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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阮看了一眼刑修煒身後的馬車,略微猶豫之後便提裙踩著馬凳走了上去。

  坐在馬車裡,蘇阮伸手扶額,拿起茶案上的一碗涼茶就灌進了嘴裡。

  “嘶……”伸手撫了撫自己刺痛的唇角,蘇阮蹙眉,她什麼時候把唇角咬破的?

  不不不,現下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關鍵是那陸朝宗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昨夜與他同眠一晚,若是知曉了,那自個兒豈不是要被強逼著嫁了嗎?

  畢竟這廝最是擅長搬弄這般東西,他定會用這件事來要挾自個兒。

  不過自個兒昨晚上到底是怎麼上了那羅漢床的呢?難不成還是她自個兒爬上去的?

  蘇阮冥思苦想著,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懊惱扶額。

  她想起來了,昨晚上確實是她自個兒上的那羅漢床,只因她睡得迷糊了,滿以為自個兒還在芊蘭苑裡,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到平梅在喚她上床,便扒著那羅漢床上去了。

  甚至還將陸朝宗身上唯一的被褥都給卷了過去,怪不得剛才那廝就穿了一件褻衣側躺在那處。

  ☆、44晉江文學城獨發

  因為朱閣一事, 蘇阮戰戰兢兢了好幾日,連芊蘭苑的院門都不敢出, 只讓平梅時不時的出去打聽打聽消息。

  陸朝宗的消息沒過來, 反而是那衍聖公府的人來了。

  “二姐兒,大公子正帶著那衍聖公府的人在遊園子呢。”半蓉急匆匆的提著裙裾回到芊蘭苑主屋, 連口氣都顧不上喘, “咱們府門口又來了一架馬車,那駕車的人是刑大人。”

  蘇阮端著茶碗的手一抖, 趕緊從繡墩上起了身道:“瞧見誰從馬車裡頭出來了嗎?”

  “未曾瞧見,不過奴婢聽說不光大公子去迎了, 就連那衍聖公府的人都急匆匆的一道去了。”

  能讓衍聖公府都去迎的人, 當然是只有陸朝宗一人了。

  蘇阮慌手慌腳的蓋好茶碗, 然後一扭身往內室裡頭去道:“若是有人來喚我,便說我已經歇息了,不見客。”

  “哎……”半蓉剛剛應聲, 就聽到主屋門口傳來一陣輕笑聲道:“蘇阮姑娘可是要歇息了?那奴才真是來的湊巧。”

  聽到刑修煒的聲音,蘇阮站在珠簾處的身子一僵, 她緩慢扭頭朝外看去,只見那刑修煒畢恭畢敬的候在主屋門口,戴著太監帽的腦袋低垂, 黑底紅色帽緯輕動,讓人看不清神色。

  “主子吩咐,讓奴才將這繡帕交與蘇阮姑娘,說是那日朱閣……”

  “刑大人。”蘇阮瞪圓了一雙眼, 略微驚惶的打斷刑修煒的話道:“這繡帕我找了好幾日了,未曾想竟然是被刑大人給撿著了。”

  刑修煒笑著不接話,只將手裡的繡帕遞與蘇阮道:“主子在與蘇大公子遊園,邀蘇阮姑娘前去一敘。”

  蘇阮捏著手裡的繡帕,面色微白。

  那廝這是在拿朱閣一事要挾自個兒?所以那日裡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與他同塌而眠的事?

  蘇阮站在原處躊躇片刻,然後才緩慢朝著刑修煒點了點頭道:“刑大人稍等,我去換件衣裳。”

  “是。”刑修煒應聲,躬身往一旁退了退。

  蘇阮進到主屋,慢吞吞的往彩繪紗屏後去,然後光是挑揀短衫長裙便挑了半日。

  “半蓉,你去將刑大人請到外室吃茶,就說我還在挑衣裳。”蘇阮伸手拉過一旁的半蓉,壓低了幾分聲音道:“端熱茶。”

  “是。”半蓉明白蘇阮的意思,徑直便出了內室將那刑修煒請到外室,端上了滾燙的熱茶。

  一盞熱茶端上來,直至涼透,蘇阮還未從內室裡頭出來,刑修煒也不急,只慢條斯理的用茶蓋子撇去茶麵上的游沫輕啜。

  “走了嗎?”蘇阮從彩繪紗屏後探出半個腦袋,抬手招過一旁的半蓉。

  半蓉搖了搖頭,面露難色。

  蘇阮抿唇,朝著那刑修煒的方向瞅了一眼,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刑大人久等。”

  “不敢不敢。”

  刑修煒急忙從繡墩上起身,朝著蘇阮拱手道:“蘇阮姑娘如此重視主子,奴才定會如實相告。”

  “不必了。”聽到刑修煒的話,蘇阮急忙打斷,有些尷尬的撫了撫垂髮。

  半蓉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蘇阮,趕緊上前打圓場道:“刑大人誤會,攝政王是何等權貴風流人物,咱們二姐兒敬重,特意挑揀了件極好的衣物,又重梳了髮髻,這才耽誤了些時辰。”

  “是。”刑修煒笑眯眯的應了,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只側身與蘇阮道:“蘇阮姑娘,請。”

  蘇阮側眸看了一眼半蓉,然後一言不發的踩著繡鞋出了主屋。

  已然耽誤了將近兩個時辰,蘇阮不知那陸朝宗瞧見自個兒時是何模樣,不過她想著,大哥與那衍聖公府的人都盡在,那陸朝宗也不至於為難自個兒。

  天際處緋霞漫天,層層疊疊猶如裂緋殘風,相比起前幾日,這幾日的天又悶熱了不少,拂拂熱風仰面吹來,蘇阮攏著羅袖,裙擺輕動,窈窕的身姿裹在一襲短衫長裙中,走動時珠搖玉脆,腰臀盡顯。

  “蘇阮姑娘,這邊請。”

  後花園子裡頭夏花正盛,深淺芬葩,鶯飛蝶舞,陸朝宗身穿烏色玄袍,負手而立於一石亭內,周邊空無一人。

  “刑大人,不是說大哥和衍聖公府的人在陪著攝政王遊園嗎?”蘇阮頓住步子,有些緊張。

  刑修煒轉身,語氣和緩道:“蘇阮姑娘耽誤了些時辰,蘇大公子和衍聖公府的人都已然去膳堂用膳了。”

  所以原本她剛才直接來,可能還能跟在大哥與那衍聖公府的人後頭轉轉便回去,現下來就要與這陸朝宗兩人獨處了?

  她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過來。”陸朝宗轉身,陰翳雙眸半闔。

  對上陸朝宗那雙眼,蘇阮登時一顫,磨磨蹭蹭的提著裙裾走到了陸朝宗面前。

  “給攝政王請安。”蘇阮微微屈膝,斂目低眉的給陸朝宗請安。

  陸朝宗輕抬了抬眼皮,揚手將站在一旁的刑修煒揮退。

  園子裡頭靜的很,蘇阮的耳畔處滿是那擾人的蟲鳴鳥喚之聲,她捏著手裡的繡帕,愈發將腦袋給低了下去。

  “阿阮姑娘今日的盤發真是好看。”陸朝宗盤著手裡的花中花,突兀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蘇阮神色一凜,趕緊開口道:“臣女換了件裙衫,又重梳了髮髻,所以才稍晚了一些。”

  陸朝宗盤著手裡的核桃沒有接話,蘇阮只覺這人怕是在生氣了。

  “盤發雖好,但這珠玉色澤卻是差了些。”陸朝宗靜默片刻,然後才緩慢開口。

  伸出手指觸了觸蘇阮插在髮髻上的花頂梅型簪,陸朝宗細細捻摩著上面的珠玉道:“有些陳舊老派了。”

  “臣女不喜花哨物。”蘇阮垂著眉眼,聲音細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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