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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是認識,杜謙還得管他叫師父呢,詞曲都是他領進門的,人家不知道而已。”玉子對杜謙還懷著怨氣,恨不得把他貶到泥地里。

  裴瑾拍了拍她的手:“不要聽她瞎說,大家是朋友,杜寶玉還教我拍電影呢。”

  “反正在我心裡,你比他好。”

  “那是因為我幫過你,你就偏向我了。”

  玉子和杜謙好的時候懷上了孕,被家裡的大婦知道了,不僅把杜謙打了一頓,還氣勢洶洶要來找玉子算帳,杜謙沒辦法,來求裴瑾幫忙,請他收留玉子。

  裴瑾同意了,不僅收留玉子到她懷孕生產,還送她出國念書,對玉子而言,那個讓她懷了孩子卻沒有辦法保護她們母子的男人,再有才華,再有能力,也比不上有再造之恩的裴瑾。

  她為他感到不服氣:“當初你們幾個刻章,你和杜謙就該換一換才對。”

  “啊,我曾聽聞杜才子有一方印章,刻的是‘錦繡詩腸多情種’,一直被傳為佳話呢。”庭庭對這些文人雅士非常了解,立刻說出了來歷。

  玉子笑著說:“是有這麼回事,那天他們四個朋友喝完酒說要連詩,人人取別號。”

  庭庭眨了眨眼,思忖片刻,道:“我記得除了杜才子以外,還有兩位,一個愛美食,所以叫‘嘗遍百珍老饕客’,一個愛美酒,所以叫‘浮生當浮一大白’,那麼,裴先生是什麼?”

  這四方印章之事一直廣為流傳,引以為佳話,可說有四方,另一方卻從未有人見過,大家數遍了那個時代同樣盛名的才子,一無所獲,便猜是個女子,所以不為人所知。

  “噢,這個呀。”裴瑾想了想,笑意深深,“負情薄倖第一人。”

  一言既出,滿堂皆靜。

  晏嵐眨了眨眼睛,心想,是這樣嗎?那倒也是挺貼切的,原來,在遇見我之前,他就有那麼多的故事,他負過的人,也不止我一個,或許這就是報應,他負心的人太多,所以,縱然他那麼好,所愛的人,偏偏不愛他。

  半晌,玉子才岔開話題道:“哎喲,你們怎么喝葡萄酒,我記得你是愛喝汾酒的,正好我那裡有,今天不管怎麼樣都要同我喝一杯才行。”

  “佳人有命,怎敢不從?”

  玉子便取了汾酒來,先給自己倒滿,一飲而盡:“第一杯謝你當年收留之舉,”再到第二杯,“這一杯謝你活命之恩,”再第三杯,“最後一杯,謝你當年成全之義。”

  杜謙的正室當年是追著鬧上門來的,找不見她,就用高額賞金懸賞她們母子,她被嚇得差點流產。

  最後是裴瑾做了和事老,讓杜謙發誓一刀兩斷,才保下她一條性命,可也勸她:“凡事總有先來後到,她是明媒正娶,你算什麼呢?這件事論起來,是你和杜謙對不起人家,就當吃個教訓,以後不要再走這條路,我送你出國,以後重新開始吧。”

  於是她離開香港去了美國,和一個洋人結婚,又離婚,最後回到了內地,開了這家會所,一眨眼,竟然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裴瑾也給自己的杯子滿上:“第一杯慶祝我們他鄉遇故知,第二杯希望你愛恨兩忘,第三杯……”他想一想,“願世間少一些痴男怨女吧。”

  他將三杯酒一飲而盡。

  “你這麼說,”玉子嘆氣,“是叫我不要把你的行蹤告知她了,那麼多年,她可一直都沒有結婚……”

  裴瑾微笑起來:“她?她是誰?卿卿那麼多,我不記得了。”

  玉子怔住了,半晌,微微一嘆。

  卿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他人。

  ***

  從會所里出來,已經是月上中天,大家都喝了酒,姚煦與他很有共同話題,約好有空一起去喝酒,封逸更明顯一些,他既然多少試探出了裴瑾的家底,便想真心真意追求魚麗了。

  “裴先生,改天請你和裴小姐去喝茶可方便?”

  裴瑾看著他:“你要約她,我是沒有意見的,只不過你要清楚,我這個人是很雙標的,朋友尋歡作樂是一回事,追求她的人,不可以,你要是斷不乾淨,就別去見她了。”

  說到最後,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孔倩倩身上,她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慌,不由看向封逸。

  封逸笑了笑:“這些不過是逢場作戲,裴先生應該明白的。”

  “逢場作戲也不可以。”裴瑾拒絕地異常乾脆,“要不然,你就別去招惹她。”

  晏嵐意外地看著裴瑾,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樣不留情面的時候,裴小姐?是他的妹妹嗎?

  封逸客氣地笑著,可沒有答話,他想,雖然裴瑾身家豐厚,可結識的都是文人騷客,往好了說是風流,往低了說,無權無勢,一支筆桿子,有多大的能耐?

  魚麗,他是要定了,哪怕裴瑾不肯,那也無所謂。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和封逸的腳步都頓住了。

  夜色如水,伊人宛在水中央。

  第27章 分手

  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裴瑾:“……”巧的有點過分了。

  封逸:“……”糟糕!倩倩還在旁邊!

  魚麗看看封逸, 再看看孔倩倩, 突然翻臉:“夏楓, 我們不吃了,我要回家!”說著就折返上車不肯下來。

  夏楓一看見封逸,還有什麼不了解的, 歡歡喜喜哎了一聲:“我們換地方。”

  “魚麗!”封逸快步走到車窗邊叫她名字,“你聽我解釋。”

  魚麗捂住耳朵:“我不聽。”

  裴瑾看出端倪來了, 笑了笑, 對晏嵐說:“唔……我們走吧。”他也不管這齣鬧劇,替晏嵐開了車門。

  晏嵐反而有點猶豫:“這樣沒關係嗎?”

  “情情愛愛,分分合合,不就是那點事?”裴瑾漫不經心地說。

  魚麗活了那麼多年,就算其他事弄不明白, 和男人的事必然再清楚不過了,曾有一度, 她必須依附於他們才能生存, 哪裡就會這麼蠢了。

  今天鬧著一出, 絕不會那麼巧,多半是早有預謀,還有那“我不聽我不聽”,肯定是最近看瓊瑤劇了,學以致用。

  既然她心裡有數,他自然不必多說,又不是真兄妹, 適可而止才好。

  晏嵐便不再說話,裴瑾一路把她送回了公寓,臨別前,晏嵐問他:“你不會再來了,是不是?”

  “以後有什麼困難,你仍然可以找我。”裴瑾道,“不過,我想你會順風順水的。”

  晏嵐微微笑了起來,她相信以裴瑾的為人,多半會提前替她安排好,不會到要她求上門的時候,這是他的體貼。

  也好,趁著他還心有愧疚,結束吧,緣分不能用盡了,日後才好再見面。

  “承你吉言。”她說罷,欲言又止,裴瑾問:“你想問我什麼,我的年紀?”

  晏嵐點點頭,裴瑾的眼中流露出哀傷之意,他沉默半晌,輕輕嘆道:“甚於梨花壓海棠。”

  晏嵐怔住,像是有點明白了,可又好似還很茫然。

  裴瑾輕輕笑起來,碧海青天夜夜心,這樣的荒唐事,她怎麼能懂?

  “晏嵐,祝你遇見真正適合你的人。”

  晏嵐眼眶頓時紅了,她鼻酸喉澀,想大方地說再見,可哽在喉頭,無論如何吐不出來,她急匆匆推開車門下去,背對著他站定,可又戀戀不捨,猛地回身,落下兩行淚來:“裴瑾……”

  她的淚珠粘在睫毛上,無限依依,“真的……”

  “噓——”裴瑾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阻止她把接下去的話說出口。

  他能猜得到晏嵐要說什麼,她要說的這句話,姿態放得太低了,若不是真心的,哪個女孩子願意把自己的臉面丟在地上踩?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能讓晏嵐把話說出口。

  說出口的話,就是等於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已經很對不起她了,千萬不要讓她把最後一點臉面都丟掉,只要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還能保全那一點的自尊。

  “我沒有這個福氣。”最終,他那麼說。

  感情里,最忌藕斷絲連,當斷不斷,害人害己。

  “珍重。”裴瑾揮了揮手,離開了。

  晏嵐看著他的車遠去,冷風吹來,帶走了她僅剩的醉意,她踩著高跟鞋,搖搖晃晃地往家裡走,心想,結束了。

  這場瑰麗的夢,還是結束了。

  ***

  裴瑾回家洗了個澡,拿了瓶酒去休息室里看電影,老片子,洛麗塔,譯名叫一樹梨花壓海棠,真是別致。

  他沒怎麼注意劇情,一杯接一杯喝酒,喝醉了,舉起酒杯,洛麗塔那張嬌艷的臉龐倒映在杯中,無比綺麗。

  他輕輕笑:“醉醺醺尚尋芳酒。”說罷,低低笑了起來,直到笑出了眼淚。

  吱呀——

  門被輕輕推開,魚麗走進來,聞到一室酒氣,裴瑾撐著身體坐起來,要想一想才記起她去哪裡了:“你回來了?怎麼樣,修成正果沒有?”

  “啊,”魚麗拖長了調子,語氣輕快,“封逸剛剛和我表白了,說會和別的女人斷絕關係,讓我做他女朋友,我答應了。”

  裴瑾懶洋洋道:“恭喜你,現在你鴛鴦成雙,我孤家寡人,你終於能報仇了。”

  “你的怎麼怪怪的?”魚麗狐疑地看著他,“出什麼事了嗎?”

  “噢,我失戀了。”他說。

  魚麗以為自己記錯了時間:“……咦?我剛剛還看到你們在一起呢,兩個小時?”

  “我們分手了。”

  “為什麼?”

  裴瑾笑出淚來:“你忘了?是你說的,負情薄倖讀書人,男人負心,還要理由嗎?”

  魚麗怔忪,過了好一會兒,她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不想傷害她,尋歡作樂,最忌動真情,她愛上你了,是不是?”

  “我真壞,是不是?”

  魚麗把手放在他手背上按一按,很肯定地說:“裴瑾,你是個好人。”

  “我好什麼,我可壞了。”裴瑾笑了起來,“清吟跟了我一輩子,但到最後,至死不願與我相見,她痛苦,我也痛苦,何必呢,所以現在想開了,我還是只要快樂就好,可我的快樂,帶給了別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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