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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此,朕也不願你的女兒受人之辱,就算是拼得這大半江山,朕也勢必要保全她於人前。

  十年前之憾,便由今日來償還吧。

  “倫和,拿聖旨來,朕要親自寫。”負手而立於眾人之間,皇帝輕微側頭與一旁的大太監道。

  “是。”那大太監輕應一聲,然後轉身差人去取聖旨與筆墨紙硯。

  皇帝此話一出,不僅蘇梅震驚的瞪大了一雙眼,其餘之人皆是一副震撼模樣,只馬焱穿著一襲精白襖袍,低垂著暗深眉眼,慢條斯理的捻著蘇梅那搭在自己手背之上的垂髮,一副漫不經心的閒適模樣。

  “皇帝,你可要想清楚!”最先繃不住的是太后,她猛地提著自己身上的那件仙鶴太湖石裙往前跨了一步,面色難看道。

  “是啊皇帝,您可要三思而後行啊。”蘇靨也是慘白著一張面色,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事情會如此發展。

  蘇清懿站在蘇靨身後,死死的咬著唇瓣,一雙美目赤紅,盯在蘇梅那張發蒙的細嫩小臉之上,似乎恨不得食人血骨。

  平陽長公主抬眸看了一眼身側的宋禮彌,並未說話,只是悄悄的勾了勾身旁之人的粗糙手指。

  感覺到手邊的細軟觸感,宋禮彌伸手反握住平陽長公主的那隻柔膩手掌,輕輕的將其握在掌中。

  太監的速度很快,直接便端著書案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也不管身旁的太后與蘇靨如何言語,面無表情的迅速寫完聖旨之後拿玉璽一蓋,那“砰”的一下蓋印之聲帶著朱色印泥,悶悶的砸在眾人心上。

  “恭喜你,我的郡公主。”

  “哈?”

  第102章

  聖旨一揮,皇帝的心情明顯變好了許多,他抬眸看向那站在一旁面色難看至極的太后,穿著一身明黃常服一副神清氣慡的模樣道:“對了,母后剛才似乎說房陵不喜那賀蘭僧伽?既如此,那朕便替房陵換一個吧,不知母后心屬何人?”

  看著面前皇帝那副輕鬆模樣,太后緊咬著後牙,片刻之後才硬生生的擠出兩個字道:“不必。”

  說罷話,太后用力的挺直著自己的胸膛,伸手搭在一旁皇后的臂彎上道:“皇后,我們走。”

  皇后低眉順目的跟在太后身側,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那站在一旁正捏著御筆神情清朗的皇帝,雙眸之中顯出一抹黯淡神色。

  “清懿,我們也去吧。”牽過一旁蘇清懿的手,蘇靨緊抿著唇瓣,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似乎是被氣得夠嗆。

  蘇清懿緊緊的捏著那掩在寬袖之中的手掌,神色難看,聽到蘇靨的話,立刻便提著身上的百鳥裙往外走去,但還不等兩人走到正廳門口,那蘇開平與蘇洲愉卻是突兀的闖了進來。

  “娥娥?”蘇洲愉看到那完好無損站在馬焱身側的蘇梅,輕緩的吐出一口氣,然後趕緊略過身旁的蘇靨與蘇清懿,直衝到蘇梅面前道:“快些與三叔父回文國公府吧,老太太病了,直念叨著你。”

  “老祖宗病了?”聽到蘇洲愉的話,蘇梅趕緊要跟著蘇洲愉往外走去,卻是被馬焱一把拽住了那件氅衣的後衣領子,然後托著臀部強硬的將其抱在了臂彎之上道:“鞋都未穿,便想這樣出去?”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這才發覺自己確實是未穿鞋,只因為馬焱裹在她身上的這件氅衣實在是太大太寬了一些,完全將她纖細的身子包裹住了,所以蘇梅才忘記了自己未曾穿鞋這件事。

  “快走!”伸手摟住馬焱的脖頸,蘇梅急切的蹬著自己那雙掩在氅衣之下的小細腿道。

  聽到蘇梅的話,馬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那站在一旁滿面嚴肅神色的蘇洲愉,轉身慢條斯理的抱著懷中的人與皇帝告退之後,這才踩著腳上的皂角靴緩步往廳下走去。

  正廳門口,蘇靨正端著身子在與蘇開平說著話,蘇清懿站在蘇靨身後,抬眸看到那被馬焱緊摟在懷中小心翼翼的從上頭抱下來的蘇梅,臉上神色越發猙獰了幾分。

  頎長的身影帶過一陣冷風自蘇清懿身側略過,馬焱輕啟薄唇,雙眸幽暗的道:“窺我妻者,剝皮剔骨,尚不解恨也。”

  隱含戾氣的話語帶著沉沉蘊怒,聽在蘇清懿的耳中,只讓她感覺四肢發寒,整個人都僵直的厲害,面色慘白的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蘇梅的小腦袋靠在馬焱肩上,乍聽到他的這句話,整個人也是一愣,但那雙圈在馬焱脖頸上的纖細素手卻是更加用力了幾分。

  剝皮剔骨嗎?

  她本該害怕的,可是……她卻為何如此開心呢?

  “靨兒,你不必再說了,我文國公府之事,自然有我做主,娥娥不管是誰的女兒,她都是我蘇開平的女兒。”一旁,蘇開平難得的繃著一張俊美面容,直立立的站在蘇靨面前道:“而且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說罷話,蘇開平猛地一拽身旁的蘇洲愉,不耐煩的道:“走走走,回府回府……”

  蘇洲愉穿著一身官服,被蘇開平扯著身子踉踉蹌蹌的出了正廳,那張嚴整的面容之上難得的顯出一抹狼狽之前,身後馬焱邁著穩健的步伐,抱著懷中的蘇梅一步一步緩慢踏出了正廳。

  首座之上,皇帝看著那正廳門口被馬焱懷抱著緩慢走遠的蘇梅,臉上笑意漸顯。

  平陽長公主與靖江郡王站在一處,垂眸看到皇帝那張輕笑面容,卻是不自覺的輕嘆出一口氣道:“皇兄,伊人已逝,何苦自哀?”

  聽到平陽長公主的話,皇帝面上笑意漸斂,片刻之後才抬眸道:“平陽,你懂的。”

  說罷話,皇帝攏袖起身,被一旁的大太監攙扶著出了正廳。

  宋禮彌站在平陽長公主身側,垂首看到平陽看向皇帝背影的悲切面容,突兀的開口道:“我懂。”

  聽到宋禮彌的話,平陽長公主抬眸,斜睨了一眼他道:“大老粗,你懂個屁!”

  *

  回府的馬車之上,蘇梅蜷縮著身子被馬焱摟在懷中,身上依舊厚厚的裹著那件氅衣,那氅衣又大又厚,更襯得蘇梅整個人顯得纖細嬌小非常。

  “你剛才都未問我為何會在那教坊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前日裡我被那蘇清懿打暈了給送進教坊司這件事?”蹬了蹬自己踩在馬焱身上的小腳,蘇梅用力的往下踩了踩,雙頰鼓起,一副氣呼呼的小模樣道。

  “那你剛才為何不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舉戳穿那蘇清懿?”隔著一層厚實氅衣,馬焱伸手一把抓住蘇梅的小腳細細揉捏著,不問反答道。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撇了撇嘴道:“你當我傻啊,那太妃和太后都明顯著在幫那蘇清懿,我若說出來之後被人倒打一耙,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再說了,比起戳穿她,剛才那蘇清懿被自己氣得面色泛白,幾乎要呼吸不過來的樣子不是更好玩一些嘛……

  抽了抽那被馬焱按在掌下的小腿,蘇梅歪著小腦袋突然一把將小手鑽進了馬焱的寬袖之中。

  馬焱背靠在馬車壁上,任由蘇梅動作著,那雙漆黑暗眸之中滿滿淺淺的印出蘇梅那張嬌艷小臉。

  “玫瑰蘇?”掏出馬焱寬袖暗袋之中藏著的油紙包,蘇梅將小腦袋湊上去細聞了一番之後雙眸微亮道。

  馬焱沒有接話,只是伸手輕撫了撫蘇梅的小腦袋道:“我要歇一會,公府到了再喚我。”

  說罷話,馬焱沉沉的閉上那雙漆黑暗眸,清俊面容掩進蘇梅纖細的脖頸處細細嗅聞了一番,鼻息之間漸漸浸潤出一股細膩的奶香氣,讓他那原本緊蹙的眉眼一瞬便細緩開來。

  捏著手中那包玫瑰蘇,蘇梅感覺到馬焱那噴灑在自己脖頸處的溫熱氣息,禁不住的微僵了僵身子,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捏住一塊玫瑰蘇塞進自己的口中。

  細軟的玫瑰蘇似乎因為一直被遮在寬袖暗袋之中的緣故,竟然還帶著一點剛出爐時的細暖溫度,嘗在口中蘇軟香糯,清甜非常。

  吃完一包玫瑰蘇,蘇梅動了動自己被馬焱抱在懷中的僵直小身子,小心翼翼的扭過腦袋往一側看去,只見那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似乎睡得很沉,也不知是多久沒睡了,眼瞼下竟隱隱可見一圈淡青淺痕。

  馬車悠悠晃晃的被駕著往文國公府駛去,蘇梅歪著小腦袋打了一個哈欠,雙眸漸漸沉重,片刻之後徹底闔上。

  聽著耳邊那漸沉的細緩呼吸聲,馬焱睜開那雙漆黑暗眸,伸出纖瘦手掌小心翼翼的托住蘇梅的小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然後隔著一層厚實氅衣細細的撫拍著她纖細的後脊處。

  感覺到後背處輕柔的安撫,蘇梅那雙掩在大氅之上的小腿才算是漸漸安分下來,總算是不再亂踢亂蹬,乖巧的搭在馬焱的腿窩處睡得深沉。

  晚間,燈火通明的鹿鳴苑中,寒風肆nüè,古樹婆娑。

  一覺醒來,蘇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馬焱那張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那細緩的呼吸聲輕輕淺淺的與她的吐氣交織在一處,莫名的顯出一股曖昧氣氛,讓蘇梅不禁坨紅了一張細嫩面頰。

  “四姐兒……”厚重的床簾被撩起,幼白小心翼翼的輕喚出聲道。

  “嗯?”聽到幼白的聲音,蘇梅下意識的便輕應了一聲,然後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側的馬焱。

  “茗賞與四姐兒端了溫奶過來,四姐兒起來喝一口吧?”幼白通紅著一雙眼眸,聲音略微有些沙啞道。

  看到這副模樣的幼白,蘇梅撐著小身子從繡床之上起身,神情愧疚道:“幼白……”

  “四姐兒莫說話,幼白只要看著四姐兒好好的,便好了。”打斷蘇梅的話,幼白伸手掩住自己那雙差點又落下淚的紅腫眼眸道:“四姐兒不必多說什麼,幼白都懂的,只要四姐兒平安便好,四姐兒永遠都是幼白心中的四姐兒。”

  說罷話,幼白伸手將蘇梅從繡床之上扶起道:“來,奴婢與四姐兒穿鞋。”

  “老祖宗如何了?”雖然剛才在教坊司看到蘇洲愉那副說話的模樣,蘇梅便猜到了老太太大致是無大礙的,但是不去真的看一眼卻還是放心不下。

  “老太太無礙,只是有些疲累了,這會子正在檀jú園裡頭歇著呢。倒是那大夫人,這幾日臥病在甘棠苑,一直未跨出院門半步,直聽到四姐兒離了文國公府的消息才在老太太面前露了一臉,今兒四姐兒回來了,那大夫人卻也沒見著從甘棠苑裡頭出來。”

  聽到幼白的話,蘇梅暗暗點了點頭,正欲說話之際,卻只聽得外頭傳來妙凝的興奮呼喊聲道:“四姐兒快些出來,宮裡頭來傳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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