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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這些書香世家出身的女子,所喜花糙總跳不開“梅、蘭、竹、jú”四君子,她有此一問,應是喜歡jú花。

  雲露因要答話,也跟上了她的步伐,“倒不圖花好看與否,貪得不過是jú花浸的潭水。”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

  她吟詠了一句,沒有後文,神情有些怔怔地。

  雲露跟在後面,臉蛋兒一苦,頓覺亞歷山大。

  無論對方是真觸景生情,還是刻意做出這副模樣,她都不是很受得住。而且她記得原句是“吹落北風中”,她改成“百花”,是說不想和她們一樣落入淤泥刻意爭寵?

  ……清高的女子,你的歸宿是尼姑庵。

  話說回來,皇帝那日從東明苑跑到雲岫閣,該不會是她不樂意了,特意來膈應自己?

  兩人話不投機,卻還是一路慢慢就走到了池子盡頭,另又走過繞過綠茂依依的柳樹,走向青蔥蓊靄挨著的假山。

  等看見孫朝思的那一刻,雲露才發現,真正的是非來了。

  她忽而有些警覺起來,這個謝婕妤,是有意還是無意?

  “是不是你。”孫朝思的臉色不像從前那樣紅潤,反是蒼白,突出的五官便被襯得尖刻了許多。此刻眼鋒驀地刺過來,咄咄逼人。

  因她直衝著雲露來,謝婕妤便朝旁邊讓了一讓,也看向她。

  雲露笑笑:“謝姐姐好性兒不怪罪你不守規矩,我卻不然。但念在孫才人大病初癒的份上,饒你一遭也無妨。”

  她這話一出,立時就壓住了氣勢迫人的孫朝思,讓對方變得有些尖酸小性兒了。

  謝婕妤也莫名覺得有些尷尬,退開一she之地,把位置讓給她們。

  孫朝思大恨。

  “何必繞圈,你只說,到底是不是你?”

  “孫才人這詞兒也該換換了,自永福宮起就是這一句,聽得人耳朵生繭。”雲露隨性搭在假山一塊平滑的小石頭上,忽而想見什麼,撤回手又笑,“何況你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平白無故地,什麼東西是不是我?”

  孫朝思冷哼一聲:“你心知肚明。”

  “想是你因避孕湯一事心裡有了怨,無事時就糊塗起來,什麼風兒影兒的事都捉住了不肯撒手。”雲露漫不經心地道。

  她見對方面帶急色,又笑:“好賴我曾經也稱你一聲姐姐,你心裡要是煩悶,我開解開解也無妨。那兒空氣新鮮,咱們去那裡說?”

  她扇頭一指,正是三面環水,一面連曲橋接平地的水閣。

  水閣因這獨特地位置,視野寬敞,不容易遭人竊聽,是談話的好地方。

  孫朝思又是一聲冷哼,但卻點了點頭。

  雲露見她答應得如此輕易,面上輕鬆含笑,心裡卻又是一番計較。

  兩人走後,假山後又走出兩人,其一身穿明黃龍袍,赫然是當今皇帝,伴在他左右的,則是清秀寧雅的寧承徵。

  “皇上。”寧子漱的聲音里含了幾分無奈。

  才剛自己陪他在另一處荷塘釣魚,遠遠地見到那邊走來的妙小儀和謝婕妤,再看見在假山邊徘徊的孫才人,她直覺要生事,不想湊這熱鬧。但皇上好像來了興致,拉著她躲進假山背陰處。

  兩人對峙的話,也盡聽見了。

  “她倒是會挑好地方,那裡朕就不好聽了。”皇帝趣味盎然,挑了挑眉,繼而視線隨處一轉,待看見不遠處的臨天樓,吩咐了李明勝幾句,側首對她道,“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這邊觀眾還沒入席,那邊戲卻已經開場了。

  孫朝思自入了水閣就好像休養了回來,看著雲露目光陰沉、兇狠,又變成那咄咄逼人的樣子,一句逼一句的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姚芳蕊再蠢也不會在自己熬藥的時候下毒,韋良人?嗤,我和她有什麼舊隙,因我和衛良人不對付,她和衛良人交好,我和她就有仇了?她和你有舊隙,當了你的替罪羊才是真。”

  “你可以不承認,只是別逼的我翻臉,大家不好看。”

  雲露身高不如她,仰著脖子頗是難受,果斷後退了兩步,正退到欄杆邊上。她扶著朱漆紅柱,頓了頓,才挑了眼尾,笑調侃她:“大家如今都還好看,最難看的當要屬孫才人了,若是翻張臉,說不得還能變好看起來。”

  “你!”孫朝思氣急,她從沒見過這樣油鹽不進的人。

  當即一咬牙,給沉香打了暗號,又往前迫了兩步,卻做出被雲露絆倒的樣子,摔在欄杆上。那欄杆圍不過腰高,眼看著就要跌進湖裡去。

  雲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卻聽旁邊沉香煽風點火地高聲瞎喊:“妙小儀你做什麼,就算你與我家主子不合,也不能把她推到水裡啊!主子病才剛好,你怎麼這麼歹毒!”

  良辰本是在幫自家主子拽著人,聞言氣得臉通紅,一邊狠命地把孫才人往閣子裡扯,直扯得孫朝思口鼻撞在石基上,撞得青紫,一邊唾沉香:“你主子還沒掉水裡呢,沒看見我主子在救她嗎,吵吵嚷嚷什麼!”

  沉香只是不來救人,一味瞎喊,良辰氣不過,又恐怕對方用這一手來誣陷主子,只能把勁兒用在救人上。

  畢竟水閣四周無人,誰知道裡面出了什麼事?

  若沉香平白誣賴,孫才人說不得就真成了受害者,讓大家以為主子歹毒做下這樣的事。

  雲露聽兩個小宮女的罵戰大樂,手裡力氣險些就泄了,她掃眼見謝婕妤竟在曲橋中央賞景走動,不時往這邊看來,不由朝那邊亮嗓一喊,讓對方來幫忙。

  謝婕妤也在猶疑,她本該是在孫才人掉下去之後做個見證,可現下鬧成這樣,著實是……

  現在不去,恐怕就說不清了。

  且孫才人身子才虧了,計策不成,還是先救她上來好。

  雲露見她來疾步走過來,輕勾了勾唇。

  等對方連同宮女一起來幫忙,抓住孫朝思另一隻手腕的時候,實打實地絆了她一腿,狠力將她推了下去。

  突然從一個人的重量變成了兩個人,兩個宮女猝不及防,統統沒拉住。

  “嘩”。

  漫天的水花潑上來,高到亭欄杆處撒了進來,除了雲露,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

  謝婕妤的宮女安從立時跑去外邊,喊力氣大的小太監來救,沉香則不忘初衷,又吵嚷道:“妙小儀你怎麼可以連謝婕妤一起……”

  “我們有兩個人,你只有一個人。”池水裡的人尚在掙扎,雲露卻撣了撣裙擺,微微一笑,“你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推進去。”

  沉香聽見那驚慌呼救地背景音,立時噤聲縮了回去。

  雲露見她老實了,滿意地點點頭。

  等幾個太監跑來時,她忽而變了表情,不時著急地看著水面,不時無奈地安撫沉香道,“我知道你主子落了水你著急,但也不能賴說是我推的。實在是謝婕妤跌進去的時候將你主子一起撞了進去,都怪我近來身子弱,沒力氣拉穩兩個人……”

  良辰不用演,方才她就受夠了沉香的氣,登時委屈又氣急地替主子說話:“就是!才剛我家主子拉人的時候,你還在那裡大喊大叫,也不知道找人,也不知道幫把手,安得什麼心!”

  小太監們亟待救人,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妙小儀真是心善,女子力氣小,就是一個也拉不住,怎麼拉得住兩個人?

  那個宮女也是,主子掉進水裡也不著急,只知道怪罪妃嬪。虧得妙小儀不予她計較,否則換了嚴厲的主子,哪裡有她好果子吃?

  誹謗宮妃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遠處的臨天樓,皇上直握著金漆的西洋鏡笑岔了氣。寧子漱本不想笑,見他笑得這模樣,不知怎麼也忍不住笑起來,邊還要替皇帝撫背順氣。

  她就是笑也雅氣,不一會兒就道:“這事看來蹊蹺,依臣妾看,妙小儀倒不是故意的……”

  皇帝隨意地點了點頭。

  心裡卻想,她怎麼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雖然她們說得話他聽不到,但他有西洋鏡,她推人的動作,自己可是看得仔仔細細,分毫不差。

  “妙,當真是妙。”

  他想到那個鏡頭,拊掌夸完後又是一陣笑。本是刀霜劍峰地陷害,一環扣著一環,樣樣都會惹他不喜,怎麼就讓她玩成了鬧劇。

  怎麼就,讓他樂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他想到那個鏡頭,拊掌夸完後又是一陣笑。本是刀霜劍峰地陷害,一環扣著一環,樣樣都會惹他不喜,怎麼就讓她玩成了鬧劇。

  怎麼就,讓他樂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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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宮斗不寫落水陷害戲不是好作者哈哈哈,不過常規的你們看多了,所以窩寫得略跳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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