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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眸,看了陸迢曄一眼,心頭一喜,正欲去拿,卻只聽得男人道:“哪裡來的紅杏?”

  城陽郡主動作一頓,尷尬收手。

  明遠不著痕跡的將漆盤放遠,笑道:“方才在甬道處遇見王妃,王妃順手摺的粉牆那處的紅杏,說是讓奴才捎給王爺。奴才不敢動,這紅杏是王妃扔在漆盤上的。”

  陸迢曄細看,果見木胎漆盤上濺落幾滴清茶,那紅杏的一半花枝都快要嵌到茶碗裡頭去了。

  這是……心中有氣?

  男人伸手,將紅杏取出。茶水順著枝椏,滴滴答答浸了一手。

  明遠見自家王爺只看花,不說話,也悶不吭聲的往旁邊站了站。方才他還不明所以,如今瞧見書房內的城陽郡主,立時便明了。怪不得要一個人回門呢。

  “爺,方才王妃說,要先回門,讓您……”

  “讓我什麼?”陸迢曄把玩著手裡的紅杏,面上不顯,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

  明遠覷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城陽郡主,接道:“讓您追去。”

  陸迢曄不惱反笑,“真是孩子心性,這是又在與我慪氣了。”

  城陽郡主捻著手中念珠,聲音清冷,“堂堂王妃,還如此孩童心性,有些不識大體了。”

  陸迢曄眸色一斂,臉上笑意未消,卻已不達眼底。

  “嫁給本王,確是委屈了蘿蘿。她與本王差了整整一輪,整日裡嬌嬌怯怯的,難得如此活潑。”說到這裡,陸迢曄似嘆息道:“也怪本王,昨日太過……”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陸迢曄轉頭看向城陽郡主,眉梢眼角,皆是柔意,卻不是對她的。“郡主身子無礙,這幾日好好安歇便可,這是藥方子,讓府中人去抓便行了。本王要去追人了。”

  話罷,陸迢曄起身,連個頭都沒回。

  城陽郡主眼見陸迢曄徑直去了,氣得攥緊了手中的麈尾念珠。她深吸氣,垂眸,盯住書案上那張龍飛鳳舞的藥方子,暗暗咬牙。

  昨日太過,要去追人,配不上她……她蘇錦蘿,何德何能,能讓堂堂靜南王配不上!

  城陽郡主氣得面色煞白,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厥過去。

  “郡主!”明遠驚叫一聲,趕緊喚了城陽郡主的侍婢冠珠進來。

  冠珠替城陽郡主服下清心丸,細細替她捋背。

  明遠從木胎漆盤上端了一隻白玉茶碗給人,城陽郡主方吃一口,便立時吐了出來。

  “咳咳……”

  只見那茶麵上飄著幾許浮塵不說,最引人注目的卻是縮在茶葉里蠕動的青蟲。

  “這,這應當是方才從杏花上落下來的……”明遠吶吶道。

  城陽郡主終於撐不住,歪頭倒了下去。

  “愣著做什麼,你個笨奴才,還不快去請王爺!”冠珠一邊扶住城陽郡主,一邊急的直跺腳,沖明遠嘶吼。

  明遠雖是奴才,但在府中地位卻不低,往常這冠珠對他趾高氣揚便罷了,如今王妃另有其人,他卻不受這窩囊氣。

  “是。”明遠施施然一拱手,出了書房,卻不追人,只慢悠悠的去了前頭,尋小廝道:“去,過半柱香後到書房回城陽郡主的話,咱們王爺今日回門,是大事,耽誤不得,讓城陽郡主自尋了府裡頭的大夫診治,也是一樣的。”

  反正死不了。

  ……

  馬車內,蘇錦蘿靠在雪雁腿上,微微闔目,一臉懊惱。

  太衝動了,她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敢這樣對那個偽君子!如若那偽君子真的對城陽郡主有意,她不是最應該撮合兩人的嘛,這樣她就能脫離苦海了啊!可是她在氣什麼呢?

  還,還扔了枝杏花……反正抵死不認就行了,這送杏花,也能是因為它好看呀……

  “王妃。”突然,雪雁俯身,輕推了推蘇錦蘿,貼在她的耳畔急道:“王妃,您的月事來了。可是咱們出來的急,什麼都沒帶。”

  蘇錦蘿撐著身子拉開那條翠雲拖泥妝花羅裙一看,果真看到上頭的沾著的血漬,濕潤潤的半乾涸。而直至這時,蘇錦蘿才覺自己腹內翻攪,惴惴的疼。

  雪雁猶豫道:“要不,咱們先回王府吧?”

  反正也沒出來多久。回王府,總比去理國公府要近些。

  蘇錦蘿使勁搖頭。她才不能回去呢,方才剛剛撂下狠話要那偽君子來追她,若是偽君子不追來,她這般灰溜溜的回去,面子要往哪處放啊!

  不對,不對。那偽君子才恨不得自己走的遠遠的,好與那城陽郡主雙宿雙飛呢。所以自個兒這是挖坑把自己給埋裡頭了?

  蘇錦蘿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髮髻,抓的青絲散落,珠釵松乏。

  “吁……”馬車陡然一停,蘇錦蘿身子一滾,差點撞到馬車壁。

  “怎麼趕的車!”蘇錦蘿的小脾氣愈發漸長,往日裡遇到這事,不過就是撥開帘子瞧瞧動靜,詢問一番,這會子卻連靜南王府的馬車夫都敢吼了。

  馬車夫沒回話,馬車帘子卻被人掀開了。

  日頭很大,進來的人背著光,蘇錦蘿看不真切,只想著,難不成那馬車夫被自個兒吼的心裡不開心,要拿自己練馬鞭了?

  真是的,她沒事亂撒什麼氣呀,都怪那偽君子……

  “真是淘氣。”男人慢條斯理的擠了個位置剛剛坐下,就朝蘇錦蘿腦門上下了個栗子。

  蘇錦蘿捂著額頭,怔怔看向陸迢曄。

  還真追來了?心頭酸酸澀澀的冒著泡,蘇錦蘿都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捏著手裡的那枝紅杏,陸迢曄動了動汗濕的後背,將其插到蘇錦蘿髮髻之上。杏花美人,顧盼生姿。小婦人如今,卻比這花中第一流的杏花還要再嬌艷上幾分。

  追的急了,陸迢曄的內衫都濕了,他端起茶案上的什錦小茶杯吃了一口茶。

  小婦人慣用這套茶具,每次他挪用,都要瞪著一雙眼盯住了,待他吃完後,讓雪雁或玉珠兒細細洗刷乾淨。

  “王爺,王妃她來月事了。”雪雁見蘇錦蘿那副愈發羞赧模樣,陡然壓著聲音開口。

  可不能就這樣回門了。不然丟的不是王妃的臉面,而是王爺和整個靜南王府的臉面。若太后再因著這事給王妃沒臉,那吃虧的還是王妃。

  陸迢曄眸色一頓,視線下移,落到蘇錦蘿那條翠雲拖泥妝花羅裙上。

  “東西帶了嗎?”

  雪雁搖頭,“出來的急,都沒帶。”

  陸迢曄沉默片刻,單手搭在膝蓋上,一下又一下的敲著。

  馬車緩慢行駛,拐過街口,蘇錦蘿只覺小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身下一涌,沾濕了緞面坐墊。

  面色燥紅的縮在坐墊上,蘇錦蘿不敢與陸迢曄對視。

  青綢馬車轆轆行駛,男人依舊沒有說話,蘇錦蘿等的急了,“我,我們尋個地兒停下來……”

  “不急。”陸迢曄輕緩開口,捋臂揚袖道:“只是回門一段路,遮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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