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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蜂糕全身辱白, 內里夾雜著一點七彩果料,蓬鬆如蜂巢。
蘇阮小心翼翼的夾了一角白蜂糕放進嘴裡輕咬,泡嫩香甜,還帶著桂花雪蜜的甜香味。
“這白蜂糕不是重陽節的時候吃的嗎?”內室里靜的可怕, 蘇阮努力尋找著話題。
“想吃便吃,想用便用,反正都是吃進肚子裡頭的東西。”說罷話,陸朝宗執起手邊的玉箸,夾了一塊白蜂糕入口。
蘇阮盯著陸朝宗手裡的那雙玉箸瞧了半響,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銅鎏金白玉箸。
長的這樣像,怕是那小皇帝搞錯了吧。
這陸朝宗應當不會如此無趣,專拿了他的碗筷與她用。
想罷,蘇阮便稍安了心,又夾了一筷子白蜂糕。
女婢端著新出爐的櫻桃肉過來,小心翼翼的置於蘇阮面前道:“姑娘。”
蘇阮盯著那櫻桃肉看了一眼,然後又抬眸看了一眼陸朝宗。
“宮裡頭新鮮送過來的。”陸朝宗幫蘇阮夾了一塊櫻桃肉放到碗中,“嘗嘗味道可好。”
“唔……”蘇阮含糊應了一聲,張口將那櫻桃肉放入口中。
櫻桃肉的滋味依舊十分甜糯,與先前自個兒在乞巧宴上吃的味道一模一樣,果真是從宮裡頭新鮮送出來的。
蘇阮吃了三四塊櫻桃肉,嘴裡頭糯嘰嘰的滿是一股子甜糯味。
她悄摸摸的往陸朝宗那處看了一眼,果然見他只吃些寡淡的素菜,但凡是那沾點子葷腥的都不碰。
看來傳言這陸朝宗茹素之事是真的了?
注意到蘇阮的目光,陸朝宗將調羹里的杏仁豆腐轉放到蘇阮的碗中道:“多用些素食,貪食葷肉對身子不好。”
加了牛辱的杏仁豆腐白如皚雪,既有杏仁的清甜味,又有牛辱的奶香氣,入口軟膩,一抿便下了肚。
蘇府內的吃食雖也好,但自然比不上陸朝宗這處的精細,所以蘇阮這頓哺食用的真是不錯。
自然,如若沒有這陸朝宗在身旁的話,蘇阮覺得自個兒能用的更好。
用完了哺食,外頭雨漸歇,女婢將朱閣綺窗推開,涼慡的清風便飄飄忽忽的吹了進來。
三伏天已過,今日是中元節,暑氣漸消,晚間的蓋被都換成了細薄的棉被褥。
蘇阮眼睜睜的看著那陸朝宗用完哺食就躺上了羅漢床,然後朝著她招手。
不自禁的往後退了退,蘇阮的後背貼上濕漉漉的綺窗,涼的她渾身一顫。
“姑娘。”女婢瞧見蘇阮被那掛在窗綃上的雨水珠子浸濕了裙衫,便趕緊拿著巾帕上前幫她擦拭。
“多謝。”擦乾淨了身上的雨珠子,蘇阮伸手扯了扯依舊有些半濕的裙衫,然後猶豫著跟陸朝宗開口道:“天色不早了,臣女要回府了,不然母親與大姐會擔憂。”
“阿阮姑娘答對了題,便要在這朱閣內一日一夜。”陸朝宗斜靠在羅漢床上,身上披著一條細薄被褥,姿態慵懶。
聽到陸朝宗的話,蘇阮想起自己那空白的竹牌子。
“我根本就什麼都沒寫,你們這是在騙人。”
“騙?阿阮姑娘何出此言?”陸朝宗微闔上眉眼,語氣低緩。
蘇阮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這廝心裡頭明明什麼都清楚,還揣著明白裝糊塗。
女婢收拾完圓桌上的碗碟便退了出去,角落處的香爐內不知何時復又多加了一點檀香球,濃郁的檀香味彌散開來,讓蘇阮忍不住的低喘了幾口氣。
“吱呀”一聲,朱閣的大門被掩上,將細薄的雨色關在門外。
蘇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似乎睡了過去的陸朝宗,輕手輕腳的挪動步子往朱閣大門那處走去。
伸手推了推面前的大門,不出所料,這大門又被從外頭給關上了。
蘇阮氣惱的努了努嘴,使勁的把手裡的繡帕扔在地上踩了踩。
朱閣內外靜的厲害,蘇阮發泄了一通之後又蔫蔫的把那繡帕從地上撿了起來,然後磨磨蹭蹭的重新走回內室。
沒法子,這朱閣內沒點燈,外頭越來越暗,蘇阮心裡頭虛怕的厲害,只能又回到了內室。
內室裡頭也黑的厲害,蘇阮睜著眼看了半響,才在一片暗色之中瞧出那靠躺在羅漢床上的陸朝宗。
蘇阮捏著繡帕站在原處,想起陸朝宗剛才與她說的中元節,鬼門大開之類的話,只感覺渾身陰冷冷的緊,有些可怖。
暗色四溢在一方內室之中,蘇阮瞪著一雙眼,總是感覺那伸手可觸的漆黑墨色之中隨時就會伸出一隻手來,將她拖拽進去。
環抱著胳膊趕緊往陸朝宗的方向疾奔了過去,蘇阮伏跪在羅漢床邊,指尖小心翼翼的觸上那一角細薄被褥,胸口微微起伏喘著粗氣。
陸朝宗的呼吸平穩,似乎真是睡著了一般。
蘇阮側眸,試探著往陸朝宗的方向喊了一句,“王爺?”
陸朝宗沒有應,呼吸沉緩有序。
蘇阮上手,隔空觸了觸陸朝宗的臉,指尖染上一點溫熱呼吸,受驚似得趕緊又縮了回來。
靠在羅漢床下,蘇阮蜷縮起身子,雙眸漸重。
角落處的檀香味細密彌散,柔柔緊緊的將蘇阮包裹在其中。
蘇阮迷糊之間只感覺自個兒就像是飄在船上一樣,漂漂浮浮的跟著那水波胡亂晃動,那水波或急或緩,領著她往前去。
“唔……”不舒服的推開手邊的東西,蘇阮側過臉,將腦袋埋進軟枕里,渾身懶乏的緊。
日頭漸起,從綺窗處照進,瑩潤的圈在蘇阮的身上,勾勒出一段身姿曲線。
蘇阮迷迷瞪瞪的睜眼,就被那刺目的日頭激的掉出了兩顆眼淚珠子。
盯著完全陌生的綺窗,蘇阮怔愣了片刻,然後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扭頭看去。
只見她的身旁躺著身穿素白褻衣褻褲的陸朝宗,黑髮披散,雙眸緊閉,似乎睡得很沉。
猛地一下捂住自己的嘴,蘇阮瞪著一雙眼,趕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
除了有些褶皺外,完好無損,就連衣襟處的系帶都結結實實的拴著。
輕動了動自己搭在陸朝宗小腿上的腳,蘇阮心口跳的厲害,面色羞赧。
陸朝宗微動了動身子,蘇阮嚇得渾身一僵,一動也不敢再動。
修長結實的臂膀搭上蘇阮的腰肢輕摟了摟,松松垮垮的就像是在搭著細薄的被褥。
蘇阮瞪著一雙眼,輕手輕腳的撥開陸朝宗的手,然後掂著腳尖走下羅漢床,連繡鞋都未來得及穿就衝出了內室。
朱閣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打開,蘇阮攏著衣襟出去,只見朱閣外空無一人,乾淨的就連只鳥雀都看不到。
根本無暇顧及這一不正常的現象,蘇阮一邊套上繡鞋,一邊隨意的撥弄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就急匆匆的往沉檀院門口處疾奔而去,心跳如雷,又驚又惱。
沉檀院門口,刑修煒正候在那處,瞧見蘇阮出來,趕緊笑眯眯的迎了上去道:“蘇阮姑娘,奴才送您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