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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工作的時候回家做飯,他會說:“老婆辛苦了我來洗碗吧。”

  後來,他就開始對她做的菜挑三揀四:“連個菜你也燒不好,你還能做什麼?真沒用!”

  她氣哭了,覺得他不尊重自己,和父母閨蜜哭訴,可他們都說,“聶凱人不錯啊養著你”、“他又沒有去找小三”、“男人工作辛苦,回來想吃頓好的也無可厚非,你好好加油吧”。

  久而久之,她也就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好,聶凱要在外面工作,掙錢養家辛苦,她在家裡就應該做好後勤工作,於是更加努力地燒菜做飯。

  然而,聶凱並沒有對她改變態度,甚至越來越惡劣。

  他開始指責她,方方面面,“你就不知道替我熨一下褲子”、“你怎麼這麼笨連洗個鞋都洗不乾淨”、“你這樣到社會上能做點什麼?”

  幾乎每天,她都會受到他的羞辱,無窮無盡,她忍受不下去,想要去找工作,可是被聶凱否決了。

  “你這樣根本什麼都做不好,還是在家裡燒飯吧。”

  “不會有人要你的。”

  “你根本沒有工作經驗,你會搞砸一切。”

  可她還是拿著簡歷出去投了,聶凱發現了,把她的簡歷撕了個粉碎,第二天,把她反鎖在了家裡。

  她打電話向父母求救。

  老人家匆匆趕了過來,指責聶凱,聶凱自有道理:“爸媽,我是心疼她呢,你們不知道她以前那份工作天天加班,有一次差點暈倒了,我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再去工作,而且我的工資能養活她,你們勸勸她吧。”

  她流著眼淚和父母說了自己被他辱罵的事,可是,這一回,她的父母並沒有站在她那一邊,她母親甚至說:“這些事都做不好,怪不得女婿罵你。”

  聶凱得到了她父母和朋友的一致認可,人家都說她好命,嫁了一個好男人,讓她可以安安心心在家當主婦,而不用去職場上拼殺。

  她在家裡,越來越沒有地位。

  聶凱時常把她反鎖在家裡,砸了她的電話,拔了網線,不許她和任何人交流,幾乎是變相地囚禁了她,去父母家裡,也必須是由他陪同。

  她求助無門,沒有任何人相信聶凱nüè待她,她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

  過了一年,雙方父母催著要孩子,聶凱和她說了這件事,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每天晚上都要和她做,她覺得身體不舒服想推脫,他也不聽,強行把她按在床上要了她,說:“給我生個孩子是你的義務,不然你就白長這個子宮了,老老實實給我躺著。”

  阮曦說到這裡,發現魚麗已經怔住,她心知肚明,輕輕說:“他也這麼對你,是不是?”

  魚麗眨了眨眼,眼角微微濕潤。

  阮曦拍了拍她的手:“我也是到了這裡之後才知道,原來就算結婚了,你不同意,他非要做,也算是強姦,不是什麼傳宗接代夫妻義務,唉,只可惜,告也告不了。”

  正在這個時候,有個年輕男孩進來了:“阮姐,你老公又來了。”

  話音未落,魚麗就看到有個男人走了進來:“我和你們說,我要告你們誘拐婦女,把我老婆藏起來,她是我老婆,你們有什麼資格不讓我見她?”

  他看見了阮曦,態度一變,快步走過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小曦,你原諒我吧,我是太害怕失去你才會這樣的,你原諒我吧,我會對你好的,我只是太害怕你走了。”

  “我不會跟你回去。”阮曦神色堅決,“我要和你離婚。”

  “別說傻話,我們感情那麼好,離什麼婚?是不是誰慫恿你了?”他看見站在一旁的魚麗,以為她是工作人員,兇狠地瞪著她:“是不是你,你慫恿我老婆離開我?”

  裴瑾正好出來,立刻走過來把魚麗擋在身後,冷冷道:“離她遠點兒。”

  “你個小白臉……”聶凱話還沒有說完,乍一對上裴瑾冰冷的眼神,只覺得渾身發毛,背後生涼,他不敢造次,只能繼續哀求阮曦:“小曦,你原諒我吧,都是我的錯,爸媽還在等你回去。”

  阮曦看也不看他,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避開了。

  聶凱被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拖了出去。

  裴瑾微微皺眉,復又鬆開,柔聲道:“是不是嚇到你了,別怕,我在呢。”

  “我沒事。”魚麗鬆開了握緊的拳頭,看著阮曦離去的背影,問道,“她會沒事嗎?”

  “我不知道,絕大部分的人會選擇原諒,重新回到那些人身邊。”裴瑾輕輕嘆息,“有些是沒有工作,要依靠對方的經濟收入,有些是掛念孩子,有些是看到他們痛哭流涕下跪認錯,就以為會變好,心軟回去了,然而,這些暴力一旦開始就不會結束,甚至會更加惡劣。”

  他輕輕撫摸她肩上的頭髮:“如何選擇是個人的事,我們畢竟是人不是神,但是,只要有一個人決心離開,那麼,那個人就應該被拯救,錢是很好的東西,經濟能夠獨立,悲劇就會減少很多,所以,我才想要幫幫她們,就算只是一點點也是好的。”

  “書生,過了那麼多年,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從前幫我,現在,幫她們。”

  他一向有這樣兼濟天下的胸懷,或許,這是讀書人救民濟世的抱負,可她偏偏有些心酸。

  她不是特別的那一個。

  可裴瑾仿佛在這一刻和她心有靈犀了似的,說道:“如果真的善有善報,我只希望如果哪一天你遇到難處了,能有人幫一幫你,就算是我的福氣了。”

  魚麗怔住了,可裴瑾仿佛只是不經意地一提,很快帶過:“快中午了,餓不餓,我們吃飯去,你想吃什麼?”

  “熱的。”心裡太冷,想喝一口熱湯暖一暖。

  同行的還有董菡和曾老師,她們兩個都久經沙場,魚麗看起來正常,可她們不知見過多少受害者,她的眉目間有與她們同樣的痕跡。

  看她外表這樣小,心裡就更是憐惜,然而面上分毫不曾表露。

  裴瑾帶她們去了一家粵菜館,熱湯上來,先給魚麗盛了一碗,她捧著碗,小口小口喝著,溫暖的湯汁順著喉嚨到達胃裡,四肢百骸都溫暖起來。

  曾老師和董菡先是聊起了馬家姐妹的事,聽董菡說已經對她們做過心理輔導,略感安慰:“這種事都是越早介入越好,這一次,多虧馬小敏懂事把馬欣兒帶了出來,要是像小霞一樣,真的就毀了。”

  魚麗聽見熟悉的事,豎著耳朵聽。

  董菡沉吟問:“小霞,是那個小霞的案子嗎?”

  “可不是,這些年我還一直在給她做心裡輔導呢。”曾老師放下茶杯,輕輕嘆了口氣,說起了小霞的案子。

  這是一個典型的受害者變成加害者的案例。

  第30章 幫凶

  曾老師給小霞做了好些年的心理輔導, 然而到今天, 小霞也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被萬磊帶走的。

  她說:“那天我媽帶著我去趕集, 她在挑棉襖,我記得有人給了我吃棒棒糖,然後就跟他走了。”

  過了那麼多年, 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的父母是誰,老家在哪裡, 母親彎著腰在地攤上翻撿棉襖的場面, 是她對家人最後的印象。

  之後的日子,她都跟著“父親”萬磊,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和氣的中年男人,擺夜攤,攤子上賣一些髮夾皮筋之類的小玩意兒, 做工很廉價,但在夜市上, 用小燈一照, 玻璃亮亮的發光, 特別好看。

  夜裡,小霞就跟著萬磊擺夜攤,人家看到他攤子上有個白白嫩嫩的閨女,心裡喜歡,有時候就掏錢買了。

  也有小孩子看到她頭上亮晶晶的髮夾,央求父母買,幾塊錢一個的小玩意兒, 買了也就買了。

  收了攤,小霞就跟著萬磊回出租屋睡覺。

  在家裡的時候,她也是跟著父母睡一個被窩的,所以和萬磊睡一塊兒,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再有更出格的,她也懵懵懂懂,聽他說這是因為喜歡她,也就不反抗了。

  一旦開始,後面的事就再也剎不住車。

  魚麗聽著有點懵,裴瑾在她耳邊低聲道:“現在不滿14歲……無論自願與否都算強姦,要坐牢的。”

  時間一點點流逝,小霞慢慢長大,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肚子大了起來,可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萬磊帶她去了一家沒有營業執照的黑診所里做了手術,不大幹淨,一直流血。

  萬磊心中很是不滿,動輒打罵,直到有一天,他看見小霞和房東家的孫女說話,突然就改變了態度。

  董菡明白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小霞變成了萬磊的幫凶。”

  “對,他利用她去誘拐那些受害者,她和我說,只要把人帶過來,萬磊就不再打罵她,還給她買東西吃。”曾老師輕輕嘆了口氣。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萬磊的偏好十分明顯,否則也不會誘拐小霞,那些孩子被小霞帶過來時,就和她當初一般年紀,萬磊送給她們好看的蝴蝶結和好吃的糖果,她們就對這個叔叔很親近了。

  而粗心的父母沒有意識到孩子得到了那些來歷不明的小飾品,看到小霞也是個孩子,也就放心讓她把人帶走。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就在距離自己那麼近的地方被傷害。

  與此同時,小霞的心情也發生了改變,一開始,她很高興自己不會再被打了,可是久而久之,看到萬磊的心思漸漸從她身上轉移,她就開始嫉妒起來,覺得她們奪走了本屬於自己的“父愛”。

  她掐死了房東家的孫女,萬磊把她毒打了一頓,小霞這次很高興,覺得自己終於再度受到了重視,萬磊摸清了她的命門,哄她給自己再帶回來一個妹妹。

  “警方發現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孩子慘遭毒手,”曾老師苦笑道,“小霞是唯一活著的受害者,可她拒絕為萬磊作證,還視警方為仇人,她覺得萬磊並沒有傷害她,還對她很好,把她養大成人,她對萬磊一直懷有感激。”

  魚麗聽著離奇極了,忍不住問:“為什麼?”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小霞被萬磊拐走,與父母分開多年,又遭受了這樣的nüè待,竟然不恨他?

  董菡解釋道:“這是很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她看魚麗一臉茫然,詳細地解釋,“這也叫人質綜合徵,在很多場合都有發生的一種心理現象,我打個比方,有一個人被綁匪挾持了,他的生命時時刻刻受到威脅,綁匪可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殺掉他,他的生命完全掌握在了對方的手裡,一開始他會覺得恐懼,可時間久了,就會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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