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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蘇承宣那副難得的正經模樣,宋靜女暗暗緊了緊自己掩在寬袖之中的手,突然覺得自己此刻的模樣是如此醜陋,可是她是女人啊,她嫉妒,她害怕,她不想讓自個兒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染指,這都有錯嗎?

  宋靜女的女人,香秧也是女人,所以宋靜女十分清晰的能從香秧的眼中看出她對蘇承宣的愛戀,不同於蘇承宣對香秧的純粹親情,香秧對蘇承宣的感情,已然超出了宋靜女能夠承受的範圍。

  “你就是這樣的暴脾氣,帶著身孕也不消停。”看著那陡然安靜下來的宋靜女,蘇承宣輕嘆一口氣,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行了,我扶你回去歇會吧,莫擾了四妹妹的清淨。”

  “二哥這是說的哪裡話。”聽到蘇承宣的話,蘇梅趕緊起身道:“二嫂性子直,這文國公府上上下下的誰人不知,你不就是歡喜她這直腸性子嗎?”

  “我歡喜什麼,你又知道了。”斜睨了一眼蘇梅,蘇承宣雙耳微紅的趕緊將宋靜女給弄了出去,隨手順走一碟酸梅。

  看著蘇承宣與宋靜女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門口,蘇梅這才輕緩的呼出一口氣。

  看宋靜女剛才那副架勢,蘇梅還真怕她出什麼事兒。

  “四妹妹,莫急,二弟媳這是在敲山震虎呢。”細娘慢條斯理的放下手裡的溫奶,聲音清雅的開口道。

  作為龍威大將軍府的一把手,細娘已然褪去了那時在花船之上的生澀怯柔,整個人變得端莊非常,就連說話時的抑揚頓挫都感覺十分有做派。

  “敲山震虎?”聽到細娘的話,蘇梅歪著小腦袋一副疑惑模樣的道:“這是什麼意思?”

  “四妹妹難道不知,現今咱們文國公府已然成了這漢陵城的風水寶地了嗎?那些攀不上輔國公的,自然是要卯著勁的將眼對準其他人了。”一邊說著話,細娘一邊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蘇成和,眉眼溫和道:“對嗎?蘇大?”

  “對。”蘇成和憨傻的抓了抓自己的後腦,附和著細娘道:“你說什麼都對。”

  看到蘇成和這副傻子模樣,細娘抿唇輕笑一聲,然後突然柔聲開口道:“蘇大,我昨日裡教你的,你還記得嗎?”

  “細娘說的話,我都記得。”鄭重的朝著細娘點了點頭,蘇成和握緊鐵拳道:“若是有女子近身我三步內,便揮拳出掌。”

  聽到蘇成和的話,正捻著一隻奶油卷的蘇梅瞬時便噎了喉嚨。

  這細娘看著柔柔弱弱的,竟也是個不露聲色的人,不過蘇梅突然想到細娘畢竟在瀧河花船那種繁雜地方長大,見識過的暗隱手段定是不少,所以她這以貌取人的毛病真是要改改了,只那蘇成和一掌下去,還不得出人命?

  “很好。”衝著蘇成和點了點頭,細娘一臉欣慰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然後轉頭看向蘇梅道:“四妹妹,這天色已然不早了,我們便先回了。還有一件事,你這院子裡頭有些不乾淨,特別是庭院裡,你可要仔細看看。”

  意味深長的與蘇梅說罷話,細娘由蘇成和攙扶著從繡墩之上起身,然後身形緩慢的出了主屋。

  靜坐在繡墩之上片刻,蘇梅汲著腳上的木屐,緩慢的走到窗欞處。

  只見寬大的庭院之中,一堆大肥鵝正吃得歡暢,“鵝鵝鵝”的圍著一個身穿鵝黃色袖衫的女子亂轉。

  那女子身形纖細,眉目清麗,典型的一張鵝蛋臉孔,特別是那雙大眼,澄澈勾人的緊,被那鵝黃軟色襯得一身瓷白的肌膚在微漾的日光之下顯出一抹凝脂玉色,行走動作之際姿態嫣然,真真算是難尋的一個美人。

  “樹梨……”白嫩小手輕撫過自己面前掛在窗欞處的一點細碎流蘇,蘇梅那雙濕漉水眸微眯,漸漸的將腦海中的那個乾瘦黝黑的丫頭與面前這個水靈的樹梨合在一處。

  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只那廝都沒回來,這脂粉眉黛,倒是弄給誰看呢?

  輕蔑的勾唇淺笑一聲,蘇梅突然彎腰,將趴在窗欞處的滾滾給半提了起來道:“你看你,又吃這麼多,這些劍竹可是茗賞還不容易才弄來的。”

  “咩咩咩……”吃的正歡的滾滾吐掉嘴裡的劍竹碎屑,使勁的啃著劍竹裡頭嫩嫩的竹芯。

  “呀……”失手被滾滾手裡頭的劍竹給劃了一道口子,蘇梅蹙起纖細秀眉,看著指尖處的那一抹嫣紅色澤噘嘴。

  “怎麼了?”剛剛踏入庭院門口的馬焱看到蘇梅那站在窗欞處的小身子,趕緊大步上前道。

  “被扎了。”委屈兮兮的將自己的指尖觸到馬焱唇邊,蘇梅噘著小嘴道:“都出血了。”

  “我看看。”伸手將蘇梅的指尖含入口中,馬焱將那根碎渣子從裡頭吸出來,然後又輕咬了咬她的指尖道:“行了,一個小口子罷了。”

  “不行,可疼了呢。”隔著一層窗欞,蘇梅單手拽著馬焱的衣襟,聲音糯糯的跺腳道:“我要吃你做的玫瑰蘇。”

  “嘴邊上的東西還沒吃完,便想著要吃我的東西了?”伸手輕擦去蘇梅唇角處的那抹奶油,馬焱勾唇輕笑道:“這小肚子裡頭,到底裝了些什麼,嗯?”

  “自然是裝了些我歡喜的東西。”伸手勾著馬焱的衣襟,蘇梅突然將其一把拽下,仰頭在他的面頰處重重的親了一口,然後趕緊緋紅著一張小臉鑽進了內室里。

  “砰!”的一聲,馬焱站在原處,看著面前那扇緊閉的窗欞,幽暗雙眸微眯,片刻之後才攏袖從正屋門口邁了進去。

  庭院之中,一群胖鵝還在“鵝鵝鵝”的亂叫喚著,樹梨站在中間,手裡的飼食被攥的死緊。

  第244章

  所謂的殺雞儆猴,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殺雞給猴看,而其更深層的意思呢,便是古者所謂的大凌小者,警以誘之。

  對於這一手段,馬焱做的十分出神入化,而蘇梅自覺耳濡目染之下,自個兒也可以適當的用這一方法露一手試試。

  正值八月十五仲秋日,窗外涼風清澀,一隻驚鵲撲棱著翅膀停在梢頭,石階處的細漫飛瑩繞入捲簾,留下一點細碎流光,庭院之中的肥鵝們被圈在竹欄裡頭,正百無聊賴的互擠著玩。

  因著聖上剛駕崩不久,所以這仲秋佳節也是不宜大辦,蘇梅只差著鹿鳴苑裡頭的丫鬟婆子擺了一小桌的螯蟹宴,再在旁置上一些小碟石榴梨棗,榲桲孛萄,以及新鮮上市的弄色棖橘便作罷。

  “四姐兒,酒來了。”茗賞端著一盅酒,緩步走到蘇梅身後道:“四姐兒今日怎的突然想起要吃酒了?”

  “閒得慌罷了。”伸手接過茗賞手裡的酒,蘇梅慢條斯理的捏起一隻玉杯往裡頭倒了半杯。

  “馬焱回來了嗎?”攏了攏自己身上的那件藕荷色齊胸襦裙,蘇梅側頭與茗賞道。

  “還沒呢,四姐兒要不要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您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伸手碰了碰石桌上頭的螯蟹,茗賞微微蹙眉道:“這都已然冷了,若是吃壞了肚子可不好,奴婢去與四姐兒熱熱。”

  “嗯。”蘇梅淡淡點頭道:“對了,讓樹梨那丫頭過來看看青梅與蜜餞,我瞧著這幾日那兩隻小東西好似瘦了。”

  “是。”茗賞應聲,端著手裡的螯蟹轉身出了庭院。

  片刻之後,樹梨低垂著腦袋,從一側房廊處緩步行到蘇梅面前道:“四姐兒,茗賞姐姐說您尋奴婢有事。”

  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樹梨,蘇梅捏著手裡的酒杯,輕恍淺笑出聲道:“這許久不見,當初的醜丫頭,竟然也出落的這般好看了。”

  一邊說著話,蘇梅一邊端著手裡的酒杯從石墩上頭起身,然後緩步走到樹梨面前道:“這身靛青袖衫穿的真好,襯得這肌膚白皙如玉,特別是腰間的束帶勾的這腰細細的,看著便讓人心癢,樹梨你說是不是?”

  “多謝四姐兒誇讚。”聽到蘇梅的話,樹梨低垂著腦袋,微有些緊張的蜷了蜷手指。

  白細手指輕勾住樹梨的下顎,蘇梅將自己的小腦袋湊到樹梨面前,唇角輕勾道:“這螺子黛千金難買,也只我的屋子裡頭有一隻,你這黛眉畫的真是好看。”

  蘇梅話音剛落,那樹梨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聲音輕細的求饒道:“四姐兒恕罪,四姐兒恕罪,奴婢知錯了,還請四姐兒看在奴婢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放奴婢一條生路吧。”

  “怕什麼?我又沒怪罪你。”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樹梨,蘇梅突然抿唇輕笑道:“你是幼白帶過來的丫鬟,我自然是要看在幼白的面子上,饒你一次的。”

  “多謝四姐兒,多謝四姐兒……”樹梨“砰砰砰”的朝著蘇梅磕頭,那纖細的腰身微微晃動,折的好似都要斷了一般。

  “瞧著真是可憐。”提著裙裾落坐於繡墩之上,蘇梅看著樹梨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恍覺現在的自己就好似坐鎮的醜惡大房在欺壓老爺最歡喜的小妾一般。

  想到這處,蘇梅忍不住的嗤笑一聲,卻是嚇得樹梨更加僵直了身子跪在那處不敢動彈。

  “行了,莫哭了,若是哭壞了,惹得別人心疼了,那我可是大罪過。”扣著自己的指尖,蘇梅伸手扶了扶自己朝月髻上頭的一支碧墨色精細梅簪。

  “奴婢賤身,哪裡能惹得人心疼。”低低的垂著臉,樹梨說話時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淒婉苦楚。

  “呵。”聽到樹梨的話,蘇梅低笑一聲道:“身為下賤卻心比天高,自然是無人敢心疼的。”

  “……四,四姐兒。”聽出蘇梅的言外之意,樹梨瞬時便瞪大了一雙哭紅的眼,一副驚惶模樣的看向面前的蘇梅。

  對上樹梨那雙眼,蘇梅掩在寬袖之中的手指微動了動,片刻之後才緩聲開口道:“你看,你這雙眼生的多好,又大又亮,還能將我照的一清二楚,只可惜我雖在你的眼中,但卻不在你的心裡頭,這心中沒了主子的奴婢,你說我要了何用?”

  “四姐兒……”聽到蘇梅的話,樹梨的身子顫的更是厲害了幾分,她爬步上前,一把扯住蘇梅的裙裾,聲淚俱下道:“樹梨錯了,樹梨錯了,四姐兒您別趕奴婢走,奴婢若是離了這文國公府,那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哦?你錯了?你錯哪兒了?”輕輕的側了側身子,蘇梅將自己被樹梨拽在手裡的裙裾往一旁輕輕扯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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