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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呿,可算讓他見到真人了吧。

  那女人本是見著這人滿身貴氣,想是哪個王孫公子才出言招惹,這再留個名姓,下回說不準就多了個能與姐妹炫耀的恩客。哪兒知這位不顧旁邊的佳人就與自己眉來眼去(她以為),心中更是一喜。

  也是,那個小丫頭容貌雖好——她是不會承認她嫉妒的,哪兒比得上自己風情萬種!

  這要想開葷吃得盡興還不得多養兩年!

  這一高興就拋了個媚眼兒過去,輕佻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暗罵這要是夏日的薄紗效果就更好了。

  “奴是倚翠樓里的紅綃,公子可認得呢?若是不認得,今兒也算是相識了,改明兒可來找奴一敘……”

  邊上還真有幾個路過的男人被這聲音勾得蘇了骨頭,險些站不住腳。

  雲露看了看皇帝,驀地哼了一聲,踮腳把手一舉,掐住他耳朵就要扯下來。嬌嗓兒斥他:“你何時與她相識的!你上回還騙我說和那些不乾不淨的人都不來往了,我這才肯嫁給你!你說你說,她是誰!”

  她掐得力道不小,要不是皇帝揪疼把腦袋低下來,還要受罪,可不是把個蠻橫的小婦人演了個十成十。

  小醋桶今兒發作得特別歡騰,皇帝半是看戲半是演戲,痛並快樂著。

  他本是在市井長大,只是十幾年未曾回,一入了這兒便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教他躍躍欲試。一時間更把宮裡的束縛都拋了,不把自己當個皇帝,全陪著小人兒鬧騰。

  他半真半假的喊疼道:“小祖宗,我哪兒敢騙你啊。我是真斷了……”

  “我不信我不信!”小貓兒見他配合,反倒自己玩興奮起來,手裡的力道沒控制住,一下攥緊了,疼得皇帝‘嘶’了一聲。

  心裡暗道,瞧他把這小乖乖縱的,還真不把他當皇帝看了。

  後面不遠不近便衣跟著的侍衛還真是看得觸目驚心,妙修媛這也太、太太……

  “這有什麼好不信的。”皇帝終於把耳朵拯救了出來,因那隻闖禍的貓兒知道自己手勁大了,暗地吐了吐舌就鬆了手。

  他揉了揉耳朵,抱怨地瞟了那女人一眼,嗤道:“你只想想,爺有那麼沒品嗎,這女人耳朵大嘴巴寬,鼻子矮胳膊粗,眼睛還跟抽了風一樣……”

  他別過臉,“快別寒磣爺了。”

  雲露在女人抽筋一樣的難看笑容里十分認真的想了想,繼而昂著小下巴,洋洋得意的點了下頭,認可道:“也是,你要是沒品位,也不會娶了我。”

  周圍看戲的人齊聲無語。

  偏偏皇帝還誠懇地應了聲:“可不是,見了你之後,爺才覺得以前真是白瞎了。都怪上天沒有讓我早點遇見你。”

  這話誰都愛聽呀,雲露也聽得心花怒放,笑容甜蜜地依在他身邊道:“我當然信你啦,都是這個大嬸,見你好看就起色心。我才不受她挑撥呢。”

  被叫大嬸的女人怒而撕裂了一方手帕,風情萬種都成了眼睛裡噴出的火。

  圍觀群眾則是囧囧有神。

  “我家娘子就是知書達理。”皇帝讚嘆地道,那誠摯地模樣簡直閃瞎了群眾雪亮的大眼。

  人群里就有妻子在丈夫腰間狠扭了一下,咬耳朵道:“看看看看,至少我不掐你耳朵吧,在人前夠給你面子吧,你就沒說過我好話。你看那家小娘子多蠻橫!人家是怎麼哄得!”

  那丈夫看見那睜眼說瞎話的場面,神色扭曲了一下,被自家妻子掐住腰間痒痒肉的時候又扭曲了一下,最後嚴肅地道:“為夫真是娶了一位賢妻啊……”

  妻子滿意得笑了。

  走出人群的時候,雲露舔著糖人,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滿足得不得了。皇帝幫她提著才買的琉璃燈,寵溺地笑看著她。

  剛剛那一出,不知怎麼讓他心裡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尤其是她敢上手掐他耳朵的舉動,讓他回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那一對對夫妻。那些男人力道皆比媳婦要大,可從來不主動去掙脫,被人提溜著耳朵哀哀叫疼,明明是很落面子的事,可也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耳朵還疼不疼。”

  她迴轉過身,紅唇白齒,笑容明亮,燈光如流水傾瀉在她身上,讓人怦然心動。

  “小媳婦。”皇帝翹唇一笑,走上前與她並肩。俯身敲她額頭時,聲音輕得唯只她一人聽見,“你該擔心回去之後,自己會不會受疼。敢掐我,嗯?”

  這還是他頭一回在她面前不以“朕”為自稱,她若有所思,鳳眼兒俏生生一勾,便將他的神情悉數收進眼底。不搭理他,糖棍兒一丟,取了燈逕自腳步輕快地又往前去了。

  但誰都能從她身上感覺到如春暖花開一般的好心情。

  皇帝抱臂站在原地看她纖巧的背影,燈下表情明靉,心情卻受她感染,前所未有的好起來。

  “皇上。”旁側突然響起清脆的女聲,只是這一聲喊地輕,不招人注意。

  皇帝皺眉側臉,站在那兒的赫然是紗巾掩面的南康公主。

  她較之前的大方多了三分羞赧感激,長而濃密的睫毛悄然一眨,輕聲含笑:“今日的事多虧了您。本以為沒有當面道謝的機會,誰知方才在那邊南音樓賞燈,無意間看見。才想著應該來道一聲謝。”

  一句話,既道明並非自己刻意接近,又間接說是緣分所致。

  皇帝怎麼看不出她還沒死心,只不過他既有了決斷,就沒再對她多加關注。縱然長相絕色,他也不是有了美色就忘記朝政的人。不過這會兒還要為皇叔做打算,不能鬧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罷了。

  “公主即將嫁入我大夏皇室,朕豈有不幫著自己皇嬸的道理。”

  南康僵住,隱在面紗下的扭曲神色登時和方才那位青樓女子有得一拼,實在氣得不輕。不過她理智尚存,在阿茶小心提醒之下立刻恢復過來。她只是無法理解對方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但不是要蠢得撕破臉。

  要是鬧大了,誰也沒得嫁,回去之後父王斷容不下自己。

  雲露走不遠就被一個人吸引住了目光,因而暫且沒有發現後面發生的事。

  她向旁邊看了看,美景很快從人群里鑽出來,她是想避著皇上和主子相處,所以沒有就近跟著,但主子一個眼神她就能馬上注意到。

  “主子?”

  雲露給她指了那人,與她對視一眼問:“有沒有覺得眼熟……”

  美景凝眸,見那人小心地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方踏進當鋪,雖他注意行跡,但舉止卻脫不了宮裡太監的痕跡。她們這種長久和太監打交道的人最清楚不過。

  “好像是內官監的張公公……”她細思後,喃喃道。

  雲露略想片刻,和她道:“你去跟上去看看,別讓他發現。若有可能,過後了解一下他當了什麼東西。”

  “奴婢明白。”

  美景穿著樸素,動作又自然,便如尋常人家的丫鬟一般,再次隱沒於人群。

  雲露仍在思忖間,一回頭卻見皇帝身邊跟了個美人兒,兩人正不知在說什麼。走近一看,美人蒙了面紗,再瞧身後低頭站著的阿茶,不是南康還能是誰。

  南康正是絮絮說著,抬眼見不遠處那打扮嬌俏清麗的女子,眸色稍稍一黯。

  對這位妙修媛,她的感情不可謂不複雜。曾經以為不過是手下敗將,即便有能讓皇上喜歡的地方,也比不過自己的容貌和刻意探查過的、能夠迎合對方胃口的性格。上蒼給了她這樣的容顏,便是預示著自己能嫁給最尊貴的男人才是。

  可惜不知道是哪一處失了手,自挑選宮殿開始,她便呈節節敗退之勢。

  反倒是那個女人,她借皇帝的手收復失地,逃脫出命案的泥沼,更甚至得到她選中的宮殿。及至今天,她看見身邊這位尊貴傲氣的大夏皇帝,竟縱容著陪她玩了一出平民夫妻的把戲。

  她在南音樓上瞧的越真切,不甘和惱怒便隨之升到了極點。

  輸給這樣一個只知撒嬌的女人,她不服氣……

  “妙修媛。”因侍衛擋開了普通百姓,這一處又沒有擺攤,還算僻靜,她這聲就沒有多加掩藏。喚時竟還帶了笑意。

  只在雲露走近時眼裡划過一絲猶豫思索的目光,打量了她須臾,突然恍然大悟地道:“難道是……”

  幾人皆看向她,她神色凝肅,沉吟片刻方對著皇帝道:“南康今日得蒙皇上救助是為大幸,不過此事頗為蹊蹺,南康以為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破壞南康與貴國聯姻。”

  這個人不必說,南康早就通過端王了解過大夏這邊的局面,深知不敢說,但廣陵王和皇帝的矛盾顯然不可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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