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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迢曄用一根手指把脈,一根手指勾住蘇錦蘿的腕邊,固定住她的位置。任由蘇錦蘿如何掙扎,都逃脫不了。

  “我,我不想把脈了……我沒病……”

  軟綿綿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帳子裡頭傳出來,陸迢曄輕勾唇,面上依舊是那副無懈可擊的清冷模樣。

  “古時,扁鵲四見蔡桓公。一見時,扁鵲言: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二見時,扁鵲言: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將益深。桓侯不應。三見時,扁鵲言: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桓侯復不應。四見時,扁鵲望桓侯而逃,桓侯詫極,差人詢問,扁鵲言: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五日後,桓侯遂死。”

  “諱疾忌醫,最終致死。”

  聽到陸迢曄這麼大段話,蘇錦蘿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

  她光是聽到這人的聲音都能嚇得渾身哆嗦,更別說是聽到這麼恐怖的事了。難道這個人是在說,她要命不久矣了?

  這人不但是個偽君子,還是個庸醫,她明明好的很!

  “二姑娘來了癸水?”

  陸迢曄終於放開蘇錦蘿的腕子,慢條斯理的從寬袖內抽出一塊帕子將手擦乾淨。明明是在說這般女子的私密話,但陸迢曄的表情卻全無半點變化,眉眼清冽如泉,好似在說今日天霽般平常。

  蘇錦蘿雖怕,但卻難免也紅了臉。被男子當面提及癸水,她就是臉皮再厚也撐不住啊。

  一離開陸迢曄的鉗制,蘇錦蘿趕緊把手給抽了回來,然後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肝繼續雙下巴式驚恐。

  陸迢曄身穿月白寬袍,斂眉坐在槅扇光影處,鴉青色的睫毛搭攏下來,在眼下顯出一塊陰影。眼瞼處的那顆硃砂痣又清晰又明了,就像是黑白畫上的一點紅墨,看的蘇錦蘿心尖顫顫。

  今日陽光晴好,男人的臉一半沐浴在亮光里,一半掩在陰影處。

  抬眸時,透過縫隙,與蘇錦蘿那雙驚恐眼眸對個正著。

  帳旁,元嬤嬤聽到陸迢曄的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態。這畢竟是女兒家的私密事,靜南王怎麼如此大刺刺的就說了出來?

  “嬤嬤,直說無妨,靜南王不是外人。”蘇清瑜道。

  蘇錦蘿捂住臉,對於自己瞎了眼的哥哥實在是無從拯救。

  元嬤嬤猶豫道:“大公子,畢竟是二姑娘的閨房事,這……若是被傳出來,不僅會壞了二姑娘的名聲,也會累及靜南王。”

  聽到元嬤嬤的一番話,蘇錦蘿心中狂喜。

  只要是她碰著的人,親近如大哥,亦或是蘇寶懷、蘇珍懷之流,就連玉珠兒都在說陸迢曄的好話,可想而知這陸迢曄有多會裝。

  這會子難得碰到元嬤嬤一個明白人,蘇錦蘿此刻,真恨不得上去好好親元嬤嬤幾口。可真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啊!

  透過帳簾,對上蘇錦蘿那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元嬤嬤有些莫名。

  作為一個比較古板的老嬤嬤,元嬤嬤深知蘇錦蘿對自己是有些懼意的。如今瞧見蘇錦蘿這副雛雞見母雞的模樣,實在是奇怪。

  蘇錦蘿情難自禁,從帳簾縫隙里鑽出半個小腦袋,然後伸出小嫩手使勁攥住元嬤嬤的袖角點頭。“不能連累靜南王。”

  “蘿蘿。”蘇清瑜皺眉,上前一步,將蘇錦蘿的手包到手掌里。“身子最重要,這種男女小防,無礙的。”

  “不不不……”蘇錦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陸迢曄輕笑,攏袖起身,垂眸時將蘇錦蘿那張透著紅暈的白瓷小臉盡收眼中。“本王不怕連累。”

  她怕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扁鵲那個,借鑑的歷史小故事

  第21章

  對於蘇錦蘿這小小的抗議,自然是被忽略的。

  陸迢曄坐在實木圓凳上,眼前是透過帳簾縫隙,能清晰看到纖細身影的蘇錦蘿。小姑娘似乎是十分害怕,小松鼠似得睜著一雙大眼睛躲在被褥里。

  翠花綠緞面的被褥邊緣被拽在那隻白嫩小手裡,粉嫩指甲蓋嵌在裡頭,青蔥白玉似得好看。

  帳勾輕動,青絲逶迤,露出一截纖細脖頸,細細的抻著,陸迢曄只用一隻手,就能給它擰斷了。

  見陸迢曄盯著自己的脖子看,蘇錦蘿鴕鳥似得立刻就把身子給縮進了被褥里。

  “王爺,蘿蘿的身子如何?”蘇清瑜親自替靜南王端了一碗茶水來。

  陸迢曄接過茶盞,輕抿一口後道:“身虛體弱,人懶精乏。”

  這是在說她懶人屎尿多。

  似是茶水不合胃口,陸迢曄將手中茶盞遞還給蘇清瑜,然後繼續開口道:“有一事,需與二姑娘單獨說。煩請大公子帶人迴避。”

  “不行!”蘇清瑜還未說話,蘇錦蘿趕緊道。她可不敢跟這個偽君子呆在一處!

  陸迢曄垂眸,眼瞼下斂,眼尾緩慢挑起,表情有些邪肆。但因為他面對著蘇錦蘿,背對著眾人,所以這表情只蘇錦蘿一人瞧見了。

  蘇錦蘿震驚的瞪大一雙眼,恨不能立時跳下軟榻躲到蘇清瑜身後,然後再晃著她大哥的肩膀大喊:“你看,就是這個人!”

  可惜,蘇錦蘿慫啊,她只能擠著軟綿綿的雙下巴縮在被褥里瑟瑟發抖,然後看陸迢曄三言兩語的就把她大哥給打發了出去。

  啊,這眾人皆醉她獨醒的世界……

  珠簾聲漸靜,蘇錦蘿能聽到自己清晰而急促的呼吸聲。她聽到男人說:“真是顆漂亮的小腦袋。”

  拱在被褥里的小腦袋一抖,蘇錦蘿咬唇發抖。大哥你快來看啊!這個人的真面目有多兇殘!他居然要摘她的腦袋!

  蘇錦蘿後頸發涼,躲在榻角,偷偷摸摸的掀開被褥一角偷看。

  只見那人一手拎著一隻兔子,正笑意盈盈的盯著她瞧。兩隻白絨毛兔蹬著小短腿,皆是一副驚恐模樣,與蘇錦蘿的表情如出一轍。尤其是那雙眼,乾淨澄澈的浸著懼意,黑烏烏的惹人憐惜。

  “昨日裡在醉鄉樓吃的紅爆兔子頭,真是美味至極。”

  你美味就美味,盯著她看做什麼呀……

  蘇錦蘿瑟瑟發抖的伸手,朝陸迢曄結巴道:“香,香香和奔奔還小,它們還,還沒生小兔子呢。”

  陸迢曄一挑眉,臉上表情愈發意味深長。“嫩的吃起來才能入口即化。”

  就像眼前的小東西,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這身子定是比初生的花還要嬌嫩。

  蘇錦蘿感覺到世界深深的惡意。她只是想好好活著,也這麼難嗎?

  逗弄夠了,陸迢曄將兩隻白兔子摟進懷裡細細安撫。垂眸時,歲月靜好,一派清俊儒雅君子之風範。

  看著那窩在陸迢曄懷裡的兩隻白兔子,蘇錦蘿有一種自己正在被順毛的感覺。

  “蘿蘿的毛病,似乎有些難治呀。”

  慢條斯理的開口,陸迢曄抬眸,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蘇錦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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