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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那雙眼卻是靜的。中部圓似桃花,眼部翹如鳳尾,如果沒有拖開的長長弧度,憑那上翹的姿態,倒更像貓兒眼那樣,大而神秘,深邃冷漠。

  “請皇上安。”她飽滿的粉唇一翹,嘟嘟的模樣,便把那眉眼間的清新化成了幼嫩。

  他不言語,攜了她的手進屋。

  中途捏了捏小手可惜道:“還得再養胖些。”肉團團地爪子揉起來最舒服。

  雲露:“……”

  她其實不怎麼想猜到皇帝這一刻的心思,但是,陛下……你表現的太明顯了好嘛!

  圓桌上盛了兩碗熱騰騰的粥,飄溢出淡淡地清香,皇帝偏首看她,眼神詢問。

  雲露也不答話,只是拽他過去坐。

  皇帝生得頎長身姿,寬肩窄腰,雲露那未長開的身形在他旁邊就襯得嬌小。她笑眯眯拖了他到桌邊時,倒像是小貓兒在撒嬌一般。

  “太醫只知開藥,求痊癒的速度快,但藥吃多了也要積毒。”她搭了勺子,將碗推到皇帝跟前,眼兒一眨,那平靜那淡漠便去了,映著燈火,融成了暖暖地光,“小米粥最養胃,這個時辰還沒能睡,皇上胃裡必是空了,吃一點也好。”

  她說完就不管了,逕自撈了一口,熱熱地餵進嘴裡,吃得心滿意足。

  皇帝一直不語,此刻看她怡然自得地樣子就笑了,鬆了松背倚在那兒,湯勺隨手攪了兩下粥,忽然道:“你道朕今夜為何從東明苑跑到你這裡來?”

  “皇上想說?”

  “你不想知道?”

  雲露咽下那口粥,雙手合十,做出期待的目光:“皇上想說,臣妾當然想知道。”

  皇帝挑了挑唇。

  后妃多是中規中矩之人,即便是像憐妃、淑妃、錦昭容之流,玩來玩去也不過是那幾套把戲。初見時新鮮,用多了就沒趣了。

  但這個小妃嬪,倒是常有異於常人的舉動。

  她對自己好像少了一分敬畏心。

  “你覺得,朕有關女子禍國的那番道理,如何?”他突然有些興致和對方談這話了。

  雲露又吃了口粥,想了想,恍然大悟:“必是謝婕妤反駁了皇上的道理,才惹得皇上不高興了。”

  這些正經名門的小姐,受著傳統教育,對那些致使國家淪亡的女人必然看不上眼。

  更何況女人嘛,總是仇視被人津津樂道的漂亮女人。

  皇帝將她的粥端到旁邊去,讓她夠不到手,就跟在貓兒眼前釣了條魚一樣,誘騙:“先說了才能吃——朕怎麼看著你不是為朕著想,是自己餓了?”

  “臣妾確實餓了。”她在他一瞪之下乖乖地縮回手,認真道,“皇上要是想聽假話呢,臣妾覺得皇上那番話說得極好。”

  她在皇帝動怒之前緊跟著道:“但若是想聽真話,臣妾以為事無絕對。並不是所有的禍國之相都與女子相關,也不是所有傳聞中的禍水紅顏,都立身正,無差錯。若她有媚上之嫌,又豈能與國亂無關、無錯?”

  身在古代,朝臣們拿皇帝沒辦法,卻不等於拿她也沒辦法。如果她為了討好皇帝高度讚揚這番論調,那就鐵板釘釘地要被冠上“狐媚惑主”之名了。

  但她的話雖說會被人疑心討巧,裡頭的論點卻是站得住腳的。

  行事不能一概而論,以偏概全,這點誰也反駁不了。而且顯得仔細,言之有物,於皇上而言,也算新奇。並不是萬事逢迎就是好。

  皇帝琢磨了一下,果然覺得不錯。

  他不是那種獨斷專行的皇帝,只要建議提得合理,道理說得通,自有一番衡量。

  “你說得也有理。”他贊同道。

  主要是這態度,比謝婕妤那皺著眉,正正經經和他說大道理的古板樣子不知要好多少。宮裡頭死物太多了,活潑鮮活的,他看著才順眼。

  他於心的鬱結去了,還真感到幾分飢腸轆轆。

  因是夜半,小米粥盛得不多,淺黃顏色盛在白玉的碗裡,顏色清新,雖然口感微糙,嚼起來倒也有勁。他不知不覺就吃了個乾淨。

  不是最熱的時候,妃嬪的寢殿夜裡是不放冰的。雲露後頭沒再用粥,只是手裡握了竹作柄的扇,偎近坐了,手腕輕搖,替皇帝打著扇兒。

  粥的溫度適宜,又有涼風襲人,皇帝倒沒有出汗,依舊清慡。

  他著眼看依在自己身邊的她,燈火冉冉,映得她膚色玉膩,宛如鵝脂,翹彎彎一雙紅唇描在上面,說不出的嬌艷奪目。

  “不是餓了,怎麼不喝?”

  他和她說話,眼睛卻看著那雙唇,見她微微一張,仿佛就有珠光流動。又像是嫩生生地紅棗兒,教他忍不住想去摩挲捻來,嘗一嘗味道好壞。

  “若不是見臣妾吃得香,皇上怎麼肯用?”她毫不遮掩地說出自己的用意,視線也並不是含情脈脈地膩人,而是再自然不過的態度,仿佛非是才起的意,而是一貫如此。

  皇帝反倒有微微失神,於他而言,覺得她像妙妙,稱她為妙妙,都不過是給日子裡添一點樂趣。她真的是,假的是,又有什麼相干?

  他也沒閒功夫去探究。

  但她確實有讓他喜歡的地方,便是再寵一寵也無妨。

  翌日,皇帝穿戴好後,心情愉快地吩咐宮人:“不要吵醒妙小儀。”

  雲岫閣的宮人一聽,喜不自勝,或捧衣裳,或呈細鹽地都停了手,當即無聲跪地磕了頭。

  皇上這是要升主子的分位啊!

  “爺。”福祿候在門邊,見皇帝走出來,上前一步笑嘻嘻磕頭行禮,又麻溜兒站起來,做出當差的架勢。

  皇帝一笑,背手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他幾眼:“回來了?”

  “都是爺的恩典,曲公公知道福壽不得爺的意,就將奴才先派回來,哄爺高興高興再說。”

  “正好,去替朕傳個旨。”

  隨後,後宮諸人便知,妙承徵昨日在皇上盛怒後,不止撫平了皇上的怒氣,還討得了他喜歡。連晉兩級,成了正六品小儀。

  這比進宮後一直恩寵不斷,排在新人最高位的寧承徵還要來得出眾。

  雖讓被寧子漱壓久了的某些人感到一陣痛快,但也讓一些人的目光,放到了這位妙小儀身上。

  她失寵再獲寵就已是新鮮,而後晉升的速度飛快。雖然比錦昭容當初進宮時要慢一些,但若是每回都連跳兩級,也了不得。

  “主子,看樣子妙承……妙小儀頗得聖寵,咱們若想要依計而行,也不知她肯不肯掉進這個陷阱里?”

  被稱作主子的女子咬了咬唇,過了片刻後。

  “再等一等……如果她不肯,我就再推一把。”

  作者有話要說:被稱作主子的女子咬了咬唇,過了片刻後。

  “再等一等……如果她不肯,我就再推一把。”

  ☆、33鬧劇

  夏日的芙蓉池裡生機盎然,池底連腮紅、琥珀眼、七星紋等朱魚游耍嬉戲,池面蓮葉碧翠亭亭如蓋,傾露而動,小荷如香包破線,溢開清芬,招展著瓣葉。

  雲露沿池緩緩而行,手搖扇動,風吹鬢涼。

  “這兩日主子總覺得身子乏軟,想是那會兒吃得營養不足,近來又常歪在寢殿不動的緣故。還是走一走好。”良辰替她將垂柳攬向一邊,殷殷說道。

  她深以為然。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古人誠不欺她。後宮裡色/色事兒都別人弄好了,她只用做到享受服務和爭得聖寵,照拂他們即可。

  就是現代科技便捷,也不會讓她懶到這程度。

  不過這小日子過得當真是舒服又悠哉。

  她想起做宮女那會兒,雖都是為後宮服務,照顧寵物和照顧妃嬪又大相逕庭,那是個把女人當男人使喚,男人當畜生使喚的地方。若是後面沒因妙妙被皇帝選走,照那身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大概三十多歲就要被人看作老嫗了。

  女人誰沒個愛美的心思,一旦起了這念頭,不免讓人後怕。

  這麼一對比,就算有個勾心鬥角,綿里藏針,也不那麼糟心了。當作生活調劑品也不錯。

  她正想著人物是非,立在池邊的謝婕妤就撞進她眼裡。

  對方一襲月白素衫,被風吹得翩然而動,她卷書抵在心口,眺著池面眼神渺遠,原先的刻板端正,磨開了稜角,很有些書香之氣。

  雲露挑了挑眉,有點好奇。

  不過幾日光景,誰將這位謝婕妤教成了這副模樣?

  對方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微微一偏首,疏離禮貌的點頭:“妙小儀。”

  她既然看見了,雲露也不能躲開來,便安然上前行了禮道:“見過謝婕妤。”

  兩人靜了片刻,謝婕妤將手裡書冊交予一旁的宮女,沿池而行。邊側首去問:“聽人說,妙小儀近來喜愛種j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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