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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不是愛。

  其實她對他也不愛。有人的愛是放手和守候,她的愛卻會是獨占。如果真的愛他,她會使出一切手段來阻止他去寵幸別的女人,可現在,她不過難受一陣子,就能找到別的動力,恢復如初。然而他們這樣,相互不知拿對方如何是好,其實是最難辦的。

  她能看出皇帝還是在意她的想法、看法,所以除了不習慣那些女人的相伴,更多的是先入為主,對她們沒有好感。

  如果能一直這樣,她或許就能勇敢邁出一步。但同時她也擔心,時間一久,皇帝就會淡化去關注她的想法。畢竟他的身份是皇帝,這一步邁出去,不能成功,就是粉身碎骨。她只能小心,再小心。

  或許為了寶寶,她這輩子都不會邁出這一步。

  暫時想通之後,雲露就將手繞過去拍了拍皇帝的背,軟聲道:“好啦……皇上這麼大個人了,和我撒什麼嬌……”

  皇帝觸電般的退開來,略微覺得有些尷尬,嗯,他剛剛的表現確實有那麼點像在撒嬌。不過既然是和妙妙……應該還好吧。

  而且,方才那樣的氣氛,那些話,他鬼使神差的感覺到,如果她能有選擇就會離開皇宮。即使有寶寶作為他們之間的聯繫。

  他無法接受。

  甚至沒有辦法想像,假如她不在,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這並不是說他非她不可,只是想到後宮沒有一個事事為他著想,不畏懼他,不討好他,有自己的小脾氣,與自己心思相通的人,日子會過的多麼乾澀無聊。

  ……這麼列舉出來,好像真的是非她不可。

  皇帝又一次無措了。

  有關妙妙的問題為什麼會比政事還要複雜,他在心裡嘆息。

  “皇上下回別再這麼任性了。”她驀地道。

  皇帝收回思緒,佯作不悅地勾她鼻子,“朕還能任性的過你,嗯?”

  雲露卻沒有和他開玩笑的意思,逕自道:“近來傳言又不大好聽,皇上每回發脾氣就來我這兒,她們只當是我和你吹枕邊風,不讓你去。我倒有攔過你呢?”

  她眉眼淡下來,下巴輕揚,哼笑:“也輪得到她們來議論我?”

  皇帝簡直愛死她這副模樣了。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日子沒見過她露出的利爪鋒芒,他模模糊糊察覺到便覺得失落,如今乍然看見,險些讓他產生神佛顯靈的幻覺。

  他隨之冷哼:“既然他們不高興見到朕發脾氣,就不用再見了。”

  話音一落,仿佛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皇帝撲過去啃她,放縱的姿態像從籠子裡剛跑出來的狼,廝纏著她問:“好不好?好不好?”

  雲露:“……”

  關我什麼事。

  她沒說,皇帝卻覺得異樣滿足。

  ******

  之後雲露和皇帝的對話修改版就傳了出來,大概的意思是,皇帝對於她們背地誹謗貴妃的行為表示不滿。並且隱晦地道出“朕高興不高興你們都得受著,受不住朕不高興?那別受!朕放你個假,不翻你的牌子”的意思。

  於是那群蹦躂的人就縮著腦袋消停了。

  其實她們也不想背地裡說貴妃,但她們焦急呀,皇上去了只說不到幾句,就一定會不高興,繼而就回去貴妃那裡,讓她們怎麼辦?但凡提點幾句,她們也知道怎麼改……可現在……

  從不知道皇上是這樣難伺候的人。

  這些日子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狀況,讓那些幻想一進宮就憑藉容貌、才藝獲得聖上垂簾的女人感到一陣挫敗。甚至生出“貴妃真不容易”的想法。

  又連續在搖光殿宿了一個月,皇帝是身心舒暢了,但是太后坐不住了。

  皇帝去康壽宮請安之時,便聽太后明里暗裡的勸告他,讓他去寵幸別的女人。皇帝穩穩端著茶盞,喝一口後才慢慢笑起來,“母后不必多慮,朕心裡有數。”

  太后不滿意他如此敷衍,他又道:“去貴妃那裡,一則是因為那些新人不懂事,連點小事也做不好,不得朕意。朕每日忙完國事,還要教她們怎麼伺候朕?若母后願意,勞煩母后教導教導她們,朕再去不遲。”

  太后語塞。

  怎麼樣讓皇帝覺得好,仍是要他本人說了算。她如今覺得是皇帝在雞蛋裡挑骨頭呢,一兩個不好就罷了,怎麼會個個都不好?

  “二則,後宮裡只貴妃給朕生了兩位皇子,朕也是念著孩子。”

  這個太后是同意的,她也念著兩個寶貝孫子呢。

  既是如此,也好辦。

  她看皇帝一眼,不緊不慢地笑道:“貴妃養兩個孩子不容易,她又是頭回養孩子,恐怕會有疏漏。母后如今人老了,不求別的,就想左右能聽見小孩子的笑聲。康壽宮裡的東西都不差,必定能幫皇上把皇子養的白白胖胖的,也好讓貴妃松乏松乏。”

  “皇上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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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與太后對視半晌,驀地一笑,道,“母后是當真想聽朕的意見,還是想藉此來威脅朕,”

  因為他道去貴妃處是為了看孩子,所以太后才提出將孩子抱到康壽宮去。如果他肯順了太后的意思,她或許就能順勢打消這個念頭。

  若不然,這件事恐怕是要沒完沒了。

  太后向來喜稱哀家,對著他自稱“母后”極為少有。可惜她老人家長久不打感情牌,偶然想用一次,效果自然不佳。

  況且她話里話外都是一貫的強勢,這牌倒是打的不倫不類。

  太后聽見他把話挑了個底兒亮敞,直白的不留餘地,一時覺得胸口發悶,惱意頓生。她撫著心口眯起眼,想起如今的皇上由不得她直接發令,便唏噓嘆道:“眼見著皇上長大了,能自己當家做主了。母后不過是想為你操這一份心,給你提提建議,也能讓你曲解到如此地步,哎……”

  太后既拿出這樣的姿態,按理皇帝就不能太過強勢,免得留了話柄。不過他並無緊張感,不說他今非昔比,就是現在的太后,也遠不是當年先皇駕崩,扶他上帝位的太后了。

  他肯哄著她高興,不代表就能任由她拿捏。

  “母后近年體弱多病,兒臣也是想讓母后多多修養。成日為兒臣操勞,豈不是兒臣的罪過?母后切莫多心才是。”茶蓋與盞壁相碰發出“叮”地一聲,茶盞被擱到旁邊,皇帝笑道:“只是眼下瞧著,兒臣總該應承母后一件事,免得反惹母后不愉,可是?”

  “麒兒、麟兒放在一起照顧也好有個伴,母后心慈,想必不忍他們兩兄弟分開。”

  聽著,像是答應她雨露均沾的意思了。

  然而這番話刺人,太后聽了愈發氣堵。只想著雖然皇帝話說的不好聽,到底退了一步,便也勉強道:“這是自然。”

  她答應了,皇帝卻為難地皺起眉,“朕瞧著那幾個都不如何,依母后之見,新人中哪一個更為出眾?”

  太后微頓,側目看著皇帝。

  這是真心想求得她的建議,還是……

  “倘使皇上沒有看對眼的,母后倒是有人選推薦。”她心思轉了轉,琢磨後道,“不是哀家幫著親族,含玉那個孩子是哀家從小看到大的,容貌性情,樣樣都出挑。貴妃敢與皇上拌嘴,皇上便覺得有趣,可如含玉這般溫柔和順的,未嘗不得你的意。只要多相處相處,你就知道了。”

  皇帝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看的太后莫名覺得掛不住臉。只聽他笑道:“父皇雖懦弱,有一樣卻是需要兒臣學習的。”

  “他在母后面前說一不二,想寵玉妃時,母后從不敢加以阻攔。”

  太后的臉色泛青。

  被自己的兒子揭露不堪回首的舊事,著實踩到了她的痛腳,讓她冷靜全失。她眸光如利刃,直刺皇帝,怒聲喝道:“皇上!”

  “看來朕說什麼都是錯。”皇帝一攤手,嘲諷笑道,“兒臣雖不曾覺得貴妃肖似玉妃,但母后一定要將她如玉妃看待,兒臣也沒辦法。唯願母后下回再算計兒臣時能仔細粉飾一二,別再讓兒臣看出端倪。”

  “天家無情,母后不與朕講親情,朕又何須與母后講?”

  他嘴角噙笑撂下最後一句,便不顧太后頭暈目眩重重靠在椅背上,起身離開。

  有宮女太監在,憑誰有事,他的母后都不會有事。

  或許一開始他與太后還有情分可言,可如今他羽翼豐滿,太后越拿不住他,就越想要對付他。這所謂的對付當然不是謀害他的性命,而是招數百出,間接強制他在她的計劃之下前行,不得有半點偏離。

  母后強勢了半輩子,忍受不了別人逃脫她的掌控。可無論是父皇還是他,都不是能讓她捏在手心裡的人,即便他是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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