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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意興是他母親那邊的親戚,算起來是他表弟,一直在國外生活,他也是懷疑,裴瑾這個人從來沒有聽過,或許是一直生活在國外的緣故。

  這一番準備顯然是沒有落空,裴瑾的姿態很隨意,並不像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這樣觀察下來,恐怕真的是人家之前一直低調,他們才沒有在常青市聽過這個人,而不是新崛起的暴發戶。

  封逸想到這裡,不禁又想起了魚麗,如果門當戶對……他也是到了結婚的年紀,家裡已經在催了,只是他一直不想安定下來。

  裴瑾漫不經心瞥了一眼封逸,他多少能猜到他的想法,這才是他願意來赴約的目的,封家家大業大,眼界極高,孔倩倩雖然有些名氣,可也甭想嫁入豪門。

  可魚麗……魚麗吃過那麼多苦,又素來有心氣,他怎麼能讓她沒名沒分呢?

  南音的管弦里,菜一個個上來,量不多,貴在精,都是很有些來歷的菜,鮮蘑菇燉羊雜與張大千有關,東安子雞與譚延闓的曲園有不解之緣,還有雞髓筍、三不粘。

  光吃飯沒有意思,盧意興便提議每個人講一個關於吃飯的段子,講不出來的要罰酒喝。

  輪到姚煦的時候,他說了一個三國時石崇和王愷鬥富的段子,為了冬天能吃到豆粥和韭菜不擇手段。

  裴瑾聽到這裡,不禁想,雖然一直有人說就算是當年的秦始皇也享用不到現在的空調,可實際上在從前,達官貴人從來不缺少享受的辦法,沒有電視有歌舞,沒有空調有冰窖,時代在改變,日子好過的是老百姓。

  “裴瑾,輪到你了。”盧意興指著他,“說不出來就要罰你喝酒,當然,讓她替你喝也行。”

  裴瑾回過神,笑了笑說:“那我就講一個老掉牙的段子好了,從前,有個士大夫買了個妾,那個妾說自己是太師府中做包子的,有一天,士大夫就要那個妾室做包子,妾說不會,為什麼不會呢,因為她是做包子時專門縷蔥絲的。”

  姚煦笑道:“這個段子我也聽過,古代分工嚴格,也有為了保密考慮的因素……”

  酒桌上的氣氛愈發融洽。

  酒過三巡,裴瑾就說失陪,先離開了一下,趁他不在,孔倩倩立刻挽起晏嵐的胳膊:“我們去外面透透氣,這裡悶得慌。”

  晏嵐也不想待在這裡,怪不得裴瑾要她吃過了飯再來,雖說她也坐在位置邊上,可基本上這菜吃不了幾口。

  可孔倩倩和其他兩個美女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不是笑盈盈地倒酒或是夾菜,要麼便說幾句笑話當陪襯。

  而那個南音班子更是盡職盡責一直在吹拉彈唱,她聽不懂她們唱的是什麼,也沒有人在聽,南音班子也好,她們也罷,就和這燈、這菜、這酒沒什麼區別,只是背景布上的一朵花一隻蝴蝶罷了。

  在這樣的地方,究竟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一目了然。

  第26章 印章

  裴瑾從衛生間裡出來, 沒有直接回去, 而是準備到窗口透個氣, 順便問問家裡的追劇少女吃過飯沒有。

  剛走到盡頭,便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是, 我就是看中了他有錢,可以了吧?沒錯, 我嫌貧愛富, 我就是個拜金的女人,你不要再找我了。”

  裴瑾立即分辨出這屬於姚煦的女伴庭庭,正想避開,那個女孩卻已經看見了他,神情大為尷尬。

  裴瑾馬上作出反應:“咦, 你也在這裡?”

  庭庭知道他無意追究剛才的事,感激地笑一笑, 她與原先的男朋友分手, 花了大力氣追上姚煦, 當然不想把事情搞砸。

  “我好像走錯了路。”裴瑾說罷轉身要走,庭庭叫住他:“裴先生?”

  裴瑾停下來,笑一笑:“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

  庭庭苦澀道:“我這樣的人,你很看不起吧?”

  “人各有志。”裴瑾溫和道。

  他對這些女孩並無愛憎,大千世界,不可能人人都老老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總有人會走捷徑, 比起販毒這樣害人害己的事,庭庭與姚煦你情我願,不曾妨礙他人。何況,女人想嫁金龜婿,也有男人想娶白富美,這種私事半點也不稀奇,何必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手畫腳?

  庭庭有些高興,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我打小苦慣了,笑貧不笑娼,我愛錢,我承認。”

  裴瑾笑了,並不是所有貧苦人家的女孩都會走這條路,不過,這樣坦誠倒是難得,所以他說:“我也愛錢,不然何必掙錢?”

  “謝謝你,裴先生。”庭庭對他笑一笑,“那麼,我先進去了。”說完,頓一頓,妙目盯牢他。

  裴瑾輕輕道:“我來這裡的時候就沒有人。”

  庭庭放心了,腳步輕快地離開。

  裴瑾回到房間時,晏嵐已經回來了,似有心事,他也不多問,好端了甜粥上來,裴瑾盛了一碗給她。

  晏嵐接過來,朝他笑了一笑。

  她剛才和孔倩倩出去,其實只是上了個廁所,孔倩倩提點她:“這種場合,喝酒是免不了的,吃過了再來,絕對不要多吃,會讓人笑話,但不可以不吃,會讓主人家沒有臉面,還有,他走了你才能透口氣,不要自己自作主張。”

  聽聽這些話,這哪裡是當女朋友,明明是來當小丫頭的。

  孔倩倩給自己補了補妝,看晏嵐不說話,就知道她還是不死心,她想與她打好關係,便多嘴再說一句:“想要自尊,就別走這條路。”

  這句話說中了晏嵐的心事,她是有點想要再努力一下的,可是,做得再好,不過是姨太太,裴瑾早就說過不會娶妻,那麼……真的有意義嗎?

  即便是喜歡他,她甘心過這種日子嗎?晏嵐低頭看著青花瓷碗裡的桂花糖粥,慢慢嘗了一口,應該是很甜的,可她卻吃出一股苦味來,縈繞在口腔里,怎麼都揮之不去。

  庭庭倒是好本事,面上分毫不顯,笑著說:“這家會所的粥做得不地道,應該是放豌豆的,他們放了百合和蓮子。”

  裴瑾也跟著嘗了一口,怔了片刻,笑了,問那個侍立一旁的旗袍女子:“你們這裡的老闆,莫非是姓王?”

  “是。”

  封逸這次是實打實意外了:“裴先生認得這裡的老闆?”

  裴瑾用勺子舀了舀碗裡的粥,一粒粒都散發著桂花的甜香:“猜的,老闆娘在嗎?”

  “這個不清楚。”也不是沒有人要見過老闆,一個個見過來,豈不是掉了身價,旗袍女子曉得怎麼應付。

  裴瑾笑了笑:“我不為難你,你去和她說,裴瑾在這裡,請她來見一見故人。”

  “好,您稍等。”

  不到五分鐘,門便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絲綢長裙的美麗女人走了進來,風姿綽約:“裴瑾?”

  “你好啊玉子。”裴瑾微笑著看向她,“一別經年。”

  王玉子看到他的臉,才知道自己不是幻聽,她訝異極了:“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又或是同名同姓,沒想到能再見你,”她說著眼眶就紅了,“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晏嵐不禁仔細打量這個女人,她看起來有四十歲了,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但保養得宜,依然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有些女人的美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消逝。

  她是什麼人?裴瑾的從前嗎?

  “故人相逢,哭什麼。”裴瑾指了指那碗桂花糖粥,“我一吃就曉得是你了,那麼多年了,還是這些花頭。”

  玉子斜靠在他的椅背上,風韻楚楚:“你還記得。”

  “我一直都記得的。”

  封逸在一旁看了半天,笑著說:“玉子,我也算是你們這裡的常客了,也不曾見過你這樣,你同裴先生是舊識?”

  “何止是舊識?”玉子盈盈笑,“這是我的大恩人呢,我在香港的時候,多虧他幫我。”

  香港?晏嵐想起來似乎有過這麼一種說法,現在包養的習慣都是從香港那邊帶進來的,那裡有不少富商都有二房三房,後來傳到了深圳,又到了內地。

  玉子仔細端詳著裴瑾的樣貌,不禁感慨:“那麼多年,你和當年看起來一模一樣,我卻是老了,裴瑾,你今年……恐怕也要到四十了吧。”

  “可能還要再大一點。”裴瑾笑了笑。

  這倒是把其他人嚇了一跳,房間裡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去看他的臉,裴瑾劍眉星目,一表人才,怎麼看都是個年輕人,過三十都勉強,四十歲往上?開玩笑嗎?

  晏嵐心裡更是咯噔一聲,她一直以為裴瑾不到三十歲,怎麼可能?

  盧意興帶的女伴年紀最小,還帶著幾分天真氣:“真的嗎?裴先生。”

  “騙你做什麼,”裴瑾笑著點了點玉子,“我初見她的時候,她才十八九歲呢。”

  “呀,那老闆娘今年……”

  玉子笑罵道:“怎麼可能告訴你們,太沒禮貌了,不過少說也有十幾年了。”

  “老闆娘和裴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裴瑾笑而不語,玉子看他沒有阻攔,便說:“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想我是不是以前給裴瑾做小是不是?我要是給他做小,早就當富家太太了,哪裡要我自己出來討生活。”

  “玉子,我早說過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到今天不用看他臉色,多好。”

  玉子搬了椅子坐到他身邊,給他端了一盞茶:“那個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他對我好啊。”

  “杜謙是塊寶玉,待你好是真的好,對你也是真心的,可好是沒有用的。”裴瑾接過茶盞,“十幾年了,你該想明白。”

  庭庭能被姚煦看上,自然不是空有臉的花瓶,聽到這裡,她已然有了猜測,笑問:“啊,難道是香港那個杜才子?”上個世紀,香港因為歷史緣故,不像內地,文壇歌壇都湧現了大量精彩作品,其中,杜謙作詞寫曲、小說劇本、影評雜文無一不精,堪稱一代才子。

  才子也有點才子的小毛病,他岳父是香港著名大亨,夫人強勢,他還偏偏愛拈花惹糙,這也罷了,還不低調,不是寫首歌懷念一下,就是寫篇文章感懷一下美好的相遇,多少年了,風流韻事還為人津津樂道。

  姚煦心裡對那些風流韻事很不以為然,他只對杜謙有點興趣:“裴先生和杜才子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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