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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潤之老教授辦公室里。
陳潤之老先生仔細打量著蘇嬌楊,上次他見蘇嬌楊的時候,蘇嬌楊還是過耳短髮呢,現在已經變成了齊肩長發,頭髮被紮成了一個糰子,‘掛’在後腦勺上,看著相當的精神。
見蘇嬌楊這般精神面貌,陳潤之老先生便放心了,他問蘇嬌楊,“怎麼,終於捨得出關了?你的研究成果怎麼樣?”
蘇嬌楊聽到‘出關’這個詞,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餘下的便是滿頭黑線。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不過仔細想想,用‘閉關’和‘出關’來形容自個兒的學習狀態還挺貼切。
“嘿嘿,問題解決了,是加拿大的這個學者在證明過程中,將一個比較複雜的方法用錯了,而且在不同方法轉換的過程中也刻意簡化了問題,失之毫釐謬以千里,最終才導致了證偽的結果,而我的方法通篇都是用純粹的代數理論去做,沒有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陳潤之老先生的眉頭越皺越緊,若是有隻蒼蠅想不開落上去,怕是會被陳潤之老先生的眉峰給活活夾死。
“嬌楊同學,你確定?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國際數學聯盟怕是會有一場不小的地震……你帶論證成果了嗎?要是帶了的話,拿過來給我看看。”
說完之後,陳潤之老先生就後悔了,他又連忙否定道:“不行不行,這種重大的成果,就算集整個國防科大數學系的力量,怕是也論證不了。你直接投稿吧,就投《數學科學》,把你從原先那論證過程中發現的問題以及你給出的證明過程全都寄過去,然後看他們怎麼說!”
蘇嬌楊在看那些雜誌的時候,便已經順帶著將不同期刊的錄稿格式、投稿地址等都記錄了下來,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場。
稿件寄出去之後,蘇嬌楊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決定回津市待一陣子,等開學的時候再返回國防科大,臨回前,她還特意給家裡人帶了一些湘南的特產。
若是國防科大旁邊那條小食街上的麻辣煮方便帶,蘇嬌楊肯定會給家裡人帶些回去,可惜那些湯湯水水的東西最難帶著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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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堅,賓州。
蘇嬌楊投出的稿件歷經數月,總算漂洋過海來到了《數學科學》編輯部。
負責接收郵件的編輯只是掃了一眼蘇嬌楊寫的論文題目,就把那一整本論文當成廢紙,壓到了‘退稿信’的那一摞上。
單單這樣做,那編輯還不覺得解氣,他同自己的同事說,“現在的數學家真是越來越荒謬了,黑德爾猜想這都被證偽多少年了,居然還有人跳出來說黑德爾猜想是正確的。證偽黑德爾猜想的那個加拿大籍學者現在已經是普林斯頓的教授了吧……要是他的證明過程是錯的,那我們豈不都變成了悖論的愚蠢擁躉?搞笑。”
另外一位編輯掃了一眼被‘棄置’的投稿,伸手拿了過去,打開之後認真看了一兩頁,道:“黑德爾猜想是我們期刊上近十年來刊登的最知名的一篇論文,真不知道這個名字念起來怪怪的作者是怎麼想的,居然把稿件投給我們。如果他的論文是正確的的,那豈不是說明我們之前獲得的榮譽都是虛的?”
“不過這個作者的數學功底還是很好的,論證過程相當流暢,我的數學水平一般,但看過的文章不在少數,這篇文章的作者在論證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是有的,起碼我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來。讓我看看詳細過程……”
“喲呵,居然用這麼大的版面論證那位加拿大籍學者證明過程中的問題,看來是真的很有自信了……讓我看看她的證明過程。”
這位編輯邊翻閱文章邊碎碎念,那位將蘇嬌楊這篇論文定義為‘譁眾取寵’的編輯則是嘲諷一笑,覺得自個兒的這個同事有些太過小心謹慎。
每天都有不下二十份投稿送到《數學科學》編輯部,這些投稿來自全球各地,質量天差地別。
在《數學科學》編輯部,已經有了一條大家默認的‘科研歧視鏈’:美利堅第一,歐羅巴第二,第三是東亞的那幾個小國,第四才是中國,至於第五,那自然非老天爺都拯救不了臉黑的種族。
而且科研成果的出現並非雨露均沾,而是呈現出一種集群效應。
牛逼的教授帶出來的學生也差不了,因為牛逼的教授就是基石,他們站得高,他們的學生哪怕只是在他們的基礎上做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突破,都能夠成為某一個分支學科的先驅。
可若是尋常老師帶出來的學生呢?
並非尋常的老師就帶不出頂尖的學生來,只不過概率非常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罷了。
老師的眼界不夠寬,對整個學科的把握不夠前沿,那學生就算絞盡腦汁地做,也只能做一些拾人牙慧的東西,難以做出令人驚艷的成果來。
這樣的話說出來很難聽,甚至與‘學術自由’、‘學術公平’的準則相違背,但這是事實,大家都懂,也都在遵守的事實,所謂的‘學術自由’與‘學術公平’不過是快遮羞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