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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土這東西,吃起來口感是不錯的,細膩滑糯,卻沒什麼味道,加水加鹽能混成泥球吃。但吃下去以後,卻根本就排不出來,它會在你的肚子裡頭吸飽了水,讓你活活脹死。而且死狀難看,手足浮腫,就跟在水裡頭泡了七天七夜一樣。”

  “你,你別說了……”蘇芩一把捂住陸霽斐的嘴,小臉更白。

  陸霽斐輕笑一聲,拿下蘇芩的手,親了親,道:“莫怕。便是給姀姀吃我的肉,也不會給你吃那觀音土的。”

  “你,你渾言些什麼呢。”蘇芩使勁抽開自己被陸霽斐攥在手裡的腕子,眼睫顫顫,神色怔忪道:“你,你難道吃過……”

  “我自然沒吃過,不然哪裡還能活著與你說這些話。”陸霽斐說話時,臉上帶笑,眸色卻陡然狠戾起來。

  多少年了,這些官員連貪污的手法都不肯翻新,真是令他失望呀。

  ……

  災民源源不斷湧來,皇城內的達官顯貴為掙名聲,紛紛擺粥攤,贈衣物。他們按照陸霽斐的法子,往粥里撒沙子,用爛棉絮、舊衣裳饋贈,果然大大減少了那些混吃胡喝的人。

  這法子被廣為流傳,惠及周邊。而陸霽斐的名聲也漸大,從人人唾罵的奸佞賊子,到不畏強權,為國為民的好首輔。

  一夕之間,陸霽斐就翻盤了。

  郴王府內,郴王面色難看的坐在太師椅上,地上滿是砸碎的茶盞。

  夏達站在堂內,身上的朝服已半濕,顯然是被茶水潑的。

  “夏達啊夏達,你這是在為那陸霽斐做嫁衣呀!你聽聽現在那些人都是怎麼說那隻瘋狗的,嗯?什麼青天大老爺,包拯在世,他配得上嗎他!”

  “砰”的一聲響,郴王狠狠拍上身邊的桌子,氣漲了一張臉。

  夏達垂眸,悶不做聲的任由郴王發脾氣。

  郴王繼續道:“你往那賑災糧食裡頭加什麼沙子,直接撒一把砒霜不是更省事。”

  夏達霍然抬眸,眸色定定的看向郴王,聲音囁嚅道:“王爺……”

  “看本王幹什麼!這次沒能扳倒陸霽斐,我們一定要抓住賑災糧款一事,給他剝一層皮。去,立刻送信給姚定科,讓他好好的參陸霽斐一本。最好再來一份聯名血書,本王就不信了,這次他陸霽斐還能說出朵花來。”

  姚定科乃廣西知府,掌一府之政令,總領各屬縣,屬從四品大員。

  郴王話罷,“哐當”一聲響,堂側的酸枝木大理石插屏風後便傳來一陣凌亂聲響。

  郴王面色一變,起身走至屏風後,“誰?”

  “王,王爺……”沈宓的腳邊是被打翻的雲龍紋漆盤,裡頭是兩碗茶水和一碟糕點。清冽的茶水蜿蜒開破碎的瓷片,順著大理石地面蔓延開來,浸濕了沈宓腳上的繡鞋。

  沈宓剛剛施粥回來,聽管家說郴王正跟夏達在大堂內談事,便捧了漆盤過來奉茶,卻不想竟聽到了這番話。

  郴王霍然一把攥住沈宓的腕子,面色猙獰可怖。

  沈宓瑟縮著身子靠在酸枝木大理石插屏上,腕子似要被捏爛。她痛苦的皺著一張臉,抽氣道:“王爺……”

  夏達上前,搭住郴王的胳膊。“王爺,這是王妃。”

  郴王眸心一窒,霍然鬆手。

  沈宓歪歪斜斜的軟倒在地,面色慘白。

  “王妃,你聽到了什麼?”郴王負手於後,聲音暗啞。

  沈宓捂著青紫腕子,使勁搖頭。髮髻上的珠釵玉環相撞,發出清靈空響。她瑟縮著身子,連髮髻都歪了。

  “臣,臣妾什麼都沒聽到……”沈宓抽噎著道。

  郴王轉了轉手,揮開寬袖,不耐煩沈宓這副抽抽噎噎的模樣。“我聽說你今日去施粥了?”

  “……是。”沈宓跪在地上,攥住郴王的袍擺,神色驚懼道:“王爺,臣妾不會再去了,一定不會再去了。”

  “去啊,為什麼不去呢?”郴王俯身,看向沈宓,那張俊挺面容印在沈宓眼中,卻猶如鬼魅般可怖。

  “本王的好名聲可都仰仗著王妃呢。王妃不僅要去,還要去廟裡,點燈祈福,吃齋茹素,替本王好好的做。”

  “是,是……”沈宓一邊應聲,一邊緩慢鬆開攥著郴王袍擺的手。

  她的腕子疼的不行,連動一下都做不到。但最疼的還是心,就像是被挖出來浸在寒冬臘月的深潭裡,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沈宓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她家世雄厚,才貌雙全,她幻想著自己的婚姻會舉案齊眉,白頭到老。卻不想,到頭來竟是如此光景。

  想起陸霽斐對蘇芩的種種呵護,沈宓暗咬牙,心內的想法再次冒出來。若當時,當時她嫁的是陸霽斐,那,那如今……

  郴王垂眸,看到沈宓垂落的粉頸,青絲微亂,紗衣半褪,纖細的身子跪在地上,肌膚雖不及蘇芩,但也算白膩過人。

  “夏達,你先退下吧。”郴王突然道。

  夏達拱手退下去。

  沈宓神色驚懼的抬眸,看到夏達消失在穿廊處的身影,鬢角滲出大片大片的冷汗。“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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