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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宿誼還是擔憂那些“為了大局應該放棄遼東幾城”的說法。若是朝中這種聲音占了大頭,皇帝雖然能一意孤行,但總會束手束腳。

  對這個,宿誼也有辦法解決。

  當時他腦門被書砸一下,可不是只砸出這個主意。

  宿誼召集墨家那些人,特別是善於辯論的那些人,讓他們喬裝打扮,去當地酒樓等各個地方找人辯論,強調寸土必爭的重要性。

  理性上,可以說國家利益,國家顏面;感情上,可以煽情鄉土鄉親,故土難離。

  誰沒個故土?華國一向安土重遷,對故鄉感情十分深刻。遼東和青州隔海相望,遼東割據的那幾城也逃了不少人來青州定居,其中不乏名士。煽動這些人的思鄉之情,讓他們知道這些城池居然被蠻夷占去了,他們一定會很憤怒很悲傷。

  宿誼要的就是這種憤怒和悲傷。

  憤怒和悲傷,化作錦繡文章,好詩妙詞,以及各種淳樸的歌謠。咱讓你聽一聽民眾的呼聲,看一看輿論的力量。

  在青州這邊點燃火之後,宿誼就要將火燒到京城去。

  慕晏在給皇帝摺子中也說了煽動民眾情緒一事,而他也分別寫了幾封書信給至交好友,希望他們能助他一臂之力,煽動京中輿論。

  宿誼猶豫了許久,最終決定親自趟這渾水。他親自給自己京中一些友人寫信,希望他們能“穩定民眾情緒”,並言他掐指一算,撐過一月,此事必有轉機,那幾城定會收回,切不可能在這節骨眼上被人一煽動,就把自家土地送人了。

  宿誼知道,一些和此事沒有利益關聯的世族猶豫,並非是因為沒有愛國之心,只是因為“大局”考慮而已。的確比起遼東那幾城,還是北邊更重要。即使撐過這段時刻,昱朝也不一定能夠兩線作戰。宿誼就是要給他們吃定心丸。

  有他保證,這根稻糙一壓上,這些中立世族的心就會朝著主戰派那邊傾斜。

  此事慕晏本是極其反對的。以宿誼平日所做所為,戰爭之事,不應該和他扯上關係。宿誼就應該是高高在上,做悲天憫人狀。這樣子,才會讓人心生敬意的同時又不會覺得有威脅。

  “若能收回這幾座城,哪怕我這天師形象崩了又如何?”宿誼搖頭,“不用勸了,我心意已決。而且若是出兵,我必隨行。有些武器,只有我會用。你就算不同意,我也會求陛下。便是以死相逼,也會讓陛下同意。”

  慕晏眉頭緊鎖,看了宿誼半晌,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怒氣:“我知你心情,但你也要知我心情。”

  宿誼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受到傷害。但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有血性。我是……我是皇帝長子,昱朝的事,我怎能置身事外?就算沒了這層身份,我是為了華夏氣運才回來,逍遙大道我都棄了,不過些許危險而已。若是想要安穩自在,我何必回來?一寸國土,一寸氣運。被人正攻打了去也就罷了,以後打回來。但是被自家人送出去這種事,就是自損氣運,若是得逞,便是以後補都補不回來的。”

  宿誼一通胡說八道之後,慕晏被說服了。

  就算沒有被說服,慕晏也阻止不了宿誼。

  若是宿誼真能狠下心,誰也阻止不了他。之前宿誼被阻止,沒能去北疆,是宿誼自己也被說服了的緣故。沒有他在,北疆戰事也能平定下來,他並非無可替代。

  但此次,宿誼似乎覺得非他不可。或許其中還有些他不能對外人道的秘密,但宿誼顯然心意已決。

  宿誼其實還沒有覺得這場戰爭非他不可,他對慕晏還是信任的。但慕晏擔心他,他何嘗不擔憂慕晏?他此次決定隨軍出征,將火槍拿出來,就能少了許多兩軍短兵交接的危險,慕晏也就少了許多危險。

  如今的兩軍對戰,都是大將衝到前面砍殺,宿誼想想,就覺得心驚膽戰。

  至於自身危險,宿誼也考慮過了。他去了,也就是個軍師幕僚的位置,這種位置,都是不會上前線的。他躲在最後面,除非整個大軍都被人滅了,或者身邊出了jian細,不然不可能傷得了他,不過是隨軍可能會累了些。

  宿誼可以先將火藥武器準備好,教會別人使用就成。即使要他親自指揮,指揮遠程武器,也沒有多大危險。弓箭什麼的,金屬盔甲一穿就能擋住。雖然不便行動,他又不需要騎馬打仗。

  可若宿誼說是擔憂慕晏的安危才非要前去,慕晏肯定不會同意,也只能胡扯一些了。

  不過除了私心之外,宿誼也確信自己的加盟,能讓這場戰爭儘快結束。

  冷兵器時代遇上火藥,嚇都嚇死一批人,更別說打了。

  因宿誼的堅持,慕晏只得無奈同意。不過宿誼寫的信,都被慕晏改過了,並且夾帶在他自己的書信中。慕晏將宿誼的請求都刪掉了,只留下其掐指一算,開春之後,一切會順利的話。

  只要這語焉不詳的幾句話,讓京中友人安心就得了。他們看著宿誼的信,也只會以為是慕晏懇求之後,宿誼才占卜。這樣將宿誼與這件事的牽扯儘可能降到最低。

  宿誼書信到了京城之後,果然如宿誼所想,給那些正在猶豫的世族吃了定心丸。

  華國古人雖然傲了些,這傲也表現在不願忍氣吞聲上。世族看不起高句麗,因此土地被高句麗占了,他們才更加難受。之前他們不過是為了大局才選擇忍耐。現在宿天師都言局勢站在自己這邊,他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而且他們也聽說了,慕晏已經領了此事,只待時機成熟。

  至於那時機,自然是天氣轉暖,河水開凍了。昱朝除北疆的將士,都不擅長寒冬作戰。軍備物資也跟不上。

  在宿誼和慕晏的操縱下,青州很快就被或悲傷或激憤的情緒淹沒了,讀書人慷慨激昂,憂傷的歌謠在大街小巷傳唱。

  這時候,誰要是主張“就這麼算了”,就成了全民公敵。

  京城雖然比青州情緒稍稍和緩一些,但官宦階層先不論,民間也是以戰的聲音為主。

  宿誼覺得京城的輿論聲音太不響亮了,不像話啊。他將青州那些歌謠和文章詩詞用印刷術印了一捆又一捆,逢人發一本,特別是商人,讓他們帶到其他地方去。

  通過那些商人走販,這些穿自青州的聲音很快就輻she開來,京城傳的最快。

  宿誼還將印刷術寫信交給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大手一揮,讓兩兒子也學宿誼,搜集詩詞文章印刷成書,逢人就發。歌謠也讓人學起來,每天都給我唱,專門堵著那幾個主和派的門口唱,唱不煩你。

  皇帝陛下此舉比宿誼還無賴些。

  至於接見使臣之事,皇帝陛下直接交給了這次科舉三甲。皇帝陛下就一個意思,既然要當咱昱朝的臣國,進貢納稅這些是必須的吧?不過這都是昱朝同意你稱臣之後的了。首先,我們要接手你作為投名狀的幾座城。不給你就是不誠心,不誠心我們就好好討論一下。

  今天開會,明天休息,後天研究,然後繼續開會。這期間好吃好喝的供著,還有歌舞可以看,還能帶你去冬獵。

  但條件是不能鬆口的。

  謝狀元司馬榜眼趙探花紛紛露出一個“臣明白”的微笑。他們雖說直接留在朝中任職,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先實習,後來還要考核才知道在那當官,說不定還會直接外放。但現在他們也是學習階段,不過是修修書,噹噹朝會的記錄,多是旁聽打雜而已。

  這是他們接到的第一件讓他們獨立做的大事,怎麼也要做好了。

  至於耍嘴皮子什麼的,這是他們強項。

  趙璀宿誼不熟,謝淳和司馬鵠宿誼都熟,司馬鵠更是宿誼承認的好友之一。宿誼在知道這三人接了這事之後,就給司馬鵠寫了信,上面各種歪主意。

  在好友面前,宿誼早就泄露了一些本性,所以他給司馬鵠寫信,慕晏就由他去了。

  司馬鵠拆了書信之後,拍案大笑,然後將書信跟謝淳和趙璀分享了。三人一同登科之後,彼此也成了好友。

  不過司馬鵠是將書信謄抄了一份,說是慕晏寫來的,將宿誼摘了出去。大概所有和宿誼成了好友的人,都一致致力於維護宿天師在人前的形象。

  謝淳和趙璀看了“慕晏出的主意”之後,也是拍案大笑,都說不愧是慕大人,太損了。什麼無論高句麗的使臣說什麼,統統以“自古以來”頂回去什麼的,實在是太慡了。什麼還城還不夠,每年多少金銀多少巾帛多少名貴藥材什麼的,要真收了屬國,倒是不錯的。

  “這才是屬國啊,”謝淳大笑,“以後就按照這個標準來了。受我國庇佑,怎麼能不出些東西?”

  司馬鵠和趙璀不住點頭:“謝兄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於是這三就這麼定下了之後對外態度,當他們三人成為朝中棟樑,中流砥柱之後,昱朝周邊的國家就遭了秧。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現在三人根據宿誼的壞主意開始發散出更多更損的主意。三人對這次接見高句麗的使臣充滿了信心,就等著別人撞上門來。

  在此,我們為高句麗的使臣默哀幾秒。昱朝這次接待他們的可不是以前漢末時那些要面子的世族,這三人已經被宿誼的書信帶歪了。

  面子哪有利益重要?有了利益,就有了面子。

  ……

  接待使臣以及以後處理之事都已經確定下來,接待使臣雖然是以三甲為主,但是是以太子牽頭。

  以太子脾氣,一定能給他們一個深刻的印象。

  太子負責接待只是,二皇子易苒也沒有閒著。

  皇帝也認為,此事定是藩王泄露給高句麗。太子負責接待高句麗使臣,那明察暗訪之事,就交給了易苒。

  易苒對外宣稱還在京中,實際上已經喬裝打扮,出京前往藩王領地,暗訪此事。

  之前許王世子一事,以許王世子被禁足結束,看上去這件事就了解了。實際上太子一直在繼續查探,並且得了些線索。現在易苒就是順著這線索繼續查下去。

  皇帝對藩王有插手此事,大動肝火。若自家人陰謀詭計也就罷了,居然勾連外人,出賣國家,這將其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若此事查清,即使有先皇遺命,也保不住他們。

  皇帝倒是可以留他們一條命,將其圈禁起來,以後就看那四方天吧。想必這樣會讓他們比死更難受一些。

  皇帝本就一直想找藉口把這些藩王統統處理了,以報當年之仇,現在自個兒撞上來了,皇帝不一腳踹死他們才見鬼了。

  甚至皇帝已經決定,無論最後是否查明,這事都會扣在藩王頭上。至少那幾個和高句麗暗中有經濟往來的藩王是絕對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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