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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總是喜歡神出鬼沒的?”軟著聲音的蘇阮糯綿綿一團的站在陸朝宗面前,穿著繡鞋的腳微微踮起,指尖用力,將那大袖拉直。
感覺到掛在自己大袖上的力道,陸朝宗抬手,攬住蘇阮的腰肢將人往那棵桂花樹下帶。
桂花樹開的正濃郁,撲鼻而來的桂花香氣熏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味道好重。”蘇阮背靠在桂花樹上,一張白瓷小臉半隱在夜色中,鴉青色的垂髮披散下來,渡著一層淺淡月色。
凝結的月光像霜一樣的覆在地面上,光亮亮的像是白日裡耀眼的光斑,但卻散發著冷凝的觸感。
明明是光,卻是冷的。
“我今日吃到了櫻桃肉。”陸朝宗單手撐在身後的桂花樹上,俯身之際將蘇阮籠罩在自己的大袖中。
蘇阮的指尖還捏著陸朝宗的袖口,她拽著那滑料,輕輕的扣著上面的暗紋,“那櫻桃肉是蘇府的小廚頭做的,自然比不上宮裡頭的御廚。”
“嗯。”陸朝宗低緩應了一聲,說話時距離蘇阮極近,蘇阮的鼻息間都是那濃郁的桂花香氣,聞了之後腦袋漲疼的有些轉不過彎來。
“花前月下,阿阮不覺得應當做些什麼嗎?”陸朝宗伸手,勾住蘇阮腰間的絲絛輕滑。那絲絛由七彩繩編成一股而制,綴著香囊物事,細碎的流蘇滑過陸朝宗的指尖,留下一陣蘇麻觸感。
蘇阮扯著陸朝宗的寬袖,心口“砰砰砰”的跳的厲害。“花前月下,不應當是賞月賞花,賞風景嗎?”
“阿阮想賞月,賞花,賞風景?”陸朝宗突然放開蘇阮的絲絛,大袖攏起,將人圍堵在自己懷中。
桂花香氣被隔絕在外,蘇阮聞著這熟悉的檀香味,纖長睫毛輕眨,向上看時眼尾散開,將面前浸在月色中的陸朝宗盡收眼中。
陸朝宗雖已年近三十,但卻長相俊美,渾身氣質出眾,那種沉澱多年的威壓,不是年輕的毛頭小伙能比的上的。
“是啊,想賞月賞花,賞風景。”蘇阮順著那袖口,抬手攀上陸朝宗抵在桂花樹上的手腕。
感覺到那溫熱的觸感,陸朝宗的手腕一瞬繃緊,手骨明顯凸起。
蘇阮按在那手骨處,輕輕的磨了磨,觸到他覆著一層厚繭的指尖。
“這是繭嗎?”按著那繭,蘇阮跟陸朝宗對著指尖,一點一點的扣弄著。
陸朝宗眸色暗沉,呼吸微重,單手攬住蘇阮的腰肢就把人帶上了樹。
桂花樹輕動,搖搖簌簌的落下一層細小桂花,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蘇惠德抓著手裡的蓮霧站在桂花樹下又蹦又跳的。
蘇阮膽戰心驚的攀在陸朝宗的身上,心口跳的厲害。
這廝怎麼總是做些能把自個兒給嚇昏過去的事兒?
“怕什麼?”懶洋洋靠在粗實主幹枝椏上的陸朝宗把蘇阮抱在懷裡,聲音沉啞道:“不是要賞月,賞花,賞風景嗎?”
她是想要賞月,賞花,賞風景,可是不是這麼個賞法!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蘇阮唯一的支撐力都在陸朝宗的身上,她斜掐了陸朝宗一眼,眼角被嚇得有些發紅。
陸朝宗摟著蘇阮的腰肢輕晃,桂花樹上便又落下一層桂花。
樹枝輕擺,蘇阮身上層疊的羅裙輕晃,漾出一圈又一圈的裙暈。頭頂有桂花落下來,灑了兩人一頭一身,香味漸濃,弄得人神魂顛倒。
蘇惠德舉著手裡的蓮霧,還在桂花樹下又蹦又跳的,甚至在張嘴接那落下來的桂花,被急急趕來的王姚玉給抓了回去。
鳥鳴蟲喚,皎月清冷。
蘇阮顫顫巍巍的坐在陸朝宗懷裡,一手拽著他的胳膊,一手抓著他的大袖。
“別怕。”陸朝宗抬手幫蘇阮把粘在頭髮上的桂花一點一點的剝下來。
蘇阮輕搖了搖頭,腳下空蕩蕩的感覺讓她十分不安。“我們下去吧,好高。”
“不會摔著你的。”陸朝宗單手摟住蘇阮的腰肢,將她腰間的絲絛纏在自己的綬帶上,一圈一圈的絞在一起,就像糾纏不清的兩人一樣。
絲絛被拉緊,蘇阮貼在陸朝宗的胸口,一雙腳縮在裙裾里,漾開的裙擺被風微微吹著,劃出羅色弧度。
“哎呦,你怎麼總是不聽我講話。”蘇阮急了,千轉百回的落出一句話,糯瓷瓷的哼在喉嚨里,只勾的人心都癢了。
陸朝宗低笑,抬手覆上蘇阮的雙眸道:“噓。”
蘇阮被遮了眼,瞧不見眼前的東西,鼻息間的桂花味愈發濃厚了幾分。髮髻上被簪上一支微冷的物事,沉甸甸的似乎有些分量。
“是什麼?”蘇阮抬手掰開陸朝宗的手抱在手裡輕捏,那硬邦邦的厚繭戳在她的肌膚上,觸感尤其強烈,似乎都能磨破她的一層皮。
“猜猜。”陸朝宗懶著嗓音,輕勾住兩人纏在一處的綬帶和絲絛。
蘇阮伸手,把那髮髻上的東西拿下來。就著月色,玉質的髮簪乾淨透白,入手微軟溫熱,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
“這上頭雕著東西。”蘇阮眯眼,將這支玉簪拿到月光下細看,就見上頭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玉兔,正抱著手裡的一支桂花枝在逐月。
那桂花枝枝葉分明,就連脈絡都勾勒的清晰,被玉兔攥在手裡,蘇阮似乎都能聞到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氣。不對,她這身下可不就是一大棵桂花樹嘛,自然是香氣撲鼻了。
“這是你自個兒做的嗎?”蘇阮歪頭,轉身的時候長發團在陸朝宗的脖頸處,癢麻麻的貼著肌膚。
抬手撥開蘇阮的髮絲纏在指尖,陸朝宗伸手拿過那支玉簪給蘇阮插在髮髻上。
“玉簪配美人,再好不過。”貼著蘇阮的耳畔,陸朝宗聲調極慢的說著話,蘇阮似乎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
“你是不是吃了酒?”蘇阮伸手,突然抬手捧住了陸朝宗的臉。
即便是細看,陸朝宗的臉也依舊俊美如鑄,就像畫中走出來的美男子,堪比那擲果盈車的潘安。
“阿阮想知道,不若自個兒嘗嘗。”陸朝宗靠在那處,狹長的雙眼輕眯,似乎有些醉態。
蘇阮撫著他面頰的手輕頓,然後湊上去聞了聞。
小巧的鼻尖觸在陸朝宗挺翹的鼻骨處,輕點上一點,相觸即逝。
“沒有酒味,還是有酒味呢?”蘇阮眸色困惑的趴在陸朝宗的身上,聲音細軟道:“桂花味太濃了,我聞不出來。”
“呵。”陸朝宗低笑,抬手壓住蘇阮覆著長發的後頸,“聞不出來,可嘗嘗。”
“你休要騙我,我才不嘗。”蘇阮一手捂住陸朝宗的嘴,飄揚的裙裾盪在枝椏上,那綴在雙耳上的一對玉兔耳墜與簪在髮髻上的玉質髮簪相得益彰,乍眼一看便是一套。
“這玉簪子,是不是與這耳墜子是一對?”蘇阮動了動腳,桂花樹便稀稀拉拉的落下一層桂花,連帶著兩人身下的枝椏也動了動,蘇阮不穩的抱住陸朝宗。
“嗯。”陸朝宗緩慢應了一聲,一聲眼目不轉睛的盯住了蘇阮那柔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