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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這梅花香餅。”酒兮娘接過女婢手裡的梅花香餅,一手掀開蘇阮手裡的手爐將其焚上,然後復又蓋好。
添了梅花香餅的手爐內有暖香裊裊而出,氣味淡雅。蘇阮原先用的一直是清泉香餅,寡淡無味,根本就比不上梅花香餅這散發著紅塵香艷味的美人。
“來,梅花酒。”酒兮娘拿出自個兒最擅長的梅花酒邀蘇阮品嘗。
梅花酒不醉人,但蘇阮卻覺得自個兒有些醉,因為這梅花酒實在是太好喝了。
“王妃,梅花酒入口冷冽,雖可治熱痛之症,但多食也傷身。”抬手搭住蘇阮還欲斟酒的動作,酒兮娘笑道:“王妃眉間似有愁緒?”
聽到酒兮娘的話,蘇阮秀美的眉頭更蹙緊了幾分,有些猶豫該不該講。
“王妃不說,妾猜猜可好?”酒兮娘不等蘇阮答話,便又道:“可是關於攝政王的事?妾再猜猜,可是王妃與攝政王之間猶如這梅花酒,愈飲愈寡淡?”
“你怎知道?”飲了酒,蘇阮說話便少了幾分顧忌。
酒兮娘輕笑,自斟自飲了一杯梅花酒後道:“妾相信,王妃與攝政王是鶼鰈情深的。只是這人嘛,吃多了同一種東西,難免寡淡,王妃不若試試別的味道。”
“別的味道?”蘇阮面色奇怪的看向酒兮娘,不是跟明白她的意思。
“王妃隨妾來。”酒兮娘起身,帶著蘇阮進到內室。
內室是酒兮娘安寢的地方,蘇阮隨在她的身後,站到一黃花梨木的大衣櫥前頭。
“王妃請看。”酒兮娘伸手打開衣櫥,只見裡頭滿滿當當的都是各式衣裙,有些蘇阮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王妃看錯了,看這。”酒兮娘伸手撥開那衣裙,露出衣櫥一側面。
蘇阮探頭看去,只見那衣櫥上面繪製著羞人的圖樣,動作大膽,蘇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瞧見蘇阮這副瞪大雙眸的驚恐模樣,酒兮娘掩唇輕笑道:“王妃怎的吃了酒水,這膽子也這般小?”
蘇阮合上自己微張的小嘴,吶吶的轉頭看向酒兮娘,“這,這是……”
“自然是讓王妃與攝政王重修舊好的東西了。”酒兮娘彎腰,從衣櫥內拿出一紅本遞給蘇阮道:“王妃自個兒拿回去瞧,瞧好了再來尋我。”
“你,你為何……”捧著手裡的紅本,蘇阮就像是捧著一燒燙的火棍子似得,連說話都不利落了。因為她萬萬沒想到,這酒兮娘看似溫婉柔和,一副端莊模樣,衣櫥內竟然會藏著這種東西。
“自然是有事相求王妃了。”酒兮娘也不避諱,直接就說出了自個兒的目的,“王妃若是用的滿意,妾再說何事。”
蘇阮抿唇,把那紅本重新還給酒兮娘道:“兮娘若是想以物換物,現下可直說無妨。”
聽到蘇阮的話,酒兮娘的面色有一瞬怔愣,良久後才露出一抹苦笑道:“既然王妃不嫌棄,那妾便直說了。”
屏退左右,酒兮娘與蘇阮坐回暖炕上。
“王妃知曉,妾無父無母,但不知王妃可知,妾在未到宋陵城前,做的是何事?”
“何事?”蘇阮覺得,這酒兮娘怕是要說出些什麼讓人震驚的事了。
“妾在未到宋陵城前,久居陳郡,乃陳郡有名的花魁。”酒兮娘嘆息著,眉目低垂,面色蒼白。
“花魁?”蘇阮攥緊了手裡的繡帕,壓著聲音道:“那,那……”
“整個攝政王府內,除了王妃,還有一人知。”
“……是那栽種梅花樹的僕人?”蘇阮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頭立時就想起了這麼個人。
酒兮娘抬眸,面色微驚,“王妃早已知曉?”
“我,我也是瞎猜的。”蘇阮結結巴巴的道。
酒兮娘嘆息,“妾知道此事是紙包不住火的,只是沒曾想,來的這般快。若是有的選擇,妾也不願去做那勞什子花魁呀,還不是為了吃上一口飽飯,謀個生路。”
“那家僕威脅了你?”蘇阮胡亂猜測著。
“是。”酒兮娘點頭,“他是原先青樓內的龜公,不知道怎的竟然進了這攝政王府做起了花匠。妾已然拿了許多銀兩給他,可他貪得無厭,妾也覺得厭煩。”
“事到如今,兮娘你準備如何?”蘇阮頭一次碰著這種事,也是拿不準主意。
“王妃是一府之主,妾盼著王妃能將那人打發了出去。”
“可若是打發了出去,他出去亂說該如何?”
“這……”酒兮娘面露難色,似是沒想到這事。
“這樣吧,我先回去想想法子,你那處再拖拖?”蘇阮試探性的道。此事茲事體大,若是處置不好可會攪得攝政王府內不安生。
“好。”酒兮娘點頭,“勞煩王妃了。”
蘇阮輕頷首,有些難以啟齒道:“只是如此,也不是長久之計。”
“妾知曉。”酒兮娘朝著蘇阮點頭,“待此事了,妾便與夫君坦白。”
蘇阮點頭,未多說什麼,正欲去時,卻是被酒兮娘拉住了手把那紅本塞給了她。
蘇阮捧著那紅本,燙手山芋似得回了南陽殿。
暖閣內,蘇阮屏退左右,坐在羅漢床上舉著紅本,小心翼翼的翻開,只見裡頭密密麻麻的是用手寫出來的東西,先是男人吃什麼可以如何,吃了什麼又會如何。後頭是用彩墨繪出的男女,姿勢扭曲怪異,看的蘇阮面紅耳赤。
“王妃。”止霜躬身站在暖閣門口輕喚,蘇阮趕緊把那紅本塞到軟枕下頭,然後輕咳一聲道:“進來吧。”
“是。”止霜拿著手裡的菜單進來,畢恭畢敬的遞給蘇阮道:“這是今日晚膳的單子。”
蘇阮伸手接過,略看了一眼之後開口道:“再加一個菜。”
“是。”止霜垂眸,等著蘇阮說話。
蘇阮面紅耳赤的咬牙,良久後才蹦出三個字,“長生糙。”
止霜一愣,然後點頭退了下去。
蘇阮大吐出一口氣,仰頭就倒在了羅漢床上。
蘇阮啊蘇阮,瞧瞧你這齣息!
因為蘇阮特意囑咐了止霜將陸朝宗喚過來一道用晚膳,所以今日的晚膳,難得是兩人一道用的。
蘇阮穿著襖裙坐在圓桌旁,一雙眼盯在面前的長生糙上,覺得那碧油油的顏色扎眼的緊。
伸出手指將那裝在青瓷小碟之中的長生糙往一旁撥了撥,蘇阮側目一看,又覺得不滿意,便將它與身旁的一碟杏仁豆腐羹換了位置。這樣那長生糙便在陸朝宗的右手邊了,只要伸手便能夾到,不算刻意也不算違意。
“王妃,攝政王來了。”平梅伸手撩開厚氈,穿著花衣蟒袍的陸朝宗身披大氅,風塵僕僕而來,夾帶進一陣冷風。
蘇阮猛地一下起身,慌裡慌張的看向陸朝宗,眼中透著一抹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