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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皆心知肚明,卻也不點破。

  “對了,大姐,今日還有一件事,”顧氏掀開眼帘,看一眼面前的秦氏,撫了撫面前的炕桌道:“咱們蘇府如今這般艱難,不若早早分家了的好。”

  顧氏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張氏變了面色,秦氏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只暗抿了抿唇。

  顧氏娘家頗有勢力,如今蘇府這般模樣,顧氏要回娘家,勢必要與蘇府撇清關係,省的被連累了。

  “好。不過這事,先別告訴老祖宗。”

  顧氏沒想到秦氏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她略怔了怔神,而後喜笑顏開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耳房內,蘇芩攥緊身下被褥,暗暗抿唇。她這二嬸子慣是個愛鑽營的,沒曾想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還如此百般算計。

  ……

  坐夜前日,漫天雪飛,如穿庭飛花,梢雪堆梅。從蘇府大門起至內宅門扇大開,一色淨用白紙糊了。佛僧正開方破獄,另有十眾尼僧,在靈前默誦接引諸咒,嗡嗡繞繞,十分熱鬧。

  蘇府門前,前來弔唁之人,屈指可數。趨利避害,人之常性。

  “大夫人,徐老先生攜陸首輔來了。”門房跌跌撞撞的進來通報。

  徐玠年歲已大,無官職在身,但因其本身名望極高,所以被稱一句先生。

  棺桲前,以秦氏為首,身穿孝服,哭的喉嚨嚷啞。

  大老爺蘇博與二老爺蘇攢還被關在牢內接受審查,秦氏豁出去臉面,帶著一眾女眷,撐起整場喪事。

  大堂前,行來兩人。

  為首徐玠,穿樸素氅衣,鬢髮如霜。其身後是一身素服的陸霽斐。身高腿長的跨上石階,行走之際,腰間佩環輕響。

  兩人入大堂,引得堂內眾人側目。

  世人都知,蘇龔與徐玠,生前如何斗的你死我活,如今徐玠前來,怕不是來找麻煩的。

  陸霽斐立在那處,身後漫雪飄飛,落在肩頭髮梢。溯風冷冽,揚起黑油長發,寬袖獵獵。男人眉目豐朗,身型如青松般挺拔。

  堂下跪著的蘇家人中,不乏俏美者,但無論是誰,只一眼,就會瞧見那最出挑的一個。素裝寡服,不敷脂粉,自然一股天生風韻。

  人說:要想俏,一身孝。

  如今的蘇芩,穿一身孝服,通身雪白,髻上簪一朵絹布白花,斜斜插在鬢角,雙眸紅腫,含悲忍泣,粉嫩唇瓣抿的緊緊的,因著下跪前傾的姿勢,壓出身段。只隨意挪動身子,便比旁人刻意款腰擺尾,還要勾人。

  前來弔唁者,不乏有心思不正之人。蘇芩毫無所覺,兀自哭的傷心,那副小模樣,任誰瞧見都不忍。

  秦氏起身,聲色沙啞道:“來者便是客,請上香。”話雖這樣說,但秦氏看向徐玠與陸霽斐的目光卻隱帶窺探恨意。

  秦氏認為,蘇龔之死,與眼前兩人脫不了干係。

  秦氏親自上前,替徐玠遞了香。徐玠撩袍而跪,神色鄭重。鬥了一輩子,如今結局,早已註定,他們之中,一人必死。

  行罷三跪九叩大禮,徐玠上前插香,對著棺桲內身穿壽衣的蘇龔,喃喃一句。“你耿直了一輩子,是死的快活的吧。”

  徐玠嘆息一聲,搖頭退開,陸霽斐上前取香。

  “姀姀。”秦氏喚蘇芩。

  蘇芩拿著手裡的香,眼紅紅的朝陸霽斐走過去。淚眼朦朧間,她看到面前的男人,竟還裝模作樣穿了一身素衣。

  陸霽斐側眸,看向蘇芩。小姑娘哭的厲害,雙眼腫成核桃,在那副風嬌水媚的艷色中,平添幾分楚楚可憐之意。纖纖素手舉著三根香,大堂穿風,小姑娘凍得厲害,連帶著身子也顫上一顫,眼睫上掛著的那滴淚珠子,冷不丁的就順著香腮滑了下來。

  陸霽斐眸心一窒,正恍惚間,突覺舉在半空中正欲接香的手一疼。

  他垂眸,看到自己的指尖被點燃的香尖戳出一個小小的圓黑洞,附著一層細薄香灰。

  小姑娘低著小腦袋,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截纖細脖頸,領如蝤蠐,顫巍巍的透著冷意。但陸霽斐知道,她是故意的,怕是還念著那日裡自己搜她身的事。

  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陸霽斐慢條斯理的接香,指尖觸到那隻小手,凝脂白玉般膩滑,只是冷的厲害。

  男人的手很燙,雖只一瞬,但蘇芩還是被唬了一跳。她快速縮回手,回到秦氏身邊。

  上完香,徐玠上前,與秦氏道:“如有難處,可來尋我。”

  秦氏皮笑肉不笑的應一句,只當是這人在壓下馬威。

  徐玠攜陸霽斐而去,秦氏嘆息一聲,“確是風光霽月,如匪君子。只可惜是個狠心腸的。”話罷,復跪回靈前。

  蘇芩知道,秦氏是在說陸霽斐。

  世人都說,新晉內閣首輔,陸霽斐,真真是應了那個“風光霽月,如匪君子”的名號。但只有蘇芩知道,這八個字裡頭,只有一個字適合他。

  那就是“匪”。

  ……

  坐夜之期,外頭更為熱鬧。

  趁著夜色,郴王前來探喪。

  已是二更多天,寥寥遠客去,準備辭靈。孝幕內,女眷皆哭一陣,尤其是蘇芩,哭的幾近氣絕。秦氏扶住,捶鬧一陣,才算緩過些神來。

  郴王上了香,一臉心疼的跟著蘇芩進一側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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