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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可惜的是蘇梅人小手勁不足,小胖手上頭的肌肉還未發育好,捏著小白瓷勺的小手不時有些微顫,那辱白色的溫奶“滴滴答答”的直接便順著小白瓷勺的邊緣漏了下來,淌了蘇婉福一臉。

  看到那被自己漏的滿臉奶色的蘇婉福,蘇梅趕緊伸手拿過老太太放在一旁案几上的巾帕,粗粗替她抹了一把小臉。

  站在一旁的婆子看到那餵了幾勺溫奶,便將蘇婉福襁褓處小半截領子給浸濕了的蘇梅,有些好笑的上前彎腰與蘇梅道:“四姐兒未做過這活計,手生的緊,還是讓老奴來吧。”

  聽到那婆子的話,蘇梅略微思索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放開了手裡的小白瓷勺,遞給了那婆子。

  只見那婆子伸手接過蘇梅手中的小白瓷勺,然後萬分熟練的從羅漢床上抱起蘇婉福,一手湯匙一手襁褓的,餵了十分乾淨利落。

  蘇梅羨慕的眨了眨眼,小胖手揮了揮,又抓過一旁老太太的巾帕擦了擦自己手掌上的奶漬,那奶漬黏膩膩的站在肌膚上,怎麼擦也擦不乾淨,蘇梅歪了歪小腦袋,也不在意,直接扔了手中的巾帕便往老太太處看去,只見那奶娘早已被那幾個粗使婆子拉到了一邊,張氏端坐在繡墩之上,細細品著手中的清茶,眉目柔順低垂。

  確實,今次這水銀之事,由面上看來,真是完全與張氏無關,若硬說是她撥調了這奶娘到柳姨娘的院子裡頭意圖圖謀不軌,這也不能算是個正經由頭,因為細算下來這調撥人手不本就是人家管理內宅的分內之權嗎,再者這奶娘是柳姨娘的自家人,又死不認帳,所以這不管怎麼說,都按不到張氏的頭上。

  蘇梅晃著小短腿坐在羅漢床上,一雙濕漉漉的水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張氏。

  這次水銀之事蘇梅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張氏,畢竟前次柳姨娘早產一事這張氏就已經露出過一些苗頭了,但張氏心思素來縝密細緻,做事不露一點痕跡,就算是自己活了兩輩子,也完全不是人家的對手。

  煩悶的揪了揪自己的寬袖,蘇梅低垂著小腦袋用力咬了咬唇,她這個蠢貨,一整天的除了吃睡,到底還能做些什麼?自己這活了兩半輩子卻還不如那個一肚子壞水的馬焱呢!

  “老太太,清娘來了。”門氈處被掀起,穗香領著那丹砂坊的老闆娘走了進來。

  那丹砂坊的老闆娘梳著一頭華貴盤疊髻,裹著一條精細的馬面裙跨過門檻款款而來,身形豐滿,披一襲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整個人看上去容光艷麗,全然不似一個年盡四十的寡淡婦人。

  “請老太太安。”那清娘的生意在漢陵城之中做的這般大,說話做事,看人下碟的本事早已是練得爐火純青。

  “清娘,此次請你來,是我這老婆子有事相求。”老太太端坐在羅漢床上,朝著那站在自己下首處的清娘微微探首道。

  “老太太可莫說這話,清娘一介賤商,哪裡擔得起您這一個‘求’字。”清娘掩嘴輕笑,一雙眼眸早已不著痕跡的將這屋子裡頭的人都打轉過了一番。

  “清娘切莫妄自菲薄,您那丹砂坊的名聲可是早已響徹咱整個漢陵城了,就算是那宮裡頭的貴人,可也沒幾個不識得您的。”朱氏嬌笑著走到清娘身側,一張精細面容之上略施薄黛,整個人看上去風情盈盈,端的一副媚語柔態之相。

  “姨娘說笑了。”攏了攏自己的斜插在髮髻上的一支珠釵,清娘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朱氏,然後轉身笑意宴宴的抬首看向面前的老太太道:“不知此次老太太有何事找清娘?若清娘能幫得上忙,定然是義不容辭的。”

  “我老婆子知商家帳目乃立身之本,定然是不會外借的,今次我也不是要求借那帳目,只想問一句清娘,這裡頭的水銀可是你丹砂坊之物?”一邊說著話,老太太一邊伸手將手裡的小白瓷瓶遞到清娘面前。

  清娘上前,伸手接過老太太手裡的小白瓷瓶,捻出一點水銀在指尖細細揉捏了片刻之後點頭道:“卻是我丹砂坊之物。”

  一旁的張氏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茶碗,輕柔開口道:“這水銀遍處四方之界,除了這漢陵城,還有許多地方建若清娘一般的丹砂坊,清娘是如何得知這瓷瓶裡頭的水銀,定然是你丹砂坊之物?”

  清娘扭頭,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穿著素樸的張氏,繼而清婉一笑道:“夫人這話便說的不對了,清娘祖上三代皆以丹砂煉銀為生,清娘從小便耳濡目染的與這丹砂礦為伍,不說清娘看的出這水銀是否是我丹砂坊之物,還能看的出它為何時而制。”

  “哦?”聽到那清娘的話,老太太感興趣的道:“那你倒是說說這水銀為何時所制?”

  將那水銀捻了一點放入口中,清娘唇角一抿道:“三日前。”

  “三日前?”聽到清娘的話,老太太微皺了皺眉,面色沉凝。

  看到老太太的面色,清娘以帕掩唇,將那水銀從口中吐出道:“我丹砂坊一向不用帳本,因為這東西,便是丹砂坊的帳本。”

  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清娘伸手接過一旁穗香遞過來的清茶細細漱了口之後繼續道:“清娘猜,老太太其實想問的,應當是那買水銀之人吧?”

  “清娘可否告知?”聽到清娘的話,老太太皺眉抬首道。

  “于丹砂之中提煉水銀,雖煉製容易,但大多不純,而這白瓷小瓶之中的水銀卻質地純厚非常,應當是用那天然水銀礦煅燒提煉而成,清娘我這幾日只賣出過那麼一小瓶的天然水銀,而那購買之人嘛……”

  “是何人?”清娘話說到一半卻突然住了聲,老太太微有些焦急道。

  掩唇輕笑一聲,清娘輕啟紅唇,抬眸看向面前的老太太道:“自然是您這文國公府裡頭的……文國公了。”

  清娘話音一落,屋中各人皆是一副震驚模樣,一旁的張氏用巾帕輕輕掃了掃自己素白潔淨的裙裾,一雙美目微彎。

  第48章

  屋內靜默良久,片刻之後老太太才恍然回神道:“老大……回來了嗎?”

  穗香提著裙擺上前,輕聲與老太太道:“公爺一大早便與三老爺一道去上朝了,還未回來。”

  聽罷穗香的話,老太太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神情略顯疲憊的抬眸看向面前的清娘道:“這水銀,可當真是老大買的?”

  “自然,還是清娘親手交給公爺的。”將手中的茶碗遞給一旁的丫鬟,清娘用巾帕壓了壓唇角的茶漬道:“老太太若是不信,盡可去詢問公爺。”

  清娘此話一出,這水銀之事的矛頭卻是陡然轉向了蘇開平,老太太坐在羅漢床上,原本便不好看的面色更是難看了幾分,站在屋內的眾人也是臉色微妙,有些丫鬟婆子甚至還靠在一處竊竊私語了起來。

  其實清娘剛才的那一番話,實在是十分讓人容易產生聯想,比如這想要置新生的五姐兒於死地的,不是那押在一旁的奶娘,更不是那跪在地上的老李生家的,而是這文國公府的大公爺,蘇開平。

  至於原因嘛,虎毒還尚且不食子,能讓風流成性的公爺這般下毒手的緣故,怕是因為這五姐兒……根本就不是公爺的孩子吧?

  “老太太,公爺來了。”正當屋內陷入僵局之時,那站在門氈處的老婆子突然道。

  那老婆子話音剛落,蘇開平便撩著長裾跨門而入,他的身上還穿著今早上朝時的朝服,那一身四爪正蟒之服,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身形挺拔,丰神俊朗。

  “母親,兒聽說今日您這檀jú園裡頭出了事,便趕忙急著趕過來了,您可無礙?”蘇開平雙手一拱與老太太道。

  “不是我這老婆子出事,出事的是五姐兒。”老太太遞了蘇開平一眼,側頭看了一圈這站在屋中的眾人,面色微沉道:“你前幾日,可是從丹砂坊那處購了一瓶水銀?”

  “這……”聽到老太太的話,蘇開平面露難看,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而他這為難的模樣看在別人眼中,就變成了他做賊心虛,不敢言語認帳,因此更是加重了眾人心中對蘇開平那不好的猜測。

  “老大!”老太太蘊怒,猛地敲了一下手中的拐拄。

  這個大兒子,她還是十分了解的,雖然風流成性,但卻不是那心腸歹毒之人,定是萬萬做不出這種毒害親女之事的,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質問他的原因。

  蘇開平站在原處低垂著腦袋,看到這副震怒模樣的老太太,面露焦急,囁嚅了半響之後才聲音細細的道:“這……兒,兒是用來,咳,治,治包瘡的……”

  “什麼?”老太太沒有聽清楚蘇開平那含在嘴裡的最後兩個字,皺著眉頭又問了一遍道。

  蘇開平皺著一張俊臉,深深換了一口氣後才清晰的吐出那兩個一直迴旋在舌尖,卻怎麼也吐不出來的字,“包瘡,兒是用來治包瘡的。”

  “包瘡?這水銀還能治包瘡?”聽到蘇開平那破罐子破摔的話,老太太面上帶著一副疑惑神情,挑眉看向一旁的周大夫。

  對上老太太那疑惑的目光,周大夫微躬著身子與老太太道:“老太太有所不知,古有一方,以胡粉,水銀,臘月豬脂和熟,研令水銀消散,向瞑以粉面,曉拭去,勿水洗,至瞑又塗之,三度即差。”

  聽罷周大夫的話,老太太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又轉回到蘇開平身上,一雙凌厲的丹鳳眼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個遍,然後暗自皺眉道:“我看你這臉上也無包瘡啊……”

  “咳咳……”就怕聽到老太太這句話的蘇開平掩袖輕咳,面色微有些漲紅的側轉了一下身子,卻是不期然正對上那站在一旁的清娘。

  “你,你怎麼會在這……”驚恐的伸手指向清娘,蘇開平的一雙眼咻然瞪大。

  “是我請來的,怎麼了?”老太太截斷蘇開平的話,雙眸微皺道:“你那包瘡到底是在哪處?若是昨日才好的,那應當還是有些印記在的,讓周大夫給你看看,也好讓這些人……放寬心。”

  特意將“這些人”三個字拉長,老太太一邊警告意味十足的說著話,一邊將視線掃下下首處的幾個主子奴才,眸色凌厲,神情嚴整。

  “這……”比起剛才,這時候的蘇開平才真的是又羞赧又尷尬,他下意識的甩了甩自己的寬袖,輕咳一聲將身子轉向清娘處,雙眸微眯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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