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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巧的聲音越來越低,迎著屋外瑟瑟風聲,好似低沉的悲愴,讓跪在地上的花匣不禁又紅了眼眶,但是還不等花匣起身安慰她家主子,一片銀光閃過,原本面容悲切的沐巧手持短匕,已經與金邑宴打在了一處。

  花匣跪在地上,眼角還掛著一滴清淚,看到此刻的情況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半張著一張嘴一動不動的看著打在一處難捨難分的兩人。

  “彭!”的一聲,沐巧身子一斜,被金邑宴一腳踹到了一旁的木施上,那原本掛在木施上那層層疊疊的衣物四散下來,遮蓋住她撐在地上的半個身子。

  “鬧夠了?”金邑宴甩了甩寬袖,目光冷冷的看向扶趴在地面上臉色有些蒼白的沐巧。

  “宴哥哥,好歹青梅竹馬一場,用得著這麼狠嗎?”沐巧扯起嘴角,眸色微動,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只感覺刺痛的緊,大概是脫了臼。

  “對一個從小就捅了我十七八刀的人,我可不會留情。”金邑宴微微眯起雙眸,起步慢慢走向軟榻。

  軟榻之上,蘇嬌迷濛的睜開一雙杏眸,懷裡抱著一隻小奶貓兒,愣愣的看向與自己迎面走來的金邑宴。

  “在,在做夢嗎?”蘇嬌的杏眸之中還帶著惺忪睡意,她大大的杏眼往面前凌亂的內室之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到面前的金邑宴面前,聲音嬌嬌軟軟的還帶著幾分旎儂軟媚。

  “對,乖,閉眼就醒過來了。”金邑宴伸出帶著幾個微涼的手掌,輕輕的帖了貼蘇嬌帶著睡痕的臉頰。

  金邑宴的聲音帶著淡淡的低啞,細聽之下竟還有幾分難掩的溫情旖~旎,蘇嬌聽在耳中,頓覺這是在做夢,趕緊嚇得閉上了眼睛。

  金邑宴看著乖巧閉上雙眸的蘇嬌,她那纖長黑細的睫毛微微顫抖,像一把小扇子似得覆蓋而下,在眼瞼處顯出一片陰影,隨著金邑宴手指的滑動而顫顫巍巍的,細細小小的撓人心痒痒。

  修長白皙的手順著蘇嬌的臉頰緩緩下移,然後那手掌突然一撇,往蘇嬌後頸劈了一掌,蘇嬌纖細嬌小的身子便軟軟的癱倒了下來。

  金邑宴早已準備好的另一隻手穩穩的接住蘇嬌癱軟下來的身子,然後用繡床上的薄被細細的將蘇嬌纖弱的身子完全裹住,小心翼翼的攬進懷中,在她白細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宴哥哥,當初說好的,用雲南王府的兵權換你一物,你可還記得?”沐巧咬著牙為自己接上了脫臼的手臂,滿頭冷汗的看向抱著懷中蘇嬌正往外走去的金邑宴。

  金邑宴聽到沐巧的話,頓了頓腳步,轉身看向沐巧,“說。”

  沐巧的視線從蘇嬌精緻的小臉上輕輕滑過,聲音冷傲清雅,“我如果說,要她呢?”沐巧纖細白皙的手指上覆著厚厚一層殘繭,直指向金邑宴懷中的蘇嬌。

  金邑宴冷哼一聲,轉身一腳踢開面前橫倒的繡墩,面向那大開的屋門而立。

  初春的晚間的冷意浸入肌骨,冷風簌簌,金邑宴黑髮衣袍,迎風搖展,他伸手用寬袖掩住蘇嬌嬌嫩白皙的小臉,聲音幽暗帶著一股不可忽略的戾氣,“江山三分嬌,尚不及蘇五一人之嬌,你說我換是不換?”說罷,金邑宴微微側頭看向沐巧蒼白的面色嗤笑一聲繼續道:“況且你雲南王府的兵權,早已在我手中。”

  一方言畢,金邑宴不耐多留,攬著懷中的蘇嬌消失在暗黑夜幕之中。

  “郡,郡主……”終於緩過神的花匣哆嗦著手去攙扶半靠在軟榻上的沐巧,卻不想自己腿軟的緊,還沒從地上站起來就又跌了下去。

  沐巧看了一眼一臉驚惶神色的花匣,搖了搖頭道:“你去找我父親過來,就說我有話與他說。”

  昔日狼狗已成豺狼虎豹,兇狠戾殺,飼養之人危在旦夕。

  “是……”花匣哆哆嗦嗦的應了一聲,手腳並爬的出了屋門之後才踩著兩條軟綿綿的雙腿飛跑而去。

  鷓皎院中,寂靜安詳,秀錦睡在外間的繡床上,微微翻了個身便清醒過來,然後提起手邊的一盞琉璃燈,撩開珠簾往內室走去。

  內室之中,炭盆依舊,暖香襲來,蘇嬌舒緩的躺在繡榻之上睡得正熟,小臉紅通通的泛著緋暈,枕邊一隻雪白小奶貓兒,聽到聲響動了動身子,在看到是秀錦之後漸漸放鬆了拱起的身子,慢慢的又縮回了蘇嬌的脖頸處。

  秀錦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一抹笑,伸手替蘇嬌掩了掩薄被,有些驚奇的發現今日她家的姑娘竟然沒有踢被子。

  又去挑了挑炭盆,開了半扇窗子通風,秀錦這才掩嘴打了一個哈欠提著琉璃燈重新回到了外室。

  次日清晨,春意冷峭,細雨綿綿,天色帶著幾分晦暗,蘇嬌洗漱了一番之後坐在繡桌旁吃著早膳。

  “姑娘,你今日早晨的胃口真好。”秀珠撐著下顎看著蘇嬌吃完了面前的一小碗血燕窩,有些嘴饞的咽了咽口水。

  聽到秀珠的話,蘇嬌垂首往自己手邊看去,果然見原本她最多只能食三分之二的血燕窩此刻在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已經被她吃完了。

  皺著細眉思索了一下,蘇嬌側頭對眼巴巴的看著她的秀珠道:“大概是昨日裡做夢做的太累了一些吧。”

  可不是嘛,不僅夢到了那廝騙她說她閉上眼睛就醒了,還夢到自己被他按在那繡榻上……

  想到這裡,蘇嬌原本白細的小臉上泛起一抹均勻的緋色,就好似上好的胭脂一樣醉人心神。

  “姑娘,炭盆太旺了嗎,你怎麼又臉紅紅的?”因為蘇嬌皮膚太過白皙,所以那一抹緋色格外明顯,秀珠略一抬首,一眼便發現了,她歪著腦袋看向蘇嬌的視線有些疑惑。

  蘇嬌輕咳一聲,伸手夾了一筷子春卷咬了一口,聲音嗡嗡的有些含糊不清道:“唔,是有些熱了……”

  “哦,那奴婢去撥撥那炭盆……”一邊說著話,秀珠提著裙擺走到了那炭盆處蹲下身子開始撥炭盆。

  這邊秀錦手裡端著一瓷盅,撩開珠簾走進了內室。

  “姑娘,廚房送來的羊皮奶。”秀錦將手上的瓷盅放置在繡桌上,伸手收拾了一番繡桌上略有些凌亂的碗碟。

  “秀錦,桐華姐姐是不是去大哥處了?”蘇嬌一口吞下筷子上夾著的半個春卷,轉頭對秀錦道。

  秀錦收著碗碟的動作一頓,低低應了一聲道:“嗯,是回桐華閣了。”

  蘇嬌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筷子繼續道:“那你最近可有聽到關於桐華姐姐或大哥的什麼消息嗎?”

  秀錦皺眉想了想,然後默默搖了搖頭,反倒是一旁拍著炭灰的秀珠聽到蘇嬌的話,趕緊提著裙擺一溜煙的就小跑到了蘇嬌身側,圓潤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奮,手舞足蹈的捧著雙手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今兒早上奴婢在去廚房的路上碰到新貴,他說他家大公子自昨日裡進了國公爺的書房,便是到今兒早上都還沒出來。”

  “昨日晚間就去了?”蘇嬌聽到秀珠的話,有些驚疑道。

  “對啊對啊,昨日晚間閉襟樓宴會時大公子就已經跟公爺一處在書房之中了。”秀珠看著蘇嬌一副驚訝模樣,有些疑惑的撓了撓腦袋道。

  “秀錦,你是怎麼知道桐華姐姐已經回桐華閣了?”蘇嬌猛地一下從繡墩上站起了身子,整個人都有點打晃。

  秀錦一把扶住蘇嬌微晃的身子道:“奴婢其實未進桐華閣,只是走到檀jú園院門口看到一丫鬟隨口問了一句,便回來了。”

  聽到秀錦的話,蘇嬌暗暗咬牙,“糟了。”

  第88章 88

  當蘇嬌提著裙擺匆匆忙忙找到蘇灝的時候,他正被新貴攙扶著往檀jú園走去。

  “大哥。”蘇嬌氣喘吁吁的跑到蘇灝面前正欲說話,抬首之際卻是陡然看到他一臉慘白憔悴神色,蘇嬌眸色有些微怔道:“大哥,你這是……”

  新貴扶著蘇灝往避風的地方站了站,看了一眼蘇嬌道:“我家公子染了風寒,這大半月的也未好,夜間總是咳嗽,不能安眠……”

  “咳咳……五妹妹,有事?”蘇灝側頭避開蘇嬌,掩唇輕咳了一聲,聲音有些干啞道。

  “我,我……”蘇嬌絞了絞手裡的帕子,有些不確定到底要不要把桐華不見了的事情告訴面前明顯神色憔悴,寒病纏身的蘇灝。

  蘇灝看著欲言又止的蘇嬌,眸色微沉道:“是不是桐華出事了?”

  聽到蘇灝的話,蘇嬌雙眸有些微泛紅道:“從昨日晚間到今日晨時,我便沒有桐華姐姐的身影,我原本以為是大哥你將桐華姐姐接回了檀jú園,但是……”

  “咳咳咳……”

  “大公子……”新貴從寬袖之中掏出一塊帕子遞給蘇灝,蘇灝掩嘴重咳了一陣之後,緊緊捏著手中的那一方巾帕,聲音低啞道:“五妹妹,麻煩派個奴婢去三妹妹院子裡頭去一趟,拜託那錢大將軍務必徹查一番金陵城進出的馬車,事後蘇灝必有重謝。”

  “好。”蘇嬌點了點頭,轉頭對身後的秀錦道:“秀錦,你去一趟三姐姐的院子裡。”

  “是,姑娘。”秀錦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看著秀錦消失在房廊拐角處的身影,蘇嬌一個轉身才猛然明白剛才那蘇灝說的話。

  那錢大將軍這是除了每日的上朝,一天到晚都窩在她三姐那處了嗎?

  “五妹妹,麻煩你隨我去敬懷王府,借些人馬。”

  “好的,大哥……嗯?”

  剛才她大哥說的……是去哪裡?

  一路顛簸飛馳的馬車之上,蘇嬌用力的攥緊了身側的馬車帘子,才避免自己的腦袋再次磕上那硬邦邦的馬車壁。

  馬車緩緩的停落在一扇九縱七橫六十三枚門釘的恢宏大門之前,蘇嬌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微微掀開手邊的馬車帘子,就見那兩邊冷兵鎧甲的護衛穿著敬懷王府的家衛服,手持紅纓長槍,肅穆冰冷,濃厚的陰冷煞氣撲面而來。

  在微微抬首往上一看,大門寬大的匾額之上龍飛鳳舞的書著四個大字“敬懷王府”。

  遠遠看去,一排晃眼的綠琉璃瓦綿延無邊,覆蓋正殿數七間,側殿翼樓八九間,七間高高聳起的後樓上覆統一筒瓦,特別是那樓房旁廡,層層疊疊高低不齊,與架空的房廊接連蜿蜒,一眼都看不到邊。

  看到這氣勢磅礴的前院,蘇嬌總算是明白了這所謂的深眷隆寵到底是什麼意思了,這種規格的府邸比起那標準的太子府,差的大概只有那一個頭銜的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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