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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將原本坐在他身邊的同伴拉開,空出一個座位來,而被拉開的那人看著江衍,臉漲得通紅,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手忙腳亂的跟著安平侯一起招呼江衍。

  自從前年姐姐出嫁,江衍就甚少出宮,那時他不過十來歲,正當童稚,變化很大,也不怪安平侯沒有第一時間上來招呼他,這樣想著,江衍的氣好歹消了一些,不過他並沒有順著安平侯的意思坐下,而是道:“方才聽聞諸位兄長在論美人,承遠頗為好奇,這紅鳶是何人,能得諸位兄長如此讚譽?”

  這時候,自然不能提自家姐姐,若那紅鳶不是好人家的女子,便是折辱了。

  安平侯當即道:“那不過是個下賤伎人,怎麼能和承……郡主比?”

  江衍眼角餘光掠過安平侯身邊衣著裸.露的歌姬,冷冷道:“那安平侯可否解釋一下,何為壁畫上的美人兒?”

  安平侯頓住了,他心中暗暗叫苦,一個落魄公子,他自然不懼,但若是這落魄公子生了江衍這樣的面貌,就是扇他幾耳光他也不在意,何止不在意,他願意極了!讓美人氣怒,簡直是天理難容,但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回答。

  “只可遠觀而不可近,近之而觸不得,就算觸之也只得冰冷,何等傷心吶,這便是壁畫上的美人兒了,這正是安平侯對郡主的拳拳愛意啊!”方才那道醉醺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卻帶上了幾分戲謔。

  江衍臉一黑,順著聲音看去,見是一個形容比安平侯還不堪的年輕男子,他抱著一個幾近半裸的歌姬,一隻手還按在那歌姬胸前,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墨發中抬起一張端正俊逸的臉來,唇角帶著說不出的笑意。

  江衍厭惡的皺眉,尋了一個僻靜的座位,拂袖坐下。

  安平侯見討不到好,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客氣了幾句,拉著同伴坐下,下令上新歌舞。

  說是文士宴會,但到場的無不是官宦公子,這些人中江衍認識的也有不少,兩年的時間,變化也不怎麼大,看著倒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他卻沒有察覺,變化最大的那個其實是他自己。

  歌舞開場,是最近王都中最流行的玄女飛天舞,江衍沒有看過,但一點感覺也沒有,他不喜歡歌舞,從小就是。他聽到別人心思的時候其實也很有限,只有帶著十分強烈念頭的才會被他接收到,就像之前顧棲那句他好香,大概就是因為他對香味有著很強烈的印象,而這些被層層選拔來獻舞的歌姬,心裡的聲音大多都是想要一步登天,這願望十分強烈,你一言我一語,幾乎要炸破他的腦海。

  每個人的處世態度不一樣,歌姬出身低,入眼所見卻都是繁華,不甘心的人很多,他並不鄙夷,但聽多了總是會煩的。

  “怎麼樣,有人離席了嗎?”他悄悄的問。

  周寧環顧四周,鬱悶的回答:“沒呢,一個都沒有。”

  不是所有人都對歌舞宴會有興趣,很多人都只是走個過場,若是平時,恐怕早就有人離席,然後江衍也能順理成章提出告辭,去看自家姐姐,只是今日這宴席進行到中段,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走。

  江衍有些不耐的瞥向席中,見安平侯比方才規矩了許多,除了那個抱著歌姬不放的醉鬼,眾人身邊都清空了,往來調笑也顯得正經又風趣。

  他其實是很不滿意的,不過王都公子好漁色,高門女子也不遑多讓,婚後養面首的不在少數,安平侯這樣,他倒是有理由可以給自家姐姐找上幾個懂事的面首,再不濟等他外放,勸自家姐姐和離,和他一起去封地,何愁找不到良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江衍端著酒杯,在心中默默盤算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實在是個開明的好弟弟。

  安平侯可不知江衍盤算著什麼可怕的事情,見他端著酒杯就不是不喝,連忙說道:“承遠怎麼了?可是喝不慣這酒?還是為兄招待不周?”

  江衍悠悠的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周寧上前一步,說道:“安平侯真是貴人多忘事,太宗詔令,舉凡王室子孫,未及舞勺不得飲酒。”

  安平侯訕訕的坐了回去。

  江衍朝席上瞥了一眼,忽然道:“待會兒還有人來?”

  安平侯立刻接話,“沒有,人早就到齊了,我還說呢,這回承遠你又是最後一個……”

  江衍皺眉,不應該啊,他明明聽見了的。

  【啊,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了吧,真捨不得走啊。】

  【本公子白活這雙十年華,自詡風流,竟從未見過這般絕色……】

  【美若天仙,當真是美若天仙,若這宴會開得長長久久該多好?】

  這時又有一陣心聲在耳邊響起,江衍目光在席中轉了一圈,沒發覺有什麼傾城絕色,他心中疑惑,不免又想,也許是他身份尷尬,安平侯不願讓他見到私藏的美人,這才作罷。

  他本來對美人就沒有什麼興趣,此時便道:“承遠並不飲酒,怕會打攪各位兄長興致,再者也許久沒有見過姐姐了,安平侯看……”

  這時那道醉醺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承遠說的這是哪裡話,你在這兒,哥哥們的興致才高呢,你要是走了,這宴會還有什麼看頭?”

  江衍臉黑了,要是再聽不出來這人在諷刺他,他就是傻子了,當即站起來冷聲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何見教?”

  那人含笑去捉歌姬的手,不甚在意的回答,“在下上虞江嬰,和二公子殿下正是本家。”

  上虞正是太宗龍興之地,這人又姓江,必然是皇親,江衍就是再怒也不好發作,深吸一口氣,他才緩緩說道:“原來是江兄。”

  這話是磨著牙說的,一點也不掩飾,江嬰倒是愣了一下,笑出了聲。

  江衍在江嬰這兒憋了一肚子火,回頭對著安平侯也沒了好聲氣,直接道:“安平侯,承遠能否退席了?”

  安平侯無奈,也不好再逼,一路把人送到門口,才一步三回頭的回到席中。

  “我說子許啊,夠藏著的,二公子這樣的容貌,郡主想必也是絕色美人,你還天天抱著這些庸脂俗粉?” 一人和安平侯關係近,笑嘻嘻的開口。

  安平侯努力回想起自家妻子的容貌來,過了很久,才奇怪的喃喃道:“郡主她,到底長什麼樣子來著?”

  轉過幾條巷子,就到了安平侯府。

  安平侯雖不堪,卻是安平侯府唯一的男丁,要不然也不會輕易尚主,連江衍這樣的王室嫡血都要給他幾分面子,身為侯府主母,長宣郡主居住的地方自然美輪美奐。

  江衍抬腳進了正院,立刻便有人上前奉茶,“公子安好,郡主正在梳妝,還望稍等片刻。”

  見是自家姐姐的貼身丫鬟雲裳,江衍點了點頭,接過她端來的茶水,並不喝,放在一邊。

  雲裳笑了笑,侍立在一旁。

  知道這裡都是長宣郡主的人,周寧才皺了臉,對江衍抱怨道:“安平侯也太不把公子放在眼裡了,瞧他方才說的都是什麼話……”

  江衍一點也不在意的說;“我也沒把他放在眼裡,扯平。”

  這時內院裡傳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只聽著就能猜想到主人家該有多開懷,“弟弟說的正是呢,他不把你放在眼裡,你也不把他放在眼裡,可不就是扯平了嗎?”

  “姐姐。”聽到聲音江衍就知道來人是誰,頓了頓,起身迎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大家一個,這文走正劇風,感情什麼的我覺得還是不能太早定了,因為感覺我真的寫了感情之後就廢了,而且這麼大的格局全圍繞感情來寫的話也太浪費了,不能毀梗!

  ☆、若父親還在

  長宣郡主年不過雙十,正是韶華艷絕之時,即使是看慣了美人的江衍,也不由驚艷片刻,隨即在心裡默默給安平侯打上了一個傻子的標籤。

  長宣郡主盈盈含笑走來,一雙眸子和江衍像了八分,顧盼之間,滿是風流。她上前,也不客套,上上下下把江衍摸了一遍,感慨道:“瘦了。”

  江衍被摸得有些不自在,不過想到和自家姐姐許久未見,或許實在是想他了,只好不出聲。

  長宣郡主拉著江衍坐下,不過手卻是握著不放的。

  “這些日子委屈弟弟了,也罷,等到六叔……”

  江衍打斷道;“姐姐,禍從口出。”

  長宣郡主愣了一下,笑了:“你倒是謹慎,不過咱們自家人說說話,還怕什麼?現如今聖意明明白白,只要六叔歸來,大局也就定了。”

  江衍沉默,過了許久,才啞聲說道:“姐姐,你甘心嗎?”

  長宣郡主不說話了,她輕輕嘆了口氣,“父親的根基還在,我們會過得很好。”

  江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像失心瘋了一樣說這些,他明明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些年也毫不反抗的任由四方勢力將他養成廢物,但心底,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裡又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如果父親還在,他不會讓你嫁給安平侯。”江衍乾巴巴的說道,似乎是沒辦法說服自己,他抿了抿唇,睫毛垂落在臉頰上形成的陰影看上去有些誘人。

  王都公子中,尚主之後還能,還敢玩得那麼瘋的,只有一個安平侯,若是父親還在,若是父親還在……

  長宣郡主的眸子裡忽然滑過一抹異彩,她抬手摸上江衍的臉龐,靠近一些,低低的喃喃;“那弟弟覺得,姐姐嫁給什麼樣的人才好?”

  美麗的臉龐湊近,江衍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感受到了一股只有在顧棲和幾位叔叔身上才有的壓迫感,他有些不適的向後退了退,想了想,說道:“自然是人品家世學識能力俱優,外能保家族繁榮,內能體人意,一心一意待姐姐的好男兒。”

  長宣郡主唇角上翹,眼中忽然滑過一抹憂色,“可惜這樣的好男兒姐姐這輩子是遇不到了,弟弟可莫要和那安平侯學。”

  江衍本能的覺得這話有些怪異,又聽不出到底哪裡怪異,只好點點頭。

  這時一道溫潤男聲在他耳邊低低的說道:【若是這樣的容貌,再學起安平侯那樣的做派,也不知道要惹了多少女兒家傷心呢】

  江衍身子一僵,他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確定客廳中只有他和自家姐姐以及周寧雲裳,周寧的聲音他自然是聽得出來的,可這道男聲又是從何而來?

  他有些懷疑的看了看自家姐姐紅潤嬌美的臉龐,頓時有了猜測,怕是自家姐姐不堪安平侯風流,已經偷偷養了面首,藏在近處罷。

  他自覺體貼,也不提這茬,怕打攪了自家姐姐的恩愛,又說了幾句話勸慰自家姐姐,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宮中已經是深夜,本來宵禁並不嚴,不過這些日子前線吃緊,王都風聲鶴唳,饒是他帶了出宮的令牌也被盤查好幾道才被放行。

  “那些人就是欺負公子好脾氣。”周寧皺著臉皮,回頭呸了一聲:“我上次還見著呢,秦王的輦車半夜裡進宮,他連面都沒露,禁衛軍連個屁都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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