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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瑤把那些成衣首飾並早晨的一百兩銀子一起送還給了那個來找她的侍從,方陵雖然愛說愛笑,可那一身的富貴公子氣卻是她望而生畏的,她也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方陵簡直都要驚呆了,隨即就開始思考起是不是他哪裡做錯了,說好了給妹妹錢花給妹妹買衣服買首飾就能拉進關係呢?這也沒說人家不收怎麼辦啊!

  侍從實在見不得自家少爺賣蠢,只得委婉的說道:“公子,我看小姐自小跟著二爺長大,說不得有些讀書人的氣節,今天早晨我就想說的,您送銀票的時候小姐就有些不高興了。”

  方陵更奇怪了,“我是她哥哥,哥哥給妹妹錢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為什麼要生氣?”

  侍從被自家少爺滿身的壕氣閃瞎了一秒,低低的咳了幾聲,小聲的說道:“那也要小姐把您當成哥哥才行啊……”

  方陵抓了抓頭,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擺擺手讓侍從下去了。

  隔天上路的時候,方陵對玄瑤換了一個態度,不僅和方寒說話的時候時常帶上她,馬車經過一些攤子的時候,還會親自下去買些零食回來,極為自然的分給玄瑤一些,這一切做的不溫不火,倒是讓玄瑤對這個哥哥產生了一些好感。

  方寒看在眼裡,他知道這方陵沒什麼壞心,所以也就沒有做什麼,只是玄瑤命格太差,稍微一個錯眼就可能遇上極壞的事情,他總是放不下心的。

  南嶺到京都,若是飛行法器,轉瞬便至,換了普通的馬車,則要走上十來天,這十來天方陵刷夠了好感度,玄瑤對著他終於不再只剩下拘謹,只是玄瑤和他掰扯清楚了兩個人的出生時間,得知自己只比方陵小上半年,頓時就不再叫他哥哥了,方陵怎麼哄騙都沒有用,氣了好幾天。

  到京都的那天正是春至,乍暖還寒的天氣,玄瑤帶來的衣裳都是厚實的冬衣,便換上了方寒買的那身淡青色的裙裝,她生得好看,又一直穿的灰撲撲的,忽然換了副模樣,方陵看得有些呆了,回過神便笑道:“這些天我只當找回個皮猴子,沒想到真是個天仙妹妹。”

  玄瑤聽得狠狠瞪他一眼,臉頰卻微微泛紅,想也是聽了那句天仙妹妹,有些害羞了,方陵久在京城,還從未見過這樣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女子,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方寒從馬車裡出來,俊美的臉龐上帶著幾分蒼白,幾分cháo紅,他輕輕的咳了幾聲,玄瑤連忙去給他拍後背,緩過氣了,才道:“別鬧了,我們走吧。”

  被二叔淡淡的一瞥,方陵這才驚覺自己剛才竟然對自家妹子起了心思,頓時在心裡扇了自己幾個巴掌,玄瑤見他怔愣,清亮亮的眸子朝他看來,方陵內心痛哭流涕,巴掌扇得更勤了。

  方府人丁稀薄,占地面積倒是很大,方寒遠遠的看去,只見方府上空盤旋繚繞著一股紫氣,紫氣中微帶金光,這是受龍氣庇佑的表現,看樣子方府不僅地位尊貴,還很得這一代的天子看重。

  只是走近一些,方寒卻又感受到一股極為陰涼的氣息縮在團團紫氣與龍氣中,他雙眼微眯,仿佛不經意的問方陵道:“松竹園如今有人住嗎?”

  方陵聽了,微微一怔,只以為自家二叔是想給堂妹尋個地方住,搖搖頭,“被爹爹挪出來給三弟的西席先生了,那地方不好,看著文雅,其實最生蚊蟲。”

  第5章

  方寒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隱隱感覺到那個方位的氣息不正,龍氣紫氣環繞間卻有一絲黑色的灰敗之氣,自然引人注目,聽聞並不是方家人,心下微微滿意。

  方家人從收到信的那一刻就在盼望著,方家主得了通報,還沒等方寒進去拜見,人就已經大步走了出來,玄瑤好奇的看了看,見是個十分威嚴的中年男人,她曾經在鎮子上遠遠見過一次縣太爺出巡,竟然還沒這人十分之一的氣度。

  方家主的目光落在了方寒身上,雖然一開始也像方陵那樣疑惑了一下,但是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他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口中已經是有些哽咽了。

  “回來就好,什麼也別說了,爹娘在裡面。”方家主拍拍方寒的背,見他臉色蒼白中帶著cháo紅,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從小身體就不好,不再多說,把人往正堂裡帶。

  方寒微微點了一下頭,輕輕推了自家女兒一把,玄瑤一驚,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帶到了方家主面前。

  “這是我的女兒,阿瑤,見過你大伯。”方寒輕聲說道。

  玄瑤有些拘謹的叫了一聲大伯,她沒學過禮儀,叫了人之後就乾巴巴的站在原地,方寒摸了摸她的頭,露出苦笑來,“這些年我沒有教好阿瑤,如今厚著臉皮回來,只求母親能把她帶在身邊教養,日後找一門親事,不至於被夫家嫌棄。”

  玄瑤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所措,方家主看著好笑,抬手摸摸她的腦袋,“淨瞎說,我看阿瑤就不錯,來,跟大伯進去見你爺爺奶奶。”

  方寒笑了笑,玄瑤能感覺得到方家人的善意,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只是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雕樑畫棟的,生怕自己行差踏錯一步,只跟在方寒身後,恨不得踩著他的腳印一步步的走。

  方老太爺和方老太太得知今天是兒子的歸期,半夜裡就沒肯睡,一大早就穿戴整齊坐在正堂里等了,方家主勸不動,知道他們心裡高興,老兩口平時身體又硬朗,也就沒再說什麼。

  方寒一步踏進去,十六年的時間並沒有讓這具身體變得蒼老,相反,他在一日,這身體就被蘊養一日,看上去竟然要比十六年前更加年輕一些。

  他往前幾步,撩袍下跪,並不只是禮數,這對凡人夫妻於他有再造之恩,便如同他親生父母,這一跪,他們當得起。

  方老太太擦了擦眼淚,臉上卻是笑著的,“好,好,回來就好……”

  方老太爺卻重重的敲了一下拐棍,生氣的說道:“既然沒事,那為什麼不回來?這些年你娘背地裡抹了多少眼淚,不孝子!”

  方老太太連忙按住老伴,她兒子才剛回來,生怕他氣著,方老太爺氣哼哼的,倒是還是疼愛方寒的,總算是沒再說什麼。

  方寒早就想好了說辭,輕輕的咳了幾聲,面露苦色,“當年我病重瀕死,不忍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只想著隨意找個地方長眠了便是,不曾想僥倖活了下來,那時我遠遠的瞧見府里掛了白幡,想著我這身子破敗至此,就算這次不死,還有下次,倒不如就讓爹娘覺得我死了。”

  方老太太早在他開口說第一句的時候就哭了出來,見方老太爺還板著一張臉,伸手就要打他,自家兒子都這樣了,他還捨得罵!

  方老太爺其實心也早軟了,見兒子臉色蒼白,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喝道:“好了,起來說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誰准你這樣糟踐的!”

  方寒緩緩起身,見玄瑤還傻愣愣的跪著,順手把她拎了起來,方老太太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自家兒子信里沒有多說,只說是在外面成了婚,沒有父母之命也沒有媒妁之言,她本有些不高興,但是看著小姑娘愣頭愣腦的樣子,活像是剛剛從地里拎出來的田鼠,知道這是兒子唯一的血脈,心裡又忍不住的喜歡。

  “這是阿瑤吧,看著可真漂亮,多大了?”方老太太忍不住讓玄瑤上前幾步,抓著她的手問道。

  玄瑤有些緊張,但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祖母,心裡也有些親近,怯生生的說道:“十六了。”

  方寒連忙不動聲色道:“年後十六,宣政六年正月里生的。”

  玄瑤眨了眨眼睛,這並不是自己的生辰,但是爹爹說的話她一向不會反駁,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配合的點點頭。

  方老太太抓著玄瑤的手,越看越歡喜,方家人都是鳳眼,生在男人身上還好,對女兒家來說就凌厲了些,玄瑤卻生了一雙清亮亮的桃花眼,許是遺傳了母親,看上去就溫婉得多。

  一連說了幾句好,方老太太把手腕上的玉鐲子取了下來,不由分說給玄瑤戴上了,雖然看不出玉鐲子的好壞,但是玄瑤的印象里,鐲子都是很貴很貴的,她嚇壞了,趕忙就想脫了鐲子還回去,被方寒按住。

  “這是祖母喜歡你,摘了就生份了,拿著,聽話。”方寒抬起玄瑤的手腕,把她褪下一半的鐲子輕輕的推回去。

  玄瑤聽話的不再動了,連聲的對方老太太說謝謝,方老太太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慈愛:“好,好孩子,這鐲子還是當年我進方家門的時候,婆婆給的,原本留著想給你娘,可惜……替你娘收著吧。”

  玄瑤看到自家爹爹背一僵,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的給摸頭,大大的桃花眼裡流露出些許茫然,看著可愛極了。

  方寒原先住的地方是梅園,光是一個園子就有半個王家村大,裡面四五處院落,原本是預備著給他娶妻生子納妾用的,現在用不上了,方老太太讓人把最好的院子收拾出來給玄瑤住,還特意分撥了幾個丫鬟去侍候她。

  被賞賜丫鬟的時候玄瑤整個人都驚呆了,十二個丫鬟個個穿金戴銀,最少的那個頭上都插著幾根銀簪,她們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好看,就連說話的腔調都比她好聽,這真的不是府上的小姐,而是侍候人的?

  玄瑤一開始的時候緊張極了,等到被帶到梅園,她已經緊張的崩斷了弦,什麼表情都沒有了。

  方寒從小身子不好,一直靜養,說起來梅園其實還比不得其他地方奢華,但是對於玄瑤這樣見慣糙屋瓦房的鄉下人來說,已經足夠了,漢白玉磨成的小路在太陽底下泛著光,兩側雕刻的石燈台栩栩如生,走到一半,小路分成兩條,其中一條通往院子,一條通往水榭,玄瑤其實都不太好意思在這樣的路面上落腳。

  方寒知道一時想讓她扭轉過來並不容易,見她緊張,微微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背,輕聲道:“別怕,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自在些。”

  玄瑤深吸了一口氣,但心裡還是沒什麼底氣,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丫鬟們,朝方寒靠近一點,小聲說道:“爹啊,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年在京都,爹替你留意門好親事,還回去做什麼?”

  玄瑤不太高興,低頭踢了踢腳邊不存在的小石子,嘴裡嘟囔道:“就是不想在這裡呀……”

  村里積年的老人都說,嫁人不能高攀,不能低嫁,高攀了,嫁過去就要伏小做低,低嫁了,人家自己都看不起你,只有門當戶對才是最好的,她很認同,祖父家裡和自家家裡簡直是天壤之別,她不想讓自家爹爹因為自己的婚事去求人,也不想嫁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一輩子都低著頭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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