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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中的探子並非是很多人想像得那樣,一身材矮小,二頭腦機靈,三懂得隨機應變,相反,無論是戰時還是平時,在敵我兩方之間來回奔走的,只能是體型強健的男人,事實上他和自家弟弟在沒有受傷之前,兩個人合力,甚至能在自家將軍手底下維持百招不敗。

  周虎踹門的力道很大,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就只是那麼一腳,看上去十分結實的紅木大門就應聲而倒,整塊門板倒下去,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聲尖銳的慘叫聲。

  這聲音熟悉得很,周虎都不用去看,就知道倒霉的被門砸到的正是昨天晚上把王秋趕出去的婦人,據王秋說,這婦人從夫姓朱,看上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但其實後院裡的幼童大部分都是朱夫人從各地弄過來的,有的藉口收養,有的乾脆就是從一些孤兒多的村莊裡用不值牲畜牛羊的價格換取到手的。

  王秋起先嚇得臉都白了,等到看到周虎三下五除二就讓人綁起朱夫人,任由她扯著嗓子叫嚷,不知為何,竟然連最後的一點畏懼之心都沒有了,看到周虎朝內院走,他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東南巷本就是個不大的巷子,即便門做得漂亮,也掩蓋不了這處房子就是個關押人貨,買賣人口,訓練扒手的地方而已,這些人正經的住處沒有一個在這裡的,進內院之前,周虎就做好了心裡準備,可等看到這裡面的情況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忍不住跳了幾下。

  初秋的天氣睡在外面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入眼是一片亂糟糟的乾草,十幾個不滿十歲的幼童光著身子窩在裡面,不分男女,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帶著許許多多的鞭痕燙傷,還有的傷口就算是周虎這個見慣殺戮的人,看了都覺觸目驚心。

  這些幼童明明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竟然連一個張望的都沒有,小部分人只是儘量地把身子朝著乾草堆里縮,想要掩蓋一二,周虎眉頭擰起,讓人去打開裡面的房間。

  王秋跑得最快,去打開了其中一間房的門,房間裡面的環境比外面要好一些,成排的木籠子上著鎖,有的是空的,有的裡頭窩著人,王秋愣生生地站住了,看向面前最近的一個木籠子,上面掛著一個小小的有點磨光的白色石牌。

  這是關他妹妹的籠子,那個白色石牌他也認識,是代表了“已售出”的意思,他不止一次地看到過那些穿著華貴的人過來買人,起初他以為被那些人買走就是去過好日子的,直到有一天聽人閒聊才知道,被挑來關在籠子裡的,都是那些富貴人眼裡好吃的“肉鴿”。

  旁邊的籠子裡關著的是個十來歲的小少年,看了看跟進來的廂軍,瑟縮一下,隔著籠子的縫隙拉了拉王秋的衣角,小聲地說道:“你妹妹昨天夜裡讓朱大賣掉了,是吳官人親自來挑的,要人脖子上的肉給他娘做藥引……你也別急,他帶走了兩個,還有個新來的。”

  王秋的眼睛都紅了,來迴轉了好幾圈,正巧周虎進門來,他撲通一聲就跪過去了,嘶聲哭叫起來,卻偏偏急瘋了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住地磕頭,磕得腦門都滲出鮮紅的血絲來,聲聲嗚咽。

  第五十九章 辦案

  周虎帶著人趕到的時候,吳府的後廚正在備熱水,宰殺肉鴿是有忌諱的,須得正午時分當著太陽底下現殺,傳說如果不這樣做,就會招來肉鴿的陰魂不散。

  吳府的大官人昨天半夜親自出來採買肉鴿,一則是做個孝順的樣子出來,二則是最近欽差南巡,里里外外的風聲都緊,上頭三令五申讓停了污糟的買賣,沒人敢在這風口浪尖生事,不是他親自來,這朱大還真不敢賣。

  事實上就是他親自來了,朱大也是磨磨唧唧了好長時間,一會兒說這都是他準備訓練的好苗子,一會兒說風聲緊不敢做,最後定下一頭肉鴿兩百兩銀子的價,才給他把人買了回去。

  吳大官人心裡清楚得很,人肉做藥引還有些可以說道的地方,非要人脖頸肉就有些不對了,他家老娘這是心疼大胖孫子好長時間沒吃上肉鴿,一天天地在家裡鬧騰,故意裝病給他瞧的,這也沒什麼,誰讓他有的是銀子。

  周虎帶著人一進吳府,就被吳府上的家丁護院圍了個嚴實,他帶了百十來個廂軍,卻是沒想到一個舉人老爺家裡竟然也能養上百十來號人,兩方僵持不下,周虎獨眼微眯,一把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幾步上去就從護院裡揪出一個看著像是領頭的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老子奉欽差之命來找人,有敢攔的,等同抗旨不遵,老子一刀一個,不用賠命,還要受嘉獎!”

  他話說得兇悍,又一臉的煞氣,吳府的護院們頓時有些怯了,被周虎挾持著的管事更是抖若篩糠,連聲說著不敢,話都打結。

  周虎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臉,惡言惡語地說道:“昨天你們家老爺從東南巷帶回來的兩個孩子呢?人在哪裡?”

  管事也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昨天半夜老爺確實出去買了一對肉鴿回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欽差派人上門,竟然就是為了兩個……他的思緒還沒到底,忽然硬生生打了個激靈。

  肉鴿肉鴿叫得多了,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那是孩子!那是人命!殺人犯法!得償命!

  周虎見他臉色陡然發白,懷疑兩個孩子已經被殺,頓時面露凶光,大喝道:“帶我去找他們!”

  管事的腿已經軟了,還是顫巍巍地給他指了路,只是周虎挾持著他還沒走出多遠,吳府的大官人已經從內堂走了出來,還隔著一段路,就遠遠地說道:“未知欽差使者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只是吳某怎麼說也是舉人之身,上吳某府邸,一言不合就刀兵相見,不大成體統吧?”

  周虎獨眼眯起,並沒有搭理吳大官人的意思,仍舊朝著後廚的方向走去,他身後的廂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跟在了周虎身後,一則是校尉親口說讓他們聽從這位周大人的,二則,都是有血性的年輕人,誰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慘案發生。

  吳大官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怒意,幾步上前還要再阻攔周虎,他一聽通報就知道不好,已經讓人去後廚趕緊把人給藏起來,沒成想養了那麼多護院都是廢物,竟然連拖時間都不會。

  身為軍中最好的探子,周虎有時候打量一眼俘虜的行為舉止,就大概能推測出這人的身份地位,心虛與否,這會兒他見吳大官人朝他走來,頓時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吳府的格局,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將手裡拎著的管事朝著最近的吳府護院推了過去,旋身一撈,就把吳大官人反向鎖喉,拽進了懷裡。

  “你們敢過來半步,老子一用勁就能擰斷他的脖子,想不想看看,是你們的刀壞,還是老子的手快?”

  吳大官人挺高大的塊頭,脖子也不算細,竟然就被他一隻手捏得嚴嚴實實,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拼命地朝著護院擺手。

  周虎拎著吳大官人,一路順順噹噹地來到了後廚,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後廚來不及藏人,原先擺好的宰殺肉鴿的架勢也才收了一半,周虎看一眼被捆在邊角處的兩個孩子,對著手裡的吳大官人冷笑了一聲,“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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