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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主子說芋頭焐熱就報上來的!

  “……因此天一為水。”碧桃清晰吐字,將這句讀完後方闔上書,笑招招手,“快端來我吃。”

  剛焐熱的芋頭還滾燙,她常剝到一半就燙的丟開手去捏耳垂,卻偏不肯交給宮女來做。吃這類粗糧,自己動手才有樂趣呢。褪下皺巴巴的芋衣,碧桃嘗了一口,入嘴口感細軟,綿甜香糯,果然不錯。

  芸縷好笑道:“煮、蒸、燒、炒、燴,這樣多種方法主子都不選,偏要教咱們把它埋在炭灰裡頭,髒不髒的還兩說,要讓聖上發現咱們起了炭爐子,又要怪到咱們頭上來了。”

  皇上的火玉可不能白送了。

  “要是把它精精緻致裝在盤子裡,我也沒胃口了。”她又吃了幾口,得隴望蜀的感慨,“要是能烤番薯吃就更好了。”

  “主子快打住,”這下連奉紫也看不過眼,插嘴道,“也不知是哪個嘴饞的在主子跟前念叨這些有的沒的,主子身份尊貴,豈能天天吃這等粗糙糧食。只擱在菜餚里佐菜也就罷了。”

  “可不是。不過這吃食原是好的,只是不該按這樣的做法去做,倒顯得主子和咱們一樣了。”芸縷接口。

  碧桃訕訕的嘟起嘴:“好啦,之後我不吃就是了。”她和她們隔著時代的鴻溝啊。不過自己也是難得任性一回,平日還不是端著“尊貴”的架子。

  得了這話,初曉好像想起什麼似的道:“主子是該小心些。永和宮裡與奴婢交好的幾個宮女兒近來多多少少都吃壞了肚子呢,往後還是叫御廚做了吃吧。”賢妃的永和宮與翊坤宮同為東六宮,走動起來自然比原先便宜。

  “初曉,”奉紫正色,“不會就是你攛掇主子這樣吃的罷?”

  初曉發現暴露了,頓時也跟著訕訕的:“沒、沒吧。”反駁的很無力。

  奉紫瞪她一眼,還不等開口訓斥,就被碧桃叫了停。碧桃將手裡最後一口芋頭吃掉,拿帕子擦著手若有所思的問她:“皆是這樣吃芋頭吃壞的?”

  “倒不是,”初曉見被主子救下,忙不迭回話道,“奴婢記得有個是不愛吃芋頭的,因此沒吃,不過後來不知吃了甚麼,肚子也疼起來。但只有一陣兒,疼的又不厲害,咱們都沒當回事兒。”

  “再說,奴婢吃了也沒事。可見問題不出在這上面。”她對著奉紫認真的強調了一句。

  奉紫撇臉不看她。帶壞主子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碧桃笑了笑道:“初曉說的對,也許問題不出在這上面。”後宮裡,任何細微的小事都不是小事,更何況是幾人一齊肚子疼,且都疼的輕微。聽起來很有些貓膩在裡頭。

  “主子是說……”芸縷經她一說,也覺得不對勁。

  碧桃想著這事出現在永和宮,許是德妃和賢妃鬥法也說不準,便沉吟道:“讓人小心的查,勝在穩妥,不要教人發現。”

  “是。”芸縷躬身應命。

  奉紫卻和初曉面面相覷,主子和芸縷的思緒又跳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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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貴人氣的將赤金銜南珠金釵砸進首飾匣子裡,怒瞪那梳妝的宮女:“你剛剛說的什麼,再說一遍!”那平日應顯和氣的銀盆臉兒扭曲著,美感俱無。

  梳妝的宮女一見敏貴人的臉色早就嚇的跪下去發顫,哪裡還說的出半個字來。她原當是個機會,沒想到弄砸了。到現在她還不懂主子是為了什麼生氣。

  大宮女汝言見狀連忙上前,恐怕主子後仰時沒有著力處,扶著主子的肩輕聲寬慰:“主子,她也是為主子好。”

  “什麼為我好,”敏貴人冷哼了一聲,“懷孕時不能上妝,誰說的?連太醫都沒囑咐的東西你就知道了?可別是哪宮派來的jian細,知道皇上今日來我這裡特意看我出醜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宮女連連叩頭,“是奴婢說錯了,是奴婢說錯了。奴婢是想說主子天生麗質,不必上妝也能將各宮主子都比下去了,都是奴婢嘴笨!”一旦被扣上‘jian細’的帽子,她不但不能出頭,怕是要直接被拖去慎刑司受罰。再加上敏才人喜怒不定的性子,再嚴重點說不定死了還沒葬身處呢。

  “這還差不多。”敏貴人心氣順了點,不由多看她幾眼,“倒比原先那個會說話。”

  汝言是知道自家主子懷孕之後心情一會一個變的,對此不以為然。只緩聲道:“原先的病了,奴婢才另安排她的。主子要不喜歡,奴婢再去叫人替上。”

  “不必了,以後我的妝面就讓她來化吧。”敏貴人隨意道。繼而對鏡左右相顧,沾沾自喜:“汝言你說,我懷孕之後真的變漂亮了?”

  汝言知道自己被派來幫助敏貴人的,為了自己的前途,即使不屑也得奉承著她:“主子一貫是貌美的,哪裡是懷孕之後才變好看呢?”

  “我就說嘛,我哪裡比不上薛氏那個狐媚子,她不過是仗著旁門左道的邪術才得了表哥的寵。”敏貴人想起宮中原先的流言,登時道,“不行,等表哥一會過來我得和表哥說清楚,否則靠的近了哪日被她用巫術咒了去也不知道!”

  不等汝言附和,一道低沉的嗓音在敏貴人耳邊如炸雷般的響起:“你想和朕說什麼?”

  旁邊跟著的趙忠信看著呆滯的主僕三人,心裡又一次嘆息,皇上喜歡悄聲無息出現的怪癖還是沒改啊。

  總有一天宮裡的妃嬪都要被嚇出病來。

  作者有話要說:咦,一直是在評論里回復忘了在這裡說,三月份如果哪一天妹紙們發現我變成了隔日更,千萬不要吃驚。

  因為我也要上學的嘛-v-!

  ☆、萬歲

  皇帝的臉色有些陰鬱。

  實際上,自敏貴人摔金釵起他就已經將近門口了,他慢下腳步,趙忠信會意的向周圍低頭欲行禮的宮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們不必通報逕自退下。

  然後就聽到敏貴人尖銳刻薄的說著“懷孕不能上妝乃是危言聳聽”的論調,這讓不由他想起去翊坤宮時小乖素淨的面容。皇帝的大男子主義讓他認為自己不關心龍胎是無礙的,他是天下之主,如何能分出這麼多時間給那些也許不能出生或長大的孩子?尤其那個孩子的母妃還不是他所喜歡的。然而身為孩子的母親為了打扮漂亮卻忽略孩子的健康,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還不等他出言訓斥,主僕倆一言一捧的話頓時讓他啼笑皆非,倒想繼續聽聽後面還有什麼新鮮話好說。

  實際上敏貴人的長相還是不錯的,面如銀盆,膚若凝脂,兼之易生養的豐腴身姿,要是放在歷史朝代,許也是個楊貴妃式的人物。只是懷孕後動不動就易怒的性子讓她七八分的容貌降到了四五分,這要是在尋常人家也能維持個場面,但放在後宮裡,皇帝實在沒興趣多看一眼。

  今日來這一趟也是因著母后的再三勸說。母后對於他把貢品大多送入翊坤宮的舉動沒有提出異議,只是要求他也要時常關心一下敏貴人肚子裡的孩子。投桃報李,他自然要有所表示。

  畢竟是自小看到大的,太后雖成日禮佛,也不是完全不問世事。她了解自己這個侄女對她表哥的愛慕之情,自己的關心寬慰遠不如自己兒子親自來一趟更能讓她安心待產。

  “表、表哥,”敏貴人在接觸到皇帝陰沉臉色的一剎那無措的起身,接著想起什麼似的立刻行禮,“妾身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汝言和那個小宮女也隨之跪拜,因不知道皇上聽到了多少,心裡直如掛了十五桶水般,七上八下,忐忑萬分。皆後悔剛剛不該陪著主子議論珍昭儀的不是。

  雖然她懷有身孕,皇帝並不曾親自去扶她,更是遲了一刻才淡淡道:“平身。”

  敏貴人不禁感到一絲委屈。又有些咬牙切齒的恨,若不是薛氏與她幾乎同時懷胎,表哥也不會對她肚子裡的孩子這麼無動於衷。這樣一想,倒讓她懷疑薛氏是不是故意遲她一天才暴出有孕的消息,好刻意壓過自己的風頭。

  此刻,她全然忘了碧桃因鬼節懷子而流傳紛紛的謠言,而她自己在聽到時更是歡天喜地直說神佛顯靈呢。

  “皇上來的這樣早,妾身還沒準備好呢。”她竭力調整了一下表情,露出個自認動人的笑。見那宮女起身的動作慢吞吞的,她眉頭一皺,呵斥,“還不趕緊教人去端茶來!大冷的天也好讓皇上等著,手腳都凍沒了不成!”

  皇帝沒制止她讓人倒茶的舉動,只是眉頭鎖的更緊了。自己這個表妹小時候看著還好,活潑俏麗,長大了反不如小時候天真可愛。小乖也愛使性子,但大多在自己面前嬌聲嬌氣的嗔上幾句,便有些小動作,也不過是惡作劇,倒顯得她更靈動有趣。絕不是似敏貴人這般對誰都擺出這樣頤指氣使的樣子,顯得尤為尖酸刻薄。

  “行了,你就安生坐著,”到底是親表妹,打著骨頭連著筋,皇帝對她比起別人還是會縱容些的,“底下人會安排好的。”

  敏貴人見表哥還是關心自己的,霎時把剛剛的不愉快都丟到了腦後,甜滋滋的應了一聲。掃過鏡面時又猶豫道:“妾身儀容不整,還請皇上容妾身妝扮則個?”鏡子裡的人鬢髮稍亂、眼下發烏,一看就是歇息不得當。女為悅己者容,她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在表哥面前,當然不願就當前的模樣陪表哥說話。

  皇帝見她還不死心一定要梳妝,不耐煩的甩袖去了外間,留下一句:“隨便你。”

  “汝言,表哥沒生氣罷?”敏貴人察覺有點不對,試探的問了一句。

  汝言心道,就是瞎子都能看出皇上不高興了,但她也想不通皇上氣在何處。既主子想求個心裡安慰,她就不能在這個當口潑冷水。於是她輕聲輕語地道:“主子放心,在後宮這麼多妃嬪里主子可是皇上最親近的人,皇上生誰的氣都不能生主子的氣呀。更何況,妃嬪保持良好的儀容體態接駕本就是規矩,皇上斷不會為這個與主子置氣。奴婢私心想著大抵是在別處碰見了糟心事兒,主子一會兒多寬慰幾句也就是了。”

  敏貴人對這個母親送來的婢女很是信服,聞言點了點頭,深信不疑。

  等敏貴人打扮一新走到皇帝跟前時,皇帝正端著茶盞輕呷,繼而漫不經心地看向她,全然沒有她期盼的那種驚艷的目光,她有些失落。

  不過又給自己打氣,畢竟懷著身孕,肚子鼓脹,無論如何量體裁衣也難以看出身材好壞。表哥這樣的反應實屬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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