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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腕子上破了皮,蘇錦蘿疼的一抽,陸迢曄瞬時放開她,順著肌理按住了掌心。

  骨節分明的指尖微屈,在蘇錦蘿掌心輕滑,陸迢曄能明顯的察覺到小姑娘被嚇得連掌心都在顫。

  “王爺。”

  帳外,傳來鳶尾的聲音。蘇錦蘿如獲大赦,扭頭朝錦帳外張望。

  陸迢曄單腿搭在榻上,鞋襪都未脫,撐著身子霸占了她的軟枕,頸後是石青緞面的靠枕。

  腰間系玉帶,上頭掛著香囊、扇囊等物,頭上戴玉冠,束髮一絲不苟的抹著她送的茉莉頭油。看模樣像是正準備出門,被鳶尾臨時喚了過來。

  陸迢曄起身,打開帳簾下榻。

  “好好照料。切不可怠慢。”一離蘇錦蘿,偽君子又變成了那個清冷高貴,不染塵世污濁的清貴公子。

  “是。”

  鳶尾上前,掛起帳簾,替蘇錦蘿擦洗身子,換過乾淨衣物。

  蘇錦蘿折騰了這麼久,早就心累疲乏,方才又被陸迢曄嚇得不輕。這會子她緩過神來,吃了一碗牛乳,便趕緊摟著軟枕睡下了。

  養精蓄銳才是最重要的。

  一覺睡醒,蘇錦蘿醒過來的時候天似乎已經暗了。

  帳子裡頭黑烏烏的瞧不見一點光亮。她撐著身子起身,渾身軟綿綿的有點發暈,指尖觸到一抹光滑細料。

  嗯?是落在榻上的裙衫嗎?

  蘇錦蘿撫著往上觸了觸,按到一塊軟綿綿的東西。

  “醒了?”

  突然,昏暗帳內傳來一道聲響。似乎是因為剛剛睡醒,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暗隱。“傻姑娘,可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隨便亂碰的。”

  蘇錦蘿早就已經縮了回去,甚至因為被嚇得厲害,連滾帶爬的鑽到了榻角。可因為陸迢曄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她心口跳的極快。

  她剛才,碰到了什麼?好像,還是活的?

  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厚實的帳簾被拉開,臥室外頭的光透進來,蘇錦蘿終於看清楚了陸迢曄的模樣。

  他披散著頭髮,敞著衣襟,露出光潔胸膛。身上寬大的袍子隨著他的動作滑出一隻肌理分明的胳膊。

  陸迢曄的力氣很大,但身上的肌肉卻並不糾結。薄薄的一層微微拱起,白玉似得散著光澤。他的胳膊不粗,浸在晦暗月色下,修長白皙,如蒼鬆勁枝般有力,尤其好看。

  男人站在榻前,慢條斯理的點燃一盞琉璃燈。

  琉璃燈亮,氤氳光影侵襲而下。男人的身影被拉長,轉身時黑髮輕動,覆在榻上的黑影隨即往上蔓延,覆上蘇錦蘿的身子。

  蘇錦蘿盯著那黑影,只覺心尖顫顫。

  完了完了,她現在不光是瞧見人,連看到個影子都能嚇得渾身發抖。

  “酉時一刻了,起吧,晚間會睡不著。”

  蘇錦蘿攥著被褥,聽到陸迢曄如此正常的語調,愈發驚懼。“你,你為什麼會跟我睡在一處?”

  男人披上外袍的動作一頓,他轉頭看過來,雙眸微暗,面容半隱,瞧不見神色。“這是本王的臥室。”

  怪不得她就覺得這屋子不對勁,哪個客房裡頭還掛著一柄劍的!

  蘇錦蘿扭著小細脖子看向掛在木施上的那柄寶劍,想起上輩子發生的事,趕緊把自己埋進小被子裡。

  上輩子,她就是被這柄劍給剜了脖子吧?

  第24章

  理國公府, 大房院內。

  日理萬機的理國公收到蘇清瑜的消息, 立即與皇帝告假,回了府。

  書房裡, 燈火徹夜, 理國公吃了三碗茶,終於開口:“清瑜,你想好了?”

  “是。”蘇清瑜立在書桌前, 面色嚴整, 姿態冷凝。

  “以前為父怎麼說,你都不肯入仕途。得了一個什麼‘富貴閒人’的稱號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今次怎麼突然想要入仕了?”

  理國公用茶蓋撇開茶水面上的沫渣,又吃了一口茶。

  上好的毛尖, 茶色碧綠, 隨燙水緩慢舒捲開來,一芽一葉,片片勻整,柔嫩光滑,香氣高雅。入口時甘甜醇香,回味悠長。

  “往常是兒不懂事, 見父日見年邁, 想為分憂。”蘇清瑜拱手, 聲音清晰。

  理國公一口茶卡在喉嚨里, “咳咳咳……”

  年邁, 他才四十五, 正值壯年!雖不能一夜七次,但兩三次還是沒有問題的!

  理國公怒瞪向蘇清瑜,“想當官,自個兒考去。”依照蘇清瑜的才學,登榜提名,探囊取物爾。

  話罷,理國公擺袖要去,被蘇清瑜攔住了路。

  “父親,我想去參軍。”

  理國公腳步一頓,霍然轉身看向蘇清瑜,嗓子都大了幾分。“參軍?”

  “科舉在兩年後,我等不了這麼久。現今邊域有外族侵犯,正是立功建業的好時候。”

  “清瑜,你可想過,我和你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理國公面色沉靜下來,抬手關上書房的門。

  蘇清瑜斂眉,撩袍下跪,朝理國公叩首。“是兒不孝。但聖人言: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你有這個心是好的,只是邊域戰事變幻莫測。就算是馳騁沙場數十年的老侯爺都莫可奈何,你一個只會些拳腳功夫的閒人,該如何建功立業?”

  “父親,有志者,事竟成。大戰不僅靠武藝壓陣,更靠腦子布陣。”

  書房槅扇未關,有溯風席捲而進,豆燈忽滅未滅,隱晦暗生。

  理國公道:“那蘿蘿怎麼辦?”

  蘇清瑜沉默片刻,“正是因為蘿蘿,我才會去參軍。當今皇城,就連父親都不能自保,我一個‘富貴閒人’,無權無勢,該如何護住蘿蘿?”

  “……那就找一個能護得住蘿蘿的人。”

  理國公上前,將蘇清瑜從地上扶起。

  “清瑜,你的心,為父明白。可這事是不能急於求成的。就如方淼,即便年少成名,官居內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這又如何呢?天子說捨棄就捨棄,說重用就重用,終歸只是棋子罷了。”

  “父親的意思是……”

  “皇城詭譎,朝堂動盪。皇上龍體欠安,一眾皇子蠢蠢欲動。千帆競渡,何能獨善其身。蘿蘿既接了回來,咱們爺倆便是拼了命也要將人好好護住。”一掌拍上書桌,理國公道:“押注吧。”

  蘇清瑜皺眉,良久後道:“沒有別的法子嗎?”他實在是不願意將蘿蘿送進火坑。

  “清瑜,這種事,你應當比我更明白。即使蘿蘿不回來,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只會比在理國公府內更危險。咱們護不住她,只能找個能護得住她的人來。自古成王敗寇,皆是踏著屍身往上去的。”

  蘇清瑜沉默。

  理國公嘆息道:“當今陛下,四子五女。大皇子陸友裕,二十有八,出生卑微,乃宮女所生,生母雖被封淑媛,但身後無勢。不過其自幼驃勇善戰,屢建奇功,更難得的是性情寬厚、善撫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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