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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一下睜開了雙眸,蘇嬌被嚇得一個機靈,她四處看了半響,沒有發出金邑宴身影,這才瑟縮著身子更往那屏風角落處躲了過去。

  樓下的聲音漸漸平息下去,蘇嬌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正巧看到自己腳下有一層木板fèng隙,那fèng隙手指大小,嵌在角落處,將樓下所發生的情景完全展現了出來。

  這紅樓半全木而制,這長久以來被蟲蛀出一兩個蟲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蘇嬌用手指將那細fèng處的灰塵輕輕往旁邊掃去,然後將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一隻杏眸貼著那細fèng努力的往下看去。

  只見樓下清晰的顯出一個宮裝女子的身影,從那女子華貴的頭飾來看,蘇嬌一眼就確定了這是剛才她在那御馬場上看到的麗妃髮髻上的頭飾,還有那宮裝也和麗妃的一模一樣,所以這下頭的人是麗妃嗎?她不是應該在御馬場嗎,怎麼在這處?

  蘇嬌困惑的皺起了細眉,更將小臉貼到了地板上。

  樓下的麗妃坐在一張案幾前,面前是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她伸出手一手托茶碗,一手掩唇輕抿了一口,面色有些僵白的吐出一口氣,雙眸微閉,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麼話。

  緩慢的將手裡的茶碗放回到面前的案幾前,蘇嬌能清晰的看出麗妃那顫抖的指尖,差點將茶碗倒翻。

  樓下十分安靜,好似剛才那一陣激烈的吵鬧就只是蘇嬌的錯覺一般。

  終於,當蘇嬌等的身子都差不多快僵直了的時候,麗妃終於又開了口道:“這孩子,你準備怎麼辦?”

  誰準備怎麼辦?什麼孩子?

  聽到麗妃的話,蘇嬌腦中立馬便反應出來這兩個問題,她略微驚訝的睜大了一雙杏眸,才意識到原來這麗妃的對面還坐了個人。

  蘇嬌微微側了側身子,朝麗妃對面的位置看去,但是由於角度限制,她怎麼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隱約看到一隻男人的手按在案几上,那手上布滿疤痕血痂,扭扭捏捏的印著一片深褐色,看著便讓人感覺十分噁心。

  “生。”那人的聲音蘇嬌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她卻是有些想不起來。

  聽到男人的話,麗妃有些激動地起身,聲音尖利:“可是這是你的孩子,而且皇上近月根本就沒有臨幸過我,會被發現的,到時候我該怎麼辦?”

  “那不生?”男人似乎一直都很平靜,好似作壁上觀一般的看著麗妃像只跳樑小丑似得在自己面前亂竄。

  “可,可是這是你的孩子啊……”麗妃結結巴巴的開口,面容有些呆滯,似乎是沒有想到男人的態度會這麼冷淡。

  撫了撫手中的茶碗,男人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嗤笑,“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你想本王如何?”

  聽到男人的話,麗妃一下癱坐下來,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定定的看著面前那碗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水,整個人蒼白的過分。

  而趴在樓上的蘇嬌聽到剛才那男人自稱“本王”,終於是想起這個熟悉的聲音是誰了,可是據說這豫懷王不是重傷不愈,正躺在床榻之上接受太醫的診治嗎?怎麼會在這時候與麗妃私會於紅樓?而且最關鍵的是,聽這意思,麗妃肚子裡還懷了他的孩子,這一人是皇帝的兒子,一人是皇帝的妃子,按罪論下來可是欺君的大罪啊。

  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蘇嬌震驚的瞪大了一雙杏眸,這種宮闈秘事,怎麼盡讓她給撞上了。

  “那,那你說該怎麼辦?”麗妃顫巍巍的開口,一雙盈盈水眸看向金豫之時帶著深深的依戀之情。

  “落胎。”金豫一刻未思,便直接道。

  “可,可是……”麗妃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當她抬首看向面前的男人時,那掩在雙眸之中的熱淚卻是無可遏止的噴薄而出。

  面前的男人已然不復往常的慡朗溫柔,他的臉上身上覆蓋著的都是那難以抹去的醜陋疤痕,那雙原本清冽的雙眸也變的昏沉暗黑,好似那地底的深潭水,觸及之時冷暗刺骨。

  可是不管如何,這個男人,還是她愛的那個人。

  麗妃那掩在寬袖之中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處,她暗暗垂下了腦袋,任臉上滾燙的熱淚簌簌而下,落在自己鋪開的裙裾之上,留下幾點淺淡灰痕。

  “我知道了。”

  聽到麗妃那輕如蚊吟的聲音,金豫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他看了一眼那冒著熱氣的茶水,語氣放緩了幾分道:“你身子不好,多喝些熱茶。”

  “嗯。”麗妃點了點頭,伸手端起面前的熱茶又喝了一大口。

  看了一眼那去了一半的茶水,金豫眸色暗沉的起身道:“我不宜久待,先走了。”說罷,金豫也不等麗妃反應,直接便撩袍轉身離開。

  看著金豫那一瘸一拐走遠的身影,麗妃的視線落到他那未動一口的熱茶上,捂住自己絞痛的腹部,身子慢慢滑落下去,嘴角輕輕的扯起一抹笑。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世間之事,大抵如此罷了……

  第127章 127

  寬敞的紅樓之中,一半為紅木,一半為硬石,春日的暖陽從石fèng之中細碎的印照而出,麗妃蜷縮著身子側躺在木地板上,雙手緊緊的按在自己的腹部,身下鋪灑開的裙裾處紅艷艷的顯出一大灘血漬。

  “彭!”的一聲,房門被從外踢開,麗妃努力的睜開那雙迷濛的雙眸,就見一群宮衛兵壓著一個男人面容嚴整的從外走進。

  “帶走。”為首的領頭人只看了一眼麗妃便大手一揮道。

  看著那身穿冰冷鎧甲的宮衛兵上前押解自己,麗妃啞著嗓子厲聲道:“大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那領頭之人看了一眼麗妃,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笑意道:“麗妃娘娘,奴才當然您是誰。”說罷,那領人之人也不再多言,直接讓人架起麗妃便出了紅樓。

  蘇嬌透過那fèng隙,看著麗妃滴滴答答的落著身下的血,被那兩個宮衛兵粗魯的往外拖去,一路上裙裾曳地,那血漬鋪散開來像是最艷麗的花簇一般,釋放著她最後的絕艷。

  突然,被架到那紅樓門口處的麗妃用纖弱的身子撞過身側一個宮衛兵,那個宮衛兵本就沒有將麗妃這個弱小女子放在眼中,突然被她這猛力一撞,下意識的便鬆開了那抓著她胳膊的手掌。

  麗妃趁著這個空隙,身子一偏,像只飛揚的鳥兒一般從那紅木欄杆處彎腰折下。

  艷麗的宮裝被風吹得鼓起,那繁複的珠釵玉環發出清脆的叮咚輕響,麗妃絕艷的容顏定格在那嘴角輕彎的笑意之上,隨後便是一陣悶響,蘇嬌雖然沒有看到,但是卻完全能想像的到麗妃摔落到那碎石遍布的紅樓之下,是怎樣一副慘狀。

  領頭之人匆忙走到那欄杆處,看到麗妃被摔得幾乎面目全非的屍首,沉吟片刻道:“罷了,反正是將死之人,不過這私通之罪,可不是一死了之那麼簡單的。”說罷,那領頭之人看了一眼那被宮衛兵抓在手中的侍衛道:“這人,你們可要抓好了,不然回去交不了差,吃苦的可是你們自己。”

  “是。”那兩個抓著侍衛的人更加用力的將那醉酒的侍衛按緊了幾分,那醉酒的侍衛大致是被按的緊了有些不舒服,但是卻仍舊沒有醒來。

  看著這沉迷未醒的侍衛,領頭之人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笑意,醉著也好,這樣去的時候也好少受些罪,不過這替罪羔羊也真是巧的緊了,去哪偷懶喝酒不好,偏要跑到這紅樓裡頭來,也怪你自個兒倒霉吧。

  “將那下頭的屍首收拾一下,一道帶走。”

  “是。”

  一群人氣勢洶洶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了,蘇嬌縮在那紅樓上頭,目光定定的落在下層處那漸漸凝結起來的血漬之上,忍不住的輕嘆出一口氣。

  這宮闈之中的女人,哪裡有全須全尾安安分分的活到老的,真正能走到最後的,也只有那麼少數幾個,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麗妃的結局,蘇嬌便是忍不住的聯想到自己的身上來。

  雖然說那金邑宴在皇帝的面前保證了今生今世只她一人,可這世上的事情又哪裡是絕對的,而且,而且如果以後他當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人,這可是最平常的事情,到時候,哪裡還有她的位置,她這個舊人早就不知道被忘到哪裡旮旯角去了。

  想到這裡,蘇嬌那張小臉不自覺的又狠皺了起來。

  “怎麼又髒兮兮的。”金邑宴手裡提著一個食盒跨窗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蘇嬌那剛剛擦乾淨的半張白嫩小臉上又沾了一層細灰。

  聽到金邑宴的話,蘇嬌猛然回神,伸出指尖輕輕的抹了抹自己的臉頰,果然見那瑩白指尖處沾著點點細灰,還有一些細碎的紅漆。

  杏眸微眨,蘇嬌的視線落到了剛才那偷窺的細fèng上,果然見那處被她的小臉蹭出了一塊乾淨地方。

  略微有些羞赧的用寬袖抹了抹臉,蘇嬌看向面前的金邑宴道:“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呵……”金邑宴輕笑一聲,將手裡的食盒遞到蘇嬌的面前道:“自然是要等戲落幕了,才能回來。”

  聽到金邑宴的話,蘇嬌猛地一下瞪大了那雙杏眸,她突然想起剛才金邑宴走時對她說過的話,原來他早就知道樓下會發生什麼事,所以特意囑咐她不要下樓。

  “那麗妃的事情……不會是你做的吧?”蘇嬌看著撩起長袍落座在自己面前的金邑宴,微微湊過腦袋小心翼翼的道。

  沒有回答蘇嬌的話,金邑宴只一邊打開面前的食盒,一邊道:“親自動手這種事情,哪裡有借刀殺人來的愜意?”

  用愜意來形容殺人這件事情,大致也只有她面前的這個人了……

  蘇嬌暗暗的俳腹了一句,但這話卻是萬萬不得說出口的。

  “哦。”淡淡應了一句,蘇嬌探頭看了一眼面前被掀開的食盒,只見裡頭放著好幾個白玉盅,下面三層分別放著素食,葷食和糕點。

  雖然剛才麗妃的事情有些觸目驚心,但是蘇嬌覺得,作為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這點事情自己還是抵得住的,而且最關鍵的是,她的肚子真的很餓。

  伸手端過一個白玉盅,蘇嬌慢慢的掀開上頭南瓜形狀的翠玉蓋頭,那氤氳的熱氣混雜著輕甜的香氣便一下彌散開來,那勾人的香氣縈繞在她的鼻息之間,讓蘇嬌忍不住的狠狠的吸了一口那香氣。

  看著蘇嬌這幅饞人的小模樣,金邑宴輕笑一聲,身子斜斜的倚在身後的細長屏風後,修車白皙的手指搭在微曲的膝蓋之上,輕輕的叩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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