一個人的生活,只不過卻遠離了Z市這邊的黑暗。
性格也變了。
而其他的所有人,也變了。
她身邊的親人,全部都變了。
……
想著想著,眼睛裡的眼淚,就像是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掉。
暖暖縮著雙腿,躲在長椅的另一邊。
有點在乎旁邊路人的目光,所以她一直都是捂著臉,低著頭的。
小聲的抽泣聲,從埋頭在膝蓋處傳了出來。
暖暖一直都抿唇,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出來,可一旦想起那些事情,還總是覺得自己身處於噩夢之中。
她的失眠症,也好像是從初中的時候開始的,慢慢的越來越睡不著,有時候甚至一整夜都不睡,她也精神飽滿的能起來去上課,但一到教室,在被同學包圍的教室里,在那些打鬧的聲音充斥之下,她反而能睡兩個小時。
直到後來,高一的時候,偶然在睡前聽歌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言少翻唱的歌曲,在那一晚,她竟然睡了四個小時。
一直都在不斷的循環播放那首歌,直到睡著。
……
正哭著,暖暖動了動腦袋,想要擦拭住臉上的眼淚,準備回家了。
剛一抬頭,眼前便有一張白色的紙巾和修長的手指落入自己淚眼婆娑的眼睛裡面。
她錯愕的抬眸看去,眼睛裡還掛著眼淚,搖搖欲墜。
傅博言半蹲在她的面前,眉眼柔和,眼睛裡全都布滿了心疼,他盯著暖暖看了良久,才伸手把手裡拿著的紙巾拿起,按在了她的臉上。
舉止溫柔,在一點一點的擦拭掉她的眼淚。
眼淚倒是沒再繼續的流著,但眼眶卻已經是紅腫的狀態了。
暖暖覺得,眼睛無比的酸澀,大概是剛剛眼淚掉的有點多的原因。
兩人對視著,誰都沒說話。
暖暖怔愣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傅博言,一時間有些啞言,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傅博言把她臉上的淚水全部都擦拭乾淨之後,把紙巾丟進垃圾桶,起身低頭看著她良久。
傅博言眉眼之間的柔和,在某個時候,正好觸動著她。
暖暖抬起看著他,有些許的難受。
傅博言本身就長的高,這會她坐在長椅上面,更是需要仰視著他,才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