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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憂搖搖頭,“他敢冒犯公子,就要承受後果,這番熬得過算他運氣,熬不過,只當白生養他一場罷了。”

  人人都被尹憂無情的做法給驚呆了,任誰都能看出尹悅現在的狀況很不好,就這樣了還不送醫,讓他生熬,這簡直就是讓他去死!和之形成相對應的,是他對江衍的溫和態度。

  其實這會兒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出來,江衍的身份應該不一般,但是江衍生得實在太過俊美,又是十四五歲最微妙的年紀,雖然大部分人都猜到了一些,還是有一部分人心中暗暗嘀咕,不會是小公子喜愛南風,大公子也有些……所以見了這少年形容出眾,態度才這樣好罷?

  張清玉恨得咬牙,他自恃美貌,從沒遇過比自己還要美的男子,即使後來遇到了尹悅,在他身邊一眾美少年裡也是出類拔萃,最得寵愛,總是能輕易的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可就在這狐狸精出現的短短一盞茶時間裡,他就被所有人忽略了,像是在明月面前黯淡下去的星光。

  “尹將軍還請收回成命,令弟罪不至死,只要好生教導,我相信令弟日後亦會是將軍這樣的棟樑之才。”

  沒法子,總不能真看著尹悅死在這裡,尹家人丁單薄,數代單傳,到尹憂和尹悅這一輩,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和尹家往日無讎近日無冤,因為一點小小的冒犯,就害他們家唯二的子孫沒了性命,江衍想了想,只得給了一個暗示的諒解。

  尹憂還沒說話,就聽那道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啊,大公子,若是日後家主問起來,說小公子是因為逛青樓,養男人死的,那也太不值當了。”

  張清玉以為尹憂是把江衍當成了自己,所以話說得理直氣壯。

  尹憂轉頭,看向張清玉,只是冷冷的說道:“大顯律,秀才以上功名之人收受他人錢財百兩以上,即刻取消功名,九族牽連,三代不得入仕。”

  他拎起自家奄奄一息的弟弟,晃了晃:“說,你給這個玩意兒送了多少?”

  尹悅被尹憂殘暴的打得只剩下一口氣,哪裡還有精神去算這些,何況他大手大腳慣了,送人的財物有多少,他根本不記得,只是發出了幾聲低弱的哀鳴。

  跪在一旁的尹悅的書童見自家主子就差被大公子晃死了,心急如焚,立刻開口:“回大公子的話,小的不知道公子究竟送了張舉人多少銀兩,不過記得公子送了他兩隻羊脂白玉的鐲子,還有一把純金的平安秤,鐲子是在福祿齋買的,一共兩百三十兩,小的這裡有福祿齋的收據,平安秤是夫人讓公子帶著上路壓車的,不算工藝,一共六十兩。”

  尹憂冷冷的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張清玉,對書童道:“即刻報官。”

  張清玉這下是真的呆住了,牽連九族,他還有個在老家當知府的姑父,表兄和他一樣是今科舉子,還是狀元呼聲最高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就這樣被他牽連沒了功名,他幾乎能想像得到他回鄉以後的日子。

  “大公子,大公子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東西我可以都還回去的,大公子!饒了我……”張清玉什麼形象都沒了,跪倒在地上,哀聲哭叫。

  尹憂皺起眉頭,對站在門口的親兵說道:“把這些人都拖走。”

  誰也不敢在這裡多呆,連帶著哭嚎不止的張清玉也被親兵拖了出去,等到閒雜人等都被帶走,尹憂這才對江衍行了一個大禮。

  “末將見過陛下,陛下千秋。”

  江衍看了看雙眼已經開始浮腫的尹悅,不無擔憂道:“尹將軍請起,還是儘快把令弟送醫吧,我看他有些不好。”

  尹憂說道:“這個不學無術的東西,膽敢冒犯陛下,就是死了,尹家也不會有人怨懟您的。”

  江衍能聽到尹憂的心聲,他說這話確實是出自真心,但是這讓他更加過意不去,說到底他也沒損失什麼,尹悅只是個孩子,被打成這樣,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他若是不依不饒,倒是失了仁道。

  “尹將軍,朕確實沒有怪罪尹悅的意思。”江衍皺起眉頭,說道:“別再說了,朕記得李太醫今日休沐,他就住在附近,把他送過去。”

  阿冬阿夏答應一聲,阿冬一把拎起尹悅,他身上的傷不重,大多在腦袋上,一摸就是一手的血,阿夏不著痕跡把手搭在尹悅的脖頸間。兩人互看一眼,知道尹憂確實沒有放水,他下手乾脆利落,毫不留情,尹悅的傷確實很重,他這遭能不能活著,大約真的要看天意。

  尹憂連忙跪地謝恩,同時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他下的手,不到江衍表明態度之前,是不會讓自家弟弟有生命危險的。

  江衍的腳步頓了頓,瞥了尹憂一眼,為他的小私心有些好笑,同時暗暗的把尹家記在了心裡。

  若是尹家人都像尹憂這樣,倒是要注意了。

  尹悅傷了腦袋,一直迷迷糊糊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能聽到江衍的每一句為他求情的話,大哥的拳頭打在身上很痛,可是聽著那些話,他覺得自己有了力氣撐下去,努力撐下去不要失去意識,只為了再聽聽那些好聽的話。

  他這輩子都活在大哥的陰影下,他乖巧,別人說他不如大哥靈氣,他活潑,別人說他不如大哥懂事,他習武,每個人都說他沒有大哥的天賦,他學文,每個人都說他沒前途,比不得大哥。每個人都在他面前提大哥,除了那些別有用心來討好他的人,所以他願意和這些人在一起,他覺得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是他自己。

  但是從沒有人站在大哥面前,話里話外,都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尹憂【飛起一腳踹倒弟弟】

  尹憂【提刀打頭】

  尹憂【下腳猛踹,拎起衣領子】

  尹憂【一拳打臉,兩拳打肚子】

  尹憂【拎著尹悅,晃了晃】

  尹憂:說!還敢不敢調戲陛下了!

  ☆、第67章 北陵大營

  出行一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江衍也沒了繼續遊玩的興致,看著人把尹悅送進了李太醫的府上就回宮了。

  尹憂沒有去李太醫府上,而是跟著江衍回了宮,他原本就是跟著鎮國侯駐守在北陵大營里的,雖然不算遠,但是也沒有到自家弟弟逛個青樓也要特意趕回來教訓的地步,事實上他是被派來述職,正在驛站等候覲見的。

  江衍直接把人帶回了宮,舅舅常年在北陵大營駐守,輕易不派人來,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外面不好說,江衍想了想,把人叫到了承天殿側殿。

  這裡是他平日處理政務的地方,江衍也自在了不少,接過周寧遞來的茶,抿了一口,說道:“尹將軍,還沒到述職的時候,你這次回來,莫非是舅舅想讓你帶什麼消息給朕?”

  尹憂點點頭,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單膝跪地,他深吸一口氣,儘量冷靜的說道:“陛下,末將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稟告,還請屏退左右。”

  江衍挑起眉,不過卻沒有多問,讓周寧和一眾宦官宮女退下,他倒是不擔心尹憂會對他不利,且不說他能聽到尹憂的心聲,確認他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就是尹憂真的騙過了他,想要刺殺他,承天殿的機關也足以讓他粉身碎骨。

  江衍不著痕跡的把手虛虛放在椅子兩側龍頭扶手的眼睛上面,抬眼看向尹憂。

  “尹將軍,有話直說便是。”

  “是,陛下。”

  尹憂的心聲忽然變得無比的紊亂,飛速閃過的念頭幾乎到了江衍捕捉不到的地步,江衍有些警惕。

  “陛下,前些日子在巡視軍營的時候,裴老將軍發現了匈奴人的痕跡,他命令人仔細查下去,但是還沒有查出大概,裴老將軍就被人刺殺,不過經過救治,已無大礙。我們猜測大概是軍中高層里有匈奴人的內應,才會讓消息走漏,不僅如此,還輕易的刺殺到裴老將軍,現在軍中人人都不可信,末將只得以述職的名義回王都,這件事情,還請陛下拿個主意。”

  江衍沒想到北陵大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要知道北陵大營負責京畿守衛,地位緊要,那裡的士兵一個個都是積年的老兵,沒有在漠北戰場上殺過幾年的匈奴人,身份核實無誤,個人經歷反覆查驗過,根本不會被派來守衛北陵,北陵大營的高層更是精挑細選,大多數都是像尹憂這樣世代將門的子弟,或者半生戎馬的老將,這裡面居然還混進了匈奴人?

  他忽然警惕起來,看向尹憂:“既然軍中高層里有匈奴人的內應,連舅舅都險些被刺殺,你怎麼會安然無恙的來到王都?”

  尹憂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的神色,他抿了抿唇,說道:“末將是幾年前從漠北戰場退下來的,那時末將十五歲,官至四品乘風校尉,裴老將軍的親信質疑過末將的戰功,所以之後末將一直……因為這樣,軍中人人都覺得末將和裴老將軍之間有嫌隙,這次末將在外,沒有參與其中,所有人都覺得末將回來是為了領賞。”

  江衍一邊聽著尹憂的解釋,一邊仔細分辨著他心中閃過的各式各樣的念頭,確認了他說的是真話,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心立刻被提了起來。

  “連內應是誰都不知道,那豈不是說,舅舅還在危險中?”

  尹憂似乎猜到了江衍會問這個,他連忙說道:“陛下不必擔心,裴老將軍被刺殺後就封鎖了消息,除了兩名親信,軍中高層只當他命懸一線,為了不擾亂軍心才一直封鎖消息。”

  江衍皺起眉頭,尹憂要他拿主意,他是想不出什麼好法子的,北陵大營的高層少說也有十來個,這些將軍們戰功彪炳,在軍中聲望很高,冤枉了他們哪一個都不成,直接派兵把這些人都抓起來顯然不可取,萬一在有心人的攛掇下造成兵亂,那就得不償失了。

  除非,能確認這些人中的哪一個是內應,把人抓起來,總會查到蛛絲馬跡,安撫起軍心來也更容易。

  江衍來回走了兩步,對尹憂說道:“朕待會兒要和丞相商量,你先回去。”

  顯然尹憂也沒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剛剛登基不到半年的小皇帝身上,聽到丞相兩個字,他安心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退下了。

  江衍不是察覺不到這種變化,他微微的握緊了拳頭,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沒有了元初帝的壓制,顧棲也放開了手腳,六部降格後,他最近上呈的幾樣政策實實在在的打出了名聲,名聲帶來的好處是巨大的,不說遠的,就是最近,他把丞相分內的事情全都撈到了手裡,還辦得井井有條。要知道他的手裡還是有一個明心苑的,一個人的精力能達到這樣可怕的地步,已經很讓人吃驚了,更讓人吃驚的是,這麼忙碌的顧棲被召到御前的時候,看上去還是初見那副溫柔閒散的模樣。

  “陛下,召臣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顧棲微微的笑了笑。

  江衍沒有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剛才尹將軍述職,告訴了朕一個消息,朕拿不定主意,想和顧相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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